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蔡时大口大口喘着气,手脚无力,眼皮重的要死,但却依旧死死盯着那扇关着的门,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慢慢地向那个方向走去。
门内,祁漉刚收回异能,白鱼气还没喘匀,有了力气的第一件事就是推开他,然后自己跌坐在了更衣室里的小沙发里。
祁漉被她气得心抽抽的疼,但像是自虐的继续问道,“白鱼,刚才在门外的话,你再说一遍。”
白鱼抬起眼,冷冷地盯着他,“祁漉,你不觉得幼稚吗?”
祁漉握起拳头弯身向她砸来。
白鱼感受到了一股带着力道的风,她睁大了眼,较劲儿般的与祁漉对视。
拳头砸在了白鱼身后的墙上,她被逼得向后仰在了沙发上,与祁漉不过鼻尖对鼻尖的距离。
祁漉红着眼,“幼稚?你嫌我幼稚,你就喜欢叶蔡时那样的是吗?”
白鱼嗤笑了下,眼前突然模糊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不是还说要帮我追他吗?”
门外传来了叶蔡时砸门的声音,“祁漉!”
祁漉用手死死地捏着白鱼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那是以前,现在我不准了。白鱼,你听好了,我不准。”
白鱼觉得可笑,她也确实笑出了声,“为什么啊?你凭什么管我?”
“你要是敢喜欢他,我就打断他的腿,我说到做到。”
“你管我干嘛?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不是你说别让我自作多情的吗?”
祁漉被气得又是一拳砸在了墙上,与此同时外面的砸门声越来越大。
“我他妈就是不喜欢叶蔡时,不喜欢他跟你站在一块儿,看到他我就气不顺,所以你以后不许再见他。”
“哦。”白鱼半阖眼,一巴掌拍在了祁漉捏着她下巴的手背上,“那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好了。”
祁漉目眦欲裂,直接掐住了白鱼的脖子,抵在了墙上,“你说什么?”
白鱼居然为了一个叶蔡时说以后不见他了?
外面传来了叶蔡时砰砰砸门的声音,小小的空间简直要上下动荡起来。他从来都没有如此失态过,别说砸门这种事,人前红脸都很少有,可是现在只要一想到白鱼和祁漉单独在里面,叶蔡时心里就控制不住地发抖,他害怕,他不知道祁漉会做出什么事情,若是白鱼今天有任何闪失,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此时,外面听到动静的其他店员凑了上来,先是扶着地上那几个晕倒的去了医院,然后又跑到叶蔡时跟前问,“叶公子,您需不需要钥匙?”
“钥匙!对!快点把钥匙给我!钥匙给我!”
店员呼啦啦从兜里掏出一大串钥匙,叶蔡时慌不择路地随便拿起一把就要开门,却死活都插不进去,他的手居然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他试了一把又一把,可就是没有一把是对的。
此时,紧闭的房门内传来了更大的撞击声。
叶蔡时动作一顿,红着眼睛怔怔抬起了头,接着一拳砸了上去,他不顾流血的手,歇斯底里地喊道,“祁漉!你要是敢动她,我跟你没完!”
听着外面的砸门声,祁漉冷笑出声,“呵,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我怎么不知道,是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吗?”
祁漉眯着眼睛,手劲儿不自觉地加大,“白鱼,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沙发被祁漉一脚踹开,他就抵着白鱼,两个人的身体几乎密不可分。
白鱼被他掐的几乎喘不过气,一股莫大的羞辱从心底升起,她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祁漉的手松了一下,但依旧卡着她的脖子,他凑上前,低沉的嗓音在白鱼耳旁响起,“说实话,那小子有什么好喜欢的,娘娘腔一个,你眼光还真不咋地。”
“住嘴!”白鱼眼底发红,蓦地睁开了眼睛,“你说过没有!”
祁漉的脸色一沉,嗤笑道,“怎么?我说他一句你就不乐意了?也是,你这么喜欢他,对吧?”
后面的一句话祁漉几乎是咬碎了牙说出来的,似乎只要白鱼敢承认,他下一刻就会扭断她的脖子。
白鱼微扬下巴,直直地看向了祁漉的眼底,“是,我就是喜欢他,这句话我说过不止一遍了,你还要再问多少次?”
“我他妈说了你不准喜欢他!”
“你管我!”
白鱼嘶吼出声,而后无力地向后仰头闭上了眼睛,一股无力疲惫感直升心头。
说来说去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她有些想笑,祁漉说不准,他凭什么不准?自己消失了这么多天,再出现身边就又多了个女孩,这些他解释过吗?没有。他擅自帮她升级不尊重她的想法,他道歉了吗?没有。那天一大清早就跑到她家吵架,他反省了吗?显然还是没有。
当初说不要让她自作多情的是他,现在又跑到她的面前说不准喜欢别人。
他凭什么?他祁漉凭什么?
祁漉看着白鱼闭上眼睛的模样,不由得一阵心慌,为了掩饰这种感觉,他不自觉地又加大了音量,似乎只要这样,白鱼就不会喜欢别人,就不会离开,“白鱼,我对你好,你不要喜欢他了,成吗?”
说完这话,祁漉自己先是一惊,他在干什么?他为什么要低三下四地说这些话?
可眼看着听见这些话的白鱼睁开眼睛,不仅没有感动,反而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时,祁漉心里的无名火登时蹭蹭蹭冒了起来,他死瞪着白鱼,而白鱼就在那样的注视下,一弯嘴角,似乎想要开口说话。
下一秒,祁漉就毫无征兆地弯下了腰,堵住了她的嘴。
柔软的触感传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现在是在做什么。
祁漉只是觉得那张嘴一定又要说他不喜欢的话了,他打死也不要听到那句“不成”,他都这么低三下四地跟她商量了,她有什么资格说不?
待反应过来后,白鱼皱了下眉,挣扎着想要推开他。
意识到白鱼的不乐意后,祁漉的逆反心理让他不仅没有退开,反而用手捏住了白鱼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吻。白鱼被他一捏,下意识微张开嘴,祁漉趁机就想要伸舌头,却被白鱼一咬,血腥味儿弥漫开来。
他皱了下眉头,却好像根本不在乎似的,继续追着亲。
白鱼觉得小小的空间马上就要氧气不足了,连推祁漉的手都用不上力,耳边还隐约听见叶蔡时砸门的声音,只是听上去,那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直到白鱼喘不过气,祁漉才放开了她,他双手握着白鱼的腰,将她卡在自己和墙壁的小小空间内,两个人离开时,牵出一根银丝。
祁漉微低着头,盯着微喘着气。
刚想说话,白鱼的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说来,这不是祁漉第一次被白鱼打巴掌,但却是打得最狠的一次。
祁漉被她打得甚至有点耳鸣,隐约间听到了门开的声音。还未从那一巴掌缓过神来的祁漉,紧接着就又挨了叶蔡时狠狠一拳。
站在门外的店员看到里面这一通乱象,不由得“啊”了一声,连忙跑出去叫人了。这一个叶公子,一个祁大少,谁出了事儿,他们都赔不起啊。
叶蔡时眼眶发红,一拳拳砸下去,打开门的一瞬间,看到里面乱糟糟的一片,以及白鱼红肿的嘴,傻子都知道祁漉做了什么混账事儿。
祁漉懵的时候被叶蔡时砸了一拳,砸到了地上,然后又被他砸了两拳后,脑子恢复了些清明,伸手挡住了叶蔡时的拳头,刚想反击,就被叶蔡时抓住了领子。
“你他妈要是喜欢她,就和我光明正大的竞争!你这算什么,你他妈这样算什么?!你就是个混账,祁漉!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你怎么能?!”
祁漉被那句“你他妈要是喜欢她”吼得耳鸣,再次在原地不知所措起来,本来捏紧的拳头愣在了原地,看着叶蔡时愤怒激动的神色,他的第一反应是,这小子在说什么屁话?他怎么可能喜欢白鱼?他已经知道了白鱼不是他要找的人,他怎么可能喜欢白鱼?!
祁漉在心底说了两遍“不可能”,但却心虚得连看一眼白鱼都不敢。
正当叶蔡时又要挥下一拳时,白鱼拉住了他的手腕。
“叶蔡时,我们走吧。”
扭头看着叶蔡时和白鱼离开的身影,祁漉下意识地就想追上去,但是脑子里却又响起了叶蔡时的那句话“你他妈要是喜欢她,就和我光明正大的竞争!”
祁漉有些颓废地又坐了回去,头靠在墙上。
他喜欢白鱼?
不是的。
他对她容忍,对她不一样,只是因为把她当做了记忆中的那个人。
祁漉皱着眉头将脸埋在了手心里。
可是现在他不都知道了吗?是自己认错人了,鹿露皎才是那个人。鹿家和白家都和祁家有协议,所以当时他认错人也不奇怪。只要改正错误就好了,对,只要改正错误……
祁漉从手心里露出一双怔然的眼睛,他想,白鱼……真的就是那个错误吗?为什么一想到刚才白鱼看向他时,那个心如死灰的眼神,他的心就难受得揪成了一团。
为什么……
叶蔡时坐在卫生间外面,有些懊恼地等着白鱼,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白鱼从里面出来,除了眼睛依旧有些红外,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她将衣服递给叶蔡时,“谢谢你啊。”
她垂眼盯着叶蔡时的手,“你的手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小伤。”叶蔡时苦笑一身,站起身,拿过衣服又给她披上了,“对不起,白鱼,我不知道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如果我不带你出来的话……”
“不。”白鱼打断他的话,“这不是……算了,我们不要争论这个了,没有意义。”
她抬头冲他笑了下,“我有点饿了,我今天陪你出来买衣服,请我吃顿饭总是可以的吧?”
叶蔡时弯起胳膊,“荣幸至极。”
两个人吃饭的时候白鱼不停地说话,似乎下午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发生过那场不愉快。
吃完饭后已经是将近八点了,叶蔡时问她要不要去散散步,白鱼讶然道,“不回学校?”
“十一点查寝的话,我们其实还有一个小时的散步时间。”他朝她一笑,“灰姑娘,我保证在熄灯之前把你送回宿舍,你看怎么样?”
“可以啊,反正我还没怎么好好逛过殷关区。”
八点,夜生活甚至还没开始,殷关区已经是灯火通明的一片,马路道上随处可见停着的豪车,人们摘下白天虚与委蛇的假面,转身投入一场黑夜的狂欢。
殷关区是平市最豪华的地段,一条漠徐江横穿东西方向,江上是举世闻名的珂石大桥。白鱼和叶蔡时漫步在人群里,她看向在灯光下熠熠闪光的江面,随口问道,“你家这么有钱,小的时候怎么会去平尚区上学?”
叶蔡时抿了下嘴,“家族纠纷,我不适合留在这儿。”
白鱼点了点头,看出了他不想多说的态度,并没有开口追问。
两个人的话并不多,大多时候是你一言我一语,但是气氛却很平和,左耳边是不停歇的车流声和喇叭声,右耳边是不息的江流。
直到走到一处没有那么吵闹的地方,身边人的存在才变得明显起来。
叶蔡时毫无预兆地抓住了白鱼的手。
第30章
“白鱼,我本来不想这么急的,但是。”叶蔡时伸出手,轻轻地捧住了白鱼的脸,“我等不及了,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白鱼睁大眼睛,脑袋一片空白地盯着他,似乎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末了,她有些磕巴地开口道,“叶……叶蔡时,如果你是因为今天祁漉的事,我……”
“不是,不是因为他。”叶蔡时向她靠近一步,低头看向她的目光简直像含了汪水,温柔的不可思议,他的嘴唇差一点点就能碰到她的鼻尖,“只是因为喜欢你,白鱼,答应我。”
白鱼的心跳控制不住地狂跳起来,手不停地握紧又松开,出了满满手心的汗。
她喜欢了十多年的人现在就在她面前,他说他喜欢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可是白鱼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起喜悦,心里更多的是慌乱,她甚至不敢和叶蔡时对视,微微垂下目光,盯着叶蔡时胸前的两颗纽扣。
蓦地,脑海里划过下午祁漉狰狞的样子,“你要是敢喜欢他,我就打断他的腿,我说到做到。”
白鱼皱了下眉,神智恢复了些,“可是如果祁漉知道了,他肯定不会……”
“白鱼,看着我。”
叶蔡时稍微用了点力气,捧着她的脸,强迫她抬起头与他对视,“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和别人无关,不管是祁漉还是别人。只要你答应我,我就一定会保护好你,我保证。”
白鱼看着叶蔡时温柔又坚定的目光,慢慢地松开了紧握的手,她释然一笑,是啊,她在害怕什么,在犹豫什么,现在是叶蔡时在向她表白啊,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叶蔡时。
“好。”
叶蔡时喜出望外地看着她,“真的?”
白鱼笑,“假的。”
“真的真的,是真的。”叶蔡时把她抱在怀里,一时激动亲了亲她的鼻尖。
白鱼微怔,而后笑着回抱住了叶蔡时的腰。
周四下午的实习课,被白鱼翘掉了。她拿着叶蔡时的廖卡副卡,光明正大地走出了校园。她打算去医院一趟,一来看看鹿酩的伤好的怎么样了,二来告诉他鹿露皎的情况。
想到鹿露皎,就会想到祁漉,就会想到那个荒唐的下午。
白鱼闭着眼靠在车窗上,企图将那两个人从脑海里甩出去。眯了没一会儿就到了医院,白鱼付完钱下车,走到鹿酩的病房门口时,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又很熟悉的身影。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那人后面,“鹿露皎?”
鹿露皎被她吓了一跳,转过身时还压了压头上的帽子,擦着白鱼就要走。
白鱼抓住了她的手腕,“你不进去看看你哥吗?”
鹿露皎一愣,随即咬了咬牙,还是甩开了白鱼,大步离开。
白鱼盯着她离开的背影,而后转头打开了病房的门。
鹿酩看见白鱼来了,高兴地抬起头道,“终于有个人来了,我这段时间都快憋死啦,所以说人还是不能闲着,闲着精神就容易出……”
白鱼将买的水果放在桌子上,“我找到你妹了。”
鹿酩喋喋不休的话音蓦地一顿,激动地问道,“哪里?她在哪?你在哪找到她的?她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你告诉她我住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