又摸了几把李敏栋身上的外套,南宰宪爱不释手地啧啧着:“这是阿玛尼!阿玛尼你知道吗?哎哟哟这手感!我敢保证这绝对是正品!能买得起这种衣服送人的客人不会缺那一百万!虽然之前那些话是我瞎胡说的!但谁说假的不能变成真的!?”
“敏栋啊!你一定要抓住这位姐姐!”
南宰宪连比带划,末了还双手握紧一攥:“狠狠地!抓住!”
被人家请吃了晚饭,喝醉给人家添了麻烦,早上拿了人家送的衣裳,事到如今他还要去向那位姐姐推荐一些价格虚高的旅游行程和并无卵用的纪念品?
光是用闻月的角度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行为,李敏栋都为自己的厚颜无耻感到了汗颜。
可他确实没有第二条路走。……不,也不是完全没有。他其实还可以去向亲戚朋友借钱。就是亲戚朋友们周转不开,再不济他也能去借高利贷,去卖肾脏。
他不过是仗着人家姐姐心地善良,认为选择去求她拿到钱的成功率与性价比都更高罢了。
“敏栋?”
见李敏栋眼中的光肉眼可见地黯淡下来,南宰宪一秒想歪,他以为李敏栋遇上的是变态支配狂……咳,他是说很难搞定的客人。
“要、要是那个客人实在不好伺-候,你把这身衣服卖给名牌回收店怎么样?还有这双鞋子。凑一凑……不说能凑满五十万,四十万总该有的。”
李敏栋放在身侧的手一紧。
他不是舍不得这身行头。“妈妈泥”这种他连名字都说不清楚的高档货本来也不适合他。
只是穿着这身衣服,他总能无意识地回想起闻月的拥抱——开车来出勤的路上,他在密闭的车子里嗅到了一点极淡的甜味。
昨夜的记忆轰然在李敏栋的脑海里炸开。他突然想起闻月是怎么从他身后抱住他,又是怎么往他怀里钻、试图拿肩膀扛起他手臂的。
意识已经清醒的李敏栋能够理解闻月之所以那样积极地拥抱他只是为了把烂醉如泥的他拖出雪堆,避免他被冻死在街头。可他的大脑就是不放过他,他的全身都在不停不停地回味着闻月身上的暖意与香气。
要不是方向盘还需要握着它的双手,车上的李敏栋都要捂着脸哀嚎了。
怎么把车开到写字楼停车场的李敏栋已经不记得了。他能记得的只有自己因为一路晃神,下车时脑门儿直接问候了门框。
“……我想把这身衣服还有这双鞋子给在炫。在炫可是要做明星的人,怎么能少了名牌傍身?就是我不中用,买不起名牌给他。现在既然有现成的了,不给在炫怎么行?”
头一次,李敏栋把弟弟当成了借口。
努力用谎言说服他人这件事让不擅长撒谎的他面上微烫。
当然,让李敏栋不自然的或许不止是撒谎。
他有一种奇怪的想法:或许连迫切的需要钱这件事都成了他的借口。成了他去接近姐姐的借口。
恐慌于自己的异常,李敏栋简直怀疑自己昨天晚上冻坏了脑子。
南宰宪打破头也不会想到李敏栋在烦恼什么。以为李敏栋这么纠结真是为了李在炫,他很想说一句:“你那个弟弟大概率看不上你穿过的二手。”但最终还是作罢。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他一个外人,有什么必要插嘴人家的兄弟关系、说穿李敏栋一直在回避的那个问题呢?这只会让他们原本还算不错的同事关系闹僵而已。
“这样啊。那也挺好的。”
南宰宪没再为李敏栋出谋划策。倒是李敏栋喊住准备回工位上的南宰宪,以极低极低的声音问他:“哥,你说我要怎么才能……既赚到钱,又不让客人讨厌我?”
……
闻月到餐厅里吃午餐的时候,午市已经过了。
许久没有画过任何东西的她太投入了,以至于在手机反复响了好几遍之前,她完全投入于作画,既感觉不到饥饿口渴,也忘了时间的流逝。
李敏栋在电话里扭扭捏捏地说自己有重要的事想和闻月商量。闻月只考虑了两秒就答应了。
五万人民币……九百万左右的韩元她随时可以借给李敏栋。超过了这个额度那就得等几天——为了避免盗刷,她的银行卡有海外大额消费的限制。
当然了,她的“借”是没打算让人还的那种“借”。
因为闻月也想问李敏栋的公司借一下李敏栋这个人。
素描簿被闻月填满了三页半。但对闻月来说这不够,远远不够。
她还想画更多。更多更多。
那是比人类三大欲求还要深切百倍的、灼烧着她灵魂的渴望。
——许多人以为画家创作一幅画花个几年功夫纯属是磨洋工。实际上一幅画的背后可能是十几张甚至是几十张废稿,上百个构图选案以及数不清的配色方案。
是的,专业的绘画并非只是想到什么、看到什么就用画具往画布画纸上填。
专业的绘画除了是艺术的表达,还是一门工艺。这门工艺需要复杂的思考,还需要严谨周密的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