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只小猫咪的妈咪,夏倦书的妻子。
上午的仪式结束后,众人再次前往事先预定好的饭店吃饭,等到全部结束已经是晚上九点,夏倦书开车带她回家,表情雀跃,丝毫不见倦色。
阮思歌整个瘫软在座位上,浑身酸痛,也幸亏她结束仪式后先换了平底鞋,不然只怕脚更累,她转头看向眼睛熠熠生辉的某人,不由得问:“你不累吗?”
夏倦书极其正经摇了摇头,“新婚夜,男人不能说累。”
阮思歌被他这番话逗笑,上手故意摸他脸颊调戏了下,咯咯笑出声,嗔他:“不学好。”
夏倦书闻言也笑了下,“没事,对老婆皮一点。”
两人没聊几句,身侧很快没了声,他转头一看,阮思歌静静靠在椅背上睡着了,睡颜沉静,呼吸声轻轻的。
晚宴散场时,夫妻相携,一家同行,各人回各家,夏倦书目送客人走远,阮思歌也跟父母告别完朝他走来。
再没有任何一刻比那刻更令他感动,家的感觉是如此清晰。
一起回家,是家人才会做的事情。
而他以后再也不会是孤单一个人。
酒店到乐源湾约有半小时车程,夏倦书停了车,去副驾抱她下车,动作轻又缓,生怕吵醒她,阮思歌嘤咛着好困,由他抱着下了车。
婚房也是装饰过的,黏了气球,但许是黏力不够,掉下来几个,夏倦书一个不察,刚进门就踩爆了一个气球,嘭一声把阮思歌惊醒了,她猛地抬起头四处看,“怎么了?”
“不小心踩到气球了。”
夏倦书按开卧室的灯,抱着她坐到床上,轻轻亲了下,一个劲蹭个不停,“我感觉我好像有点醉了。”
阮思歌困意被那声嘭彻底驱退了,身子动了下,笑他,“你都没喝酒,怎么醉的?”
她出国一个多月,回来就忙着准备婚礼,两个人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独处的时间,尤其还是在眼下这个特殊的时间,一点点轻微地擦动,都能引起剧烈的反应。
夏倦书俯身直接吻了上来,鼻尖都是他的呼吸,阮思歌分出神来,念叨着先关灯,啪嗒一声后,一室的黑暗。
入夜后,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淅淅沥沥的,落在庭院前的月季花瓣上,声音细又轻,随风摇曳的花枝在风雨中依靠在篱笆上,氤氲起了雾。
一早阮思歌是被猫崽抓门的声音吵醒的,一夜的折腾让她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先摸到夏倦书的脸,捏了下,“去喂猫。”
猫咪没把他乱醒,反倒是身边人一点动静就把他弄醒了,夏倦书亲了下她摸过来的手,利落起了身,“等下回来继续睡。”
阮思歌脑袋缩在被窝里,勉强睁开眼睛,就看到夏倦书站在衣柜前正在穿衣服,宽肩窄腰,背脊挺直,后背上还有几丝不知名痕迹,她又缩回被窝看了看自己指甲。
不应该啊,能挠成这样?闲的没事她也不会这么大力去挠啊。
行叭,还是夏倦书的锅。
阮思歌想通后再次伸出头来,夏倦书已经把衣服穿好了,简单的白色衬衫格外显身材,他叠了下袖口,回过头看她,“饿了吗?”
“不饿。”
阮思歌打了个哈欠,回他。
“那等下再睡会儿再吃。”
夏倦书随后推开门去喂猫,十分钟后又躺了回来。
钻进被窝时突如其来的凉意让阮思歌缩了下,但她很快又缩进夏倦书怀里,闷声道:“看你换好了衣服我以为你要起床了。”
“穿了还能脱。”
“流氓。”
“只对你流氓。”
夏倦书也往被子里缩,一声声喊她,“老婆。”
“老婆——”
“听到啦。”
阮思歌伸手堵住他的嘴,“你好烦。”
下一秒她不禁哀嚎,这人白日宣淫啦。
婚后两人依然忙碌,葛慧君卸任了国乐团团长的位置,退居二线,过起了含饴弄孙的生活,新上任的团长是古筝演奏家韦澜,铁面无私,向来公道,就在众人都以为阮思歌靠山终于没了的时候,她却凭借自己完全拼出了一条跟师傅相似但更为强势的路。
各种国内外奖项拿到手软,演奏与创作共进,世人再说起她,不再冠以葛慧君的弟子,国乐团琵琶首席等称号,而是堂堂正正的演奏家阮思歌。
韦澜也向她抛出了另一个橄榄枝,即保留首席的位置,但不再随团日常演出,自由了许多。
这边阮思歌的琵琶事业风生水起,夏倦书对琵琶的制作更胜一层楼,日益精进,同时也不再拘泥于简单的制作琵琶,开始探索古时琵琶的制作工艺,尝试复原唐制琵琶,并首次帮助修复了一把清末的琵琶恢复光彩和功能性。
更为人称道的是,两人婚后没几年,夏倦书的一把琵琶被收进了江礼市博物馆,附文称:“手下所制琵琶可作为文物存在的手艺。”
有关孩子的规划,两人其实一直都不着急,前两年一直避孕过二人世界,反倒是郭广平急个不行,逢年过节就催他们赶紧生一个过来拜他为师。
延林镇两个人也会时不时回去小住一段时间,夏倦书当年嘴硬不给她搞秋千,背地里却悄悄早就弄好了一架秋千,阮思歌后来回忆,大概夏遇歌就是那晚她被从秋千上抱走怀上的。
盼啊盼,郭老爷子总算盼到了夏遇歌降生,谁知被夏倦书一语中的,真是个不喜欢琵琶的男娃。
母亲是首屈一指的琵琶演奏家,父亲是制琴师,就连认识的叔叔阿姨也全都是会弹琵琶的,但夏遇歌偏偏是个倔脾气,甭说琵琶了,什么乐器都不喜欢,一脚踢翻了这旁人都羡慕不来的好运气。
就喜欢玩滑板,当个运动男孩。
郭广平气得眉毛直竖,见一次说一次。
你全家都被琵琶腌入味了都,你个小朋友居然不喜欢琵琶。
说烦了,夏遇歌也有了逆反心理,故意跟他对着干,揪着胡子挑衅:“我就是学也不会跟着你学。”
郭广平被他这句话气得更是不轻,夏倦书连送两瓶好酒都没缓回来。
阮思歌幼时被逼学琵琶有阴影了,对儿子不喜欢琵琶也没什么意见,平时有什么演出也不会要求他一定要来看,完全放养的状态。
幼儿班组织文化节,一整个小班的萝卜头坐车前往博物馆,车上跟夏遇歌玩得最好的小男孩跟他坐在一起,童声格外可爱,轻声问他,“我姐姐想学琵琶,能不能跟你妈咪说一声啊。”
夏遇歌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有些烦出去玩还听到这个话题,“跟我妈说什么?”
小男孩也懵懵懂懂的,“不知道耶,我妈让我问你下回家长会你妈妈会不会来?”
夏遇歌傲娇回,占有欲十足:“不来。”
来什么来啊,我的亲亲妈咪,要教也只能教我。
没想到他会这么小气,小男孩嘟着嘴没再说话。
很快车子到了博物馆,一根绳把小朋友都系在了一起防止走丢,手上还挂了个显眼的黄色气球,年轻的女老师笑着把小孩子领进博物馆,拿着小喇叭说着注意事项。
场馆内很热闹,夏遇歌只感觉一群穿着相似校服的哥哥姐姐们从自己脑门前走来走去,他吸了下果汁,有点想回家。
这是江礼市特需开放通道,当天仅限江礼市小学以下学生来参观。
女老师牵着他们一个个场馆慢慢逛着,尽量用浅显易懂的话来帮助他们理解,然而实在太深厚,孩子们只能看到形状好看与否,一个孩子发现了好看的文物惊呼一声,其他小孩子很快也会围上去,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夏遇歌不咸不淡跟着后面,老师看出他的无聊,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拿着喇叭道:“这里有我们夏遇歌小朋友父亲夏倦书的作品哦~”
诶?
夏遇歌闻言立马抬起了头,“在哪在哪?”
正巧也到了木制品场馆,女老师笑着把他领到了展出的玻璃窗前,指了指里面放着的一把凤尾血檀琵琶,“就是这个哦。”
琴身线条流畅,细腻又精致,静静立在那里,格外端庄。
夏遇歌小脑袋趴在玻璃窗前,好奇地望了好一阵,若有所思。
场馆内另有两把别的琵琶,老师顺势也介绍起来,“这里这把牡丹头紫檀琵琶,是我国著名的制琴师任炳所做。”
这不是他爷爷吗?
夏遇歌更精神了,蹭蹭跑到老师说的那个任炳制作的琵琶窗前,又望了好一会儿,跟身旁正在看这把琵琶的哥哥骄傲地说,“这里是我爷爷制作的琵琶,那里是我爸爸制作的。”
“是不是很厉害?!”
“破木匠而已。”
小男孩比他高一个头,切了声,给了他一个白眼,走远了。
夏遇歌气得张牙舞爪地要去跟他干架,被老师拉住之后,他终于理解了郭爷爷的那句话。
他们家还真被琵琶腌入味了。
这琵琶……不学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