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是她以前住的房间,每个角落都是熟悉的模样。书桌上开着小台灯,是她特意从家里带的。
早料到师父这儿什么都没有。
小时候,她用蜡烛看过很多年书,到现在桌子抽屉里还放着一些沾满灰的陈年旧蜡烛。
她走后,这里的一点一滴都没变过,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空气里都是木头香夹着衣柜里溢散出的樟脑丸香味。
简澄理科不太好,智商全用到语文英语那儿去了,数学题做得她脑仁疼,笔帽都快把头皮给挠秃了,还没做完一页。
房门突然被敲了敲。
简澄抬头问了句是谁,可转念一想,此时此地,除了周医生还能有谁?
她起身去开门,果然看见门外漆黑的夜色里,浴着月光显得周身越发清冷的男人,手里还端着一个陶瓷杯。
“有什么事吗?”简澄问。
“我看你屋里有灯光。”周寂川今天出门就穿得随意,黑T恤和九分裤子,单手插在裤兜里,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怎么还没睡?”
简澄顿时丧起脸:“写作业呢。”
周寂川这才想起小姑娘还有作业要写。
白天道宣禅师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里,他不禁无奈地弯了弯唇。
明明已经十八岁了啊……怎么还显得他像个禽兽变态?
有些事还真不是他想着急,就能着急得了的。
但他也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个性,拿手术刀的人,骨子里都是有狠劲在的,认准的目标怎么可能毫无作为?
看见小姑娘眼里的难过,他了然地问:“写什么作业?”
简澄看了看书桌上的卷子,面容更愁苦了:“数学……也太难了。”
“我看看。”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脚进屋。
房间逼仄,靠门那面墙是一个小衣柜,紧挨着单人床,床侧面不到一米的距离便是摆在窗户前的一个小书桌。
简澄坐在椅子上,周寂川便只能坐床沿。幸而他身长胳膊长,能轻易拿着笔够到她的试卷。
背后飘来一阵淡淡的橙花香,山里夜冷,连这股香味都比平时显得更清冷淡雅,可他坐在这儿一小会,仿佛就让屋里温度爬升起来。
那温度起先是从她背后环绕住她的,属于男人的灼热体温,用他的胸膛,他修长的擦过她身侧的臂膀,将她圈禁在一个暧昧的范围。
他说话时,滚烫的呼吸喷向她耳后,似一团烈火将耳垂烧灼起来,然后火焰摧枯拉朽般地侵袭至全身,血管里的血液跟着沸腾,激荡,久久不能平静。
“这样做一条辅助线,看起来会不会简单一点?”
她只能发出细若蚊蝇的声音,抑制住本能的颤抖:“嗯……”
男人清冽磁沉的嗓音依稀含笑:“会了吗?”
简澄忙不迭点头:“会了。”
“解一遍给我看。”
“……”
简澄原本想着,让周寂川辅导她写作业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她光顾着沉浸在这人英俊的侧脸和无敌好听的声音里,哪学得进去一丁点?
可事实证明,周寂川教她的效果比任何一位老师都要显著。
或许正是因为……声音好听?
一张数学卷子很快写完,知识点也全部掌握,简澄又拿出物理作业,迟疑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问:“这个也可以吗?”
周寂川挑了挑眉,像是问她什么意思。
“我是说。”她顿了顿,十分认真地问,“你都毕业那么多年了,要是不记得也没关系。”
周寂川脸色微微一僵,很快轻笑一声,拿起她的作业本:“不如试试。”
小姑娘像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两人之间隔着一道多么深远的鸿沟。
巧的是,他这人最不怕迎难而上。
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的距离,甚至,是和死神抢夺生命。
第二天,两人起身回A城。
走之前,周寂川说要去寺里拜拜。简澄觉得也好,他来一趟峨眉山,不能光为她一个人办事,连景区大门都不进。
结果没想到,周寂川居然去求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