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餐馆等到夜晚,林太太慌慌张张地从车上下来,大声喊玉芝的名字。祖祖母亲把她带到牌坊,那里坐了两桌人,表情凝重,扑克、酒杯、烟灰乱堆在桌上。
“你们都在这儿,那她呢?”穆林太太问。
“玉芝小姐出了点意外,我们暂时不知道她在哪儿?”马丁说。
“别糊弄我,讲明白点!”
“今天下午一点左右,两个人开车到河边把她绑走了。”
穆林太太坐下来,拍了一下桌子:“是她未婚夫把她带走了。”
*
下午时,穆林太太回到家,喝醉的科学家扯住她的头发,把她拖进卧室锁起来。她累得睡了一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她打开窗户,朝街上嘶喊,路过的人上楼帮她撞开门。
出来后,穆林太太先去他家和酒馆找了一圈,没有人才来的河边。
“他是要带走她吗?”马丁问穆林太太。
“不是他还是谁,他们一起不见了。”
“他带她去了哪儿?”
“我也不知道,但有一点我清楚,他不会伤害她。”
马丁没说什么,因为他并不这么认为。
*
第二晚,河边烧起大火。入夜几小时后,一块石头砸碎玻璃,几把火飞进来。
祖祖被惊醒时,以为在火光冲天的梦中,直到火苗滋到脸上,他才从床上跳起来,逃到外面去。哪里都是火,牌坊、餐馆、牲畜圈全在火中。
大人们从河里打水,天亮时才将火扑灭。
祖祖进城去找马丁,告诉他着火一事:“烧得什么都不剩了。”祖祖说,“连牲畜都没逃脱一劫。”
“我们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是那些绑走玉芝小姐的人吗?”
“我想是一伙人。”
他从里屋出来,头上缠着纱布。
“先生,你的伤的怎么样了?”祖祖问他。
马丁代他回答:“他的耳朵掉了一块,脑袋上有条大口子。”马丁接着问祖祖,“你再好好回忆回忆,那三个人有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没有,脸上有没有疤,或者五官有没有特别的地方?”
祖祖想了一会儿,忽然哭起来:“先生,我看见了……看见了那把铲子……如果我聪明点,我该猜到他们是群坏蛋,我一定不会让你们走过来,但是我没有……”
“这不怪你,祖祖,这不能怪任何人!”
“怪我,我太笨了!我太笨了……我知道了,我知道我在哪儿见到过他们!在报纸上,他们就是通缉的那两个逃犯!”
马丁拿出一叠报纸,六只手翻来找去,最后找到一张两个月前的报纸。
“是他们吗?”马丁问。
“是他们!”祖祖跳起来,“错不了,就是他们!”
马丁把这个消息告诉警察,他们发了通缉令,派了两个警察开车去找人。
靠他们是不行的,马丁把酒馆的顾客和河边的朋友叫到一起,把照片给他们每个人看,大家都来帮忙,可是他们人间蒸发了一般,没留下一点痕迹和气味。
*
他们来到河边,烧死的牲畜堆在一起,棋牌、餐馆和祖祖家的三层小楼也烧尽了。
“什么都不剩了,花园也毁了。警察刚走,他们说是报复,可我们得罪了谁呢?”祖祖妈妈坐在焦黑的门槛上,眼角的皱纹塞进烟尘。她擤了擤鼻子,拉过祖祖,拍掉他肩膀上的灰尘。
“这要怪我。”他说,“这里的损失由我来承担。”
“我谁也不怪,更不可能怪你,你已经够难受了。你的损失是最大的。”
他坐下来,望向林间的树梢。他的喉头不停地动,太多的悲伤和泪水挤在那里。如果此刻他是独自一人,他一定会把眼睛哭下来。
祖祖脚心疼起来,也在门槛上坐下。他一夜没睡,肚子又空,靠在他腿上悄悄哭泣。
“玉芝小姐她现在在哪儿吗?已经两天了!”祖祖带着哭腔说。
大家沉默着,一块巨大的乌云慢慢靠近,他们都留意到了。屠宰场的工人来搬死牲畜,他们以低价卖出,也算弥补一点亏损。
工人刚走,保险公司的人的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