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你什么事?”饶青案显然对刚才被盯着的事不满。
“我每天早上都会来这里练一下。”符骁说。
“这学校你开的?只有你能来这?”饶青案扬着秀气的眉毛不服道。
“我的意思是,”符骁望着她,露在外面的漂亮桃花眼弯了弯,“在这个平平无奇的早上,在这遇到你,就变得特别了。”
饶青案:“……”
“我好像嘴很笨,不太会说话。”他不好意思道。
饶青案质疑地看着他,说:“你看起来像个开屏的孔雀。”
符骁失笑:“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我。”
“无聊。”
符骁望着转身就走的饶青案说:“明天见。”
“谁要跟你见!”
一荡一荡的可爱马尾就这么消失在了视线里。
画面一转,符骁参加了饶青案所在的汉服社。
汉服社外出活动,参加某公园的四月华潮节。
饶青案买了两个面具,递给符骁一个说:“戴上就没人认识我们了。”
晚上,热闹的公园上方开始炸开一朵朵盛大华丽的烟火,符骁垂眸看着靠着树的饶青案。
“学姐,可以亲一个吗?”他笑着问。
饶青案脸颊红了,轻咳一声,睫毛害羞地微颤:“小学弟,也太不稳重了吧。”
“那学姐宽容一点啦。”
符骁抬起她的下巴,长睫微垂,低头吻下去。
绚烂烟花,清甜微风,树后的角落,男孩温柔地亲吻着女孩。
……
炎热的夏天,闷仄昏暗的房间里,满地的酒瓶,颓废的男人手里拿着一瓶酒,垂首靠坐在床边。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找不到她了……”男人抬起头,憔悴的脸上长着不修边幅的胡茬,他眼眶通红地望向站着的另一个男人,“阿瞬,我找不到她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狠心……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吗,我做错了什么……”
“骁哥,别喝了。符骁,你变成这样她也不会回来了!我让你别喝了!你什么都没做错!”
“我找不到……我找不到她…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
……
“符骁,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求求你不要抛下我一个人!不要睡着好不好,符骁……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他迎着冰冷磅礴的雨水,望着被淋得湿漉漉的女孩哭着哀求他,女孩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原本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时却盈满了热泪,眼神颤颤,充满了恐惧、悲痛和乞求。
怎么会有人舍得她难过,是谁让心爱的人这么难过……
是……我吗?
……
“符骁……符骁、符骁……符骁……”
不知道从哪传来的一声声呼唤,空灵熟悉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撞在他的脑海里,神经不由地一跳。
梦境如同碎掉的镜片,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惊喜哽咽的声音响起:“他醒了!符骁醒了!快叫医生!快叫医生!”
符骁缓慢地掀开眼皮,他的目光穿过围着他的医护人群,一眼就望见了喜极而泣的饶青案,他费了点力气,朝她弯了弯唇角。
三天后。
饶青案坐在床边将保温瓶里的汤倒出来,符骁偏着头看她。
汤碗以及其他的饭菜摆上床上餐桌,饶青案抬起头来,笑了笑,“吃饭啦~”
“瘦了好多。”符骁伸手去抚摸她的脸,“怎么瘦了这么多。眼睛,也肿了。”
饶青案瘪嘴,委屈道:“是不是丑了,你嫌弃我了?”
笑意染上符骁的眉眼,轻声细语说:“不丑。心疼。”
“养养就好了。”饶青案眉开眼笑道,“我很快就能养好了。倒是你,还得养好长一段时间。”
“我也很快。”
“那你要乖乖吃饭哦~”饶青案趁机说道,“先喝点汤。”
符骁听话地低头喝她喂过来的汤。
一顿饭吃完后,饶青案把病床摇下去,给他掖好了被子说:“休息吧。”
“吃了就睡?”符骁握住她的手问。
“你现在就是需要多吃多睡啊!”饶青案认真道,“这样才能更快好起来。”
“陪我聊聊天。”
“你想聊什么?”饶青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
符骁又改口道:“你去睡会儿吧。”
“不是说要聊天吗,我不困。”
“我困了。”
符骁用眼神示意饶青案去躺陪护床,说:“一起睡。”
饶青案倾身吻了吻他的额头,说:“嗯。”
她裹着被子,把自己的半张脸遮住,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水润眼睛,符骁也学着她的样子,裹得只露出一双桃花眼。
两人躺在两张床上,隔着不远的距离看着彼此。
符骁忽地拉开被子,露出全脸,做了个鬼脸,把饶青案逗得咯咯笑。
饶青案也露出全脸,跟他斗法似的,也做了个鬼脸。
符骁弯起唇角,好看的桃花眸闪动着明亮的笑意,苍白病弱的脸色注入了勃勃生机,好似原本快枯死的桃花逢春开放,绮丽灵动。
他做了个睡觉的动作,饶青案点点头,带着笑意闭上了眼睛。
符骁望着她,笑意渐渐消散,换上的是心疼、痛惜和自责的情绪。
他还记得孟知恂之前说过的那句话。
现在的饶青案越是强装坚强、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他越是痛心内疚得不能自已。
“叩叩。”有人敲响了病房门。
“请进。”
“符骁……”
“嘘~小声点。”符骁示意有人在睡觉。
苏寻凯望向陪护床上拱起的被子,点了点头,尽量轻手轻脚地走到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符骁坐了起来问:“有事吗?”
“孟知恂没死。”苏寻凯说。
符骁藏在被子下的手握紧,指甲嵌进肉里,面无表情道:“真是可惜。”
“不过我们报警之后,华国已经把人带回去调查了。就算他现在不死,凭他做的那些事,也逃不了死刑。”
“也好。”符骁面寒如霜,眼里没有一丝温度,“我要让他在死之前,亲眼看着他珍贵的东西被我一件件撕烂。”
苏寻凯看着他眉头微蹙,总感觉现在的他状态不太对,说:“青案安全回来了就好。”
符骁没说话,静静地望向她。
“你们结婚的事,我们两家都……始料未及。你们也是太儿戏了,结婚怎么能不和长辈商量一下?”
“想结就结了。”
苏寻凯对他这个随意的态度有些恼,压低声音硬声道:“青案的婚姻一辈子可能只有这么一次,你这么草率,对得起她吗?她是我亲妹妹,我不允许任何人对她这么轻率,哪怕她很喜欢你。”
符骁闭了闭眼,将刚才提到孟知恂的戾气慢慢压下去,再睁开眼时,面上神情缓和了许多,他对着苏寻凯真诚道:“大哥,我不会对她轻率。”
“那你刚才什么态度!”苏寻凯皱眉道。
符骁抿了抿唇,低眉顺眼道:“对不起,大哥。”
苏寻凯这才有点消气,缓了语气说:“你们俩的婚礼,我们两家都要好好商量一下,这是重中之重的大事,我们苏家的女儿的婚礼必须要最好的。”
“嗯。不过案案这两年的档期排得有点满,婚礼可能要往后延迟一些。”符骁说。
原本亲妹妹刚回家不久就嫁了人这件事就让苏寻凯十分郁闷,对符骁更是意见很多。但见饶青案实在是喜欢这小子,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也就只能在一些小细节上挑三拣四,为难自己这个便宜妹夫了
所以苏寻凯听到他说婚礼要延迟,以为他是在找借口拖延,心里又不满了起来。
符骁自然知道苏寻凯对他别扭的态度,现在一看他的神色哪里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继续道:“在这之前,我会和案案求婚。一切女孩子嫁人之前的流程都会有。”
“大哥,请你相信我。我这辈子,非案案不可,非案案不娶。我会将我所拥有的、最好的一切都献给她。”
“我爱她,永生永世,至死不渝。”
他的眼睛清澈,一片赤诚认真,似乎别人要是说不相信他,就会被他对饶青案炽热的爱意烫伤。
第75章 自厌 · ✐
▍“我就要你给我当导演!”
没睡着的尴尬之处就在此,饶青案闷在被子里听着心爱的人和自己家人保证,一面脸红耳热,心脏砰砰跳,激动得想要跳起来亲他两口,一面因为自己装睡而不能动弹。
“好。”苏寻凯许久之后这样应道。
苏寻凯走后,符骁又望向陪护床上的饶青案,半晌,他走下床,到陪护床边坐下。
“太热了?脸怎么这么红?”符骁奇怪道。
他把被子拨下点,手抚摸着她的脸,“还热。”
饶青案此时用着毕生的演技在装睡,拇指掐着食指,提醒自己不要露馅。
符骁没再说话,似乎一直在看着她。饶青案装睡装着装着,意识开始陷落,似乎真的要睡过去了。
却突然听到符骁用一种残忍又遗憾的语气轻声道:“可惜现在是法治社会。否则我真想将他一刀一刀剐下来,再让他把自己吃掉。”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明。
饶青案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景,突然想吐。她的心情有些复杂,感觉符骁似乎有些变了,又或者这才是原本的、五年后的他。
她心疼了。
……
半个月后符骁的伤也差不多好了,饶青案就和他一起回了国。
还没下飞机之前,赵溪玉就和饶青案说过了,机场有很多她的粉丝和路人在等她和符骁,还问他们要不要走vip通道。
当时饶青案还说没关系,结果进入国内机场大厅后,才知道“很多”是什么概念。
人山人海,人潮拥挤,几千双眼睛齐齐望过来的时候,饶青案觉得自己都被他们的目光照成一个聚光灯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婆!老婆你还好吗!”
“欢迎符先生回家!”
“案案!案案!呜呜呜呜呜案案老婆!你没事吧!”
“符先生,清者自清,欢迎回国!”
“骁案好甜啊啊啊啊啊!牵手了啊啊啊啊啊!快拍下来!快拍下来!”
“骁案骁案!相亲相爱!”
“婆婆好美!公公好帅!”
……
由于声音过于汹涌大声,所以饶青案几乎听不到他们在喊什么。好在现场有人维持正常秩序,不然就这人海规模,他们估计要被挤成肉饼。
好不容易坐上回家的车,饶青案松了一口气,望向旁边的符骁,发现他似乎头疼地扶额。
“你怎么了?”饶青案关心道。
“没事。”符骁摇头道。
“头疼?我帮你揉揉。”
“没事。”符骁语气烦躁地挥开饶青案的手。
饶青案微怔,收回手,坐正,没再说话。
最近符骁对她的态度有些莫名其妙,有时候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心疼和痛苦,有时候说的话、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的时候总有一种自我厌弃的感觉。
总之整个人浑身弥漫着阴郁的气压。
“案案,对不起。”符骁双手捂头痛苦道,“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你到底怎么了?符骁?”饶青案忍无可忍,跪坐在车座上,扒拉下他的手,捧着他的脸问。
“好像你住院之后就经常和我说对不起。可是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死在那场洪水里,或者孟知恂的手里……”
“不要说这种话。”符骁急急地捂住她的嘴,“不会的。”
他搂着她的腰抱住,闷闷道:“我不知道,可能又生病了。你会嫌弃我吗?”
饶青案抱着他的脑袋,闭了闭眼,咬牙道:“我说实话,你再跟我莫名其妙地说对不起,我就要打人了。”
“你还我霸气的符骁哥哥。”
……
“自我厌弃?这又是什么?”
饶青案坐在某咖啡馆的里侧座位,皱眉问道。
“这是我在问诊中得出的初步判断,也许是受了什么很大的刺激。”她对面的孙琦叹了一口气说,“可是符先生好像有什么在瞒着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找到您的。”
“什么刺激?”饶青案沉思半晌,“能有什么刺激?总不能是孟知恂对他的刺激,符骁就不像是那种会怕的人。”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饶青案拿着勺子搅和一下,沉吟道:“那不然我回去试探试探?孙医生,我可以留个您的电话号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