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景然只是淡淡地看着凌菲,未置一词。
凌菲勾勾嘴角,“不用这么客气,而且我也知道你来找我的目的。”
宋以然只是笑笑,侧头对后面的陆景然说:“陆景然,我和她单独聊聊,大学四年同学,回国后,还没好好聚一下呢。”
凌菲听得出宋以然语中的讽刺,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饶有兴致地望着他们。
陆景然起先皱了皱眉,眉眼之间都是对她话的不赞同。
宋以然又说:“不用担心,相信我。”
陆景然这才点头同意,不过走前眼神一瞬不瞬地望着凌菲,眼中全是警告,口中却对宋以然说:“我在外面等你。”
宋以然见陆景然出了咖啡厅的门,这才与呆愣着的凌菲笑了笑,“他很多虑,没办法。”
凌菲确实有些心不在焉,搅拌着面前的咖啡,“没想到最后站在他身边的竟是你,宋以然。”
宋以然笑:“你以为是欧碧琪?”
凌菲顿了顿,摇摇头说:“我一直在想,你什么地方能够吸引得了陆景然。”
宋以然觉得她的问话真是特别,与众不同,“恐怕,这个问题你得去问他。”顿了顿又说:“不过,爱情来临的时候通常没有预料,没什么理由,爱就是爱了,尽管有些冲动,但那也是爱情。”
凌菲喝了口咖啡,“不用跟我讲这些道理,我都懂,你约我来不会是要将这个的吧。”
宋以然挑眉,点头说:“我知道你是欧振南的女儿,也知道当初放消息说我是秦文山的情妇,寄照片,出车祸这些事,都是你在背后做的。”
凌菲的表情怔了一下,似是意料之中,她的手指紧紧扣着杯壁,笑容苦涩:“宋以然,我没想过要害你,可是当初我也是爱景然,那种爱你可能体会不了,他多金,面容俊逸,他时而霸道时而温柔,又是高学历,似乎很符合我心中交往的情人,但是又那样的遥不可及,我知道最终和他在一起的人不会是我,我安慰自己只要当过他的女人就可以了,可是当我知道你在追他,并且还成为他的未婚妻,我嫉妒,我不甘,我偏执,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看,多么幼稚……”
宋以然没有出声,眼神淡淡地看着她,听她继续说。
凌菲的表情很痛苦,“是,我是欧振南的私生女,我只是他年轻时一夜情的产物,他有爱的妻子儿女,他的妻子温柔大方,他的儿□□雅高学历,而我呢,只是笑话,学习不好,所以我要让自己强大,之后我当了秦文山的情妇,我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研究生保送名额,顺利毕业,可是心里真的很空,当时面对你的爱情学业双双顺风顺水,我嫉妒,我导演了一切,而且欧碧琪找到我,并告诉我,她可以为我善后,并且还能到翔鸥集团工作,可是我要的不是这些,尽管我知道她欧碧琪是在利用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可得渔翁之利,这些我都知道,但是当时我心里真的真的不好受,为什么你宋以然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一切,而我需要出卖身体,出卖自尊,出卖良心才能得到这一切。”
宋以然秀眉一皱,“凌菲,没有人看轻你,你是自己看不起自己。”
凌菲笑了,笑得那样苍凉,“是啊,回想当初,还是年轻啊,现在想想真是幼稚,我在医院看到你回国的时候,我心里依旧在嫉妒,一年多了,你竟然还是回来了,身边还是陆景然,由于内心不甘,一直在冷眼旁观你,陆景然和欧碧琪之间的三角恋,当时想着该是很刺激,究竟是谁最后才能站在他身边,可是最终是你,既是在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陆景然能将她找回来,想必在他心里必定占有重要地位,这是意料之中,但是她能打败欧碧琪在陆景然心中的位置,这是意料之外。
“或许我占有心里比较强,甚至有些极致,但是我亏欠你的,我会偿还,我会等着你的律师信,人要敢作敢当,这点道理我还是懂得,而且当初车祸后在医院你注射青霉素过多,也是我买通了护士,在你每天的吊瓶里多加一些青霉素,导致你下身瘫痪。”
“什么!”宋以然惊愕,看着对面的凌菲,完全不知道她内心竟是这样的邪恶,注射过多的青霉素?!幸而她手术及时,捡回了一条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说:“凌菲,在有生之年,我不想再看到你,哪怕一面。”
陆景然从楼上下来,看见宋以然依旧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的娱乐节目,他看了眼那个台,似乎一直都没换过,黑眸一闪,嘴角勾起浅浅笑意,来到宋以然身旁坐下。
“宋以然,你在想什么?”陆景然声音温和,如一缕柔柔的春风吹进心窝,很暖很舒适。
宋以然回过头,将视线放在他身上,见他嘴角的笑意,俊逸的面庞尤显温和,不禁也勾起了唇角,歪了歪头说:“陆景然,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帅?”
陆景然扯开笑容,佯装思考一番,最后甚是郑重地说:“曾经你总是说我长得很俊朗,但是这次回国后,你就再没说过我很帅之类的话。”
宋以然挑起眉,看着他难得的孩子气的一面,忍着笑说:“那……这怎么办?”
陆景然眉开眼笑,伸长胳膊紧紧揽着宋以然的肩膀,声音磁性魅惑:“那……就只好以后每天都讲一句喽,最好讲一辈子。”
宋以然靠在陆景然的肩膀,想了想说:“陆景然,你这是在求婚吗?我说过,没有鲜花,没有伴奏,没有烛光晚餐,我是不会答应的。”
陆景然听言,不但没有丧气,反而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他捏了捏宋以然的小脸,动作亲昵又宠溺,她的脸没之前的肉多了,心中一紧,却笑着说:“这么容易,我肯定会做到。”
宋以然只是笑笑,想了想,最终说出口:“陆景然,关于凌菲的事情。”
陆景然只是看着她,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宋以然看着他一顺不顺的眼神,继续说:“她是罪有应得,我不会圣母的去为她求情,我相信法院会给她公平的审判,我想她只是进去吃个几个月的牢饭,但是欧碧琪,她利用凌菲嫉妒的心理,怂恿她策划这一切,如果说凌菲是刽子手,那么欧碧琪就是帮凶,陆景然,我不是在诋毁她在你心中的位置,我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去想那些让人难过的事,可是,对她我真的……”真的难以释怀。
按全局来说,凌菲是导火索,或许是在咖啡厅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让她的心有些动摇,对凌菲有了同情恻隐之心,凌菲可以说是将心思都表现了出来,可是欧碧琪却隐藏着藏在内心深处的丑恶,也或许是欧碧琪之前给她的印象太过美好,太过善良,纵然爱着同一个男人,但是不会弄着卑鄙手段,可现在事实却对她说,你自认为善良的人其实一直在背后算计着你,宋以然心中有些接受不了。
看着宋以然挣扎的神情,陆景然心中有些不忍,搂紧着她,当她说出她不想诋毁欧碧琪在他心中的位置时,他的心像被一根刺狠狠地扎着,隐隐作痛。
陆景然深吸了一口气说:“宋以然,我理解你的意思,当我知道她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我就发现原来善良勇敢争取的琪琪早已消失在我心里,她抹黑了她在我心中的印象,有些惋惜,我不曾想她为了我连做人的基本都忘了,我真的很失望,如今我的心完完整整地全部留给了你,我不许你再说你不在乎我之类的话,我心里也会不好受,如今的一切,我知道都是我强求来的,以前我十分确定你是爱我的,但是现在我很迷茫,真的很不确定你的心意,纵然得到了你,可是却看不清你一如之前的心意,这让我感到很挫败。”
陆景然苦笑着,低头看紧扣着宋以然的十指,她的手指还是和之前一样修长白皙,很好看。
宋以然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话,听着他胸腔中跳动地咚咚声音,没有说话。
第46章 追更第四十六天
有天,天气转晴,阳光甚好,暖洋洋地照射在人身上,很慵懒很慵懒,宋以然架着拐杖穿梭在后花园的玻璃花房,现在她可以不需要靠轮椅行走,架着拐杖走路已经练习得很熟很熟,嘴角的笑意温柔,眼底一片柔和,脖子上围着鹅黄色丝巾,衬着面容肤色白皙,下面黑色紧身打底裤紧紧包裹着修长笔直的腿,只是唯一有些滑稽的便是脚上那双印着红太狼大头的棉拖,十分可爱。
宋以然左腋下架着拐杖,右手提着花壶为那些未开花和等待绽放的花朵浇水,待做完所有的事后,毕竟身体不如正常人方便,所以开始微微有些喘息,呼吸有些急促,额上,鼻尖微微沁着些许汗丝,脸颊通红,她坐在玻璃花房里的长椅上开始休息,微微侧头透过玻璃花房看向外面,今天的阳光格外强烈,格外温暖,而且前几天下的雪几乎全部都融化了,阳光照在身上有种暖洋洋的想睡觉的感觉,这样想着,她竟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午困呀。
她穿起放在一边长椅扶手上的羽绒服,伸了伸懒腰,架起拐杖走出花房,在走出花房的那一刻,冷冽的东风朝宋以然的面庞袭来,她反射性地缩了缩脖子,继续朝前走,花房很暖和,一下子出来竟有些不适应,到达前院的时候,听到一声熄火的车声,宋以然抬眸朝门口看了看,脚步顿了顿,眼眸一眯,嘴角的笑意缓缓勾起一抹冷笑的弧度,视线触及到站在大门口与她冷冷对望的欧碧琪,穿着呢绒大衣,艳红色围巾,及膝长靴,宋以然笑了笑,架着拐杖向门口走去。
欧碧琪看着向这边走来的宋以然,步履缓慢,虽有些不太熟练,但却优雅十足。
“我还以为你会装作不看见进屋。”欧碧琪隔着铁门缓缓地说。
宋以然勾了勾唇:“我想我的品格还不至于低劣到那样的地步。”
一句话将欧碧琪的脸色冷了冷,堵得哑口无言。
“宋以然,没想到这么久没见,你的牙齿倒是锋利不少。”
宋以然笑了,“谢谢夸奖。”后似乎又想到什么,“欧小姐,如果你是来找陆景然的话,那么很抱歉,怕是白跑一趟了。”
欧碧琪说:“没事,只要你在就可以了。”
“这么说欧小姐是来找我的了,真是令人惊讶。”这么说着,宋以然打开大门,放欧碧琪进来。
宋以然转身架着拐杖步伐缓慢却很稳健地朝别墅走去,而欧碧琪在身后眼睛观看着四周,眼神里满是失落。
到了客厅,宋以然对欧碧琪说:“欧小姐随便坐,哦,想喝什么?”
欧碧琪观看了客厅一眼,随意地答了一句:“哦,不用。”
饶是这样,宋以然依旧给欧碧琪倒了杯热水放在她跟前,然后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将拐杖放到一边。
欧碧琪交叠着双腿,背脊挺直,不愧是学舞蹈的,气质很优雅,她眨了眨眼,说:“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
其实她来过这里好多次了,当她第一次跟踪喝醉的陆景然来到这里的时候,她的心里充满复杂和失落怅然,她知道这里,这里是他与她的别墅,而她仅仅在车里看着笼罩在黑暗里的别墅,仅是一眼,便能将她的心凌迟,后来她果断将车开走,后来的后来,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在此之前,她仅是在外面看着里面,不曾踏进。
宋以然看着她瞬间变换的神情,愣了愣,随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来这里是想说什么。”
欧碧琪抬眸淡淡地看着她,笑了笑:“宋以然,我知道你恨我,其实,我也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当年的冲动,可是过错已经酿成,再后悔也没有用,我来这里只想对你们说一声对不起,不管你接不接受,我还是要说。”
她看着神情冷淡的宋以然,红唇微吐:“对不起。”
宋以然嘲笑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有一人打了你一巴掌,然后再给你个甜枣,你说你会不会原谅她?”
欧碧琪似是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无所谓地耸耸肩:“本来我就没想得到你的原谅,其实这么多年,我早已看开,陆景然早已不是当初的陆景然,他早已不属于我了,只是我一直在纠结当初的回忆不撒手,如今想通,却觉得原来我一直在强人所难。”
宋以然讶异,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她口中说出,毕竟前几天她还对她冷眼相向,如今却是这样的一番低姿态。
欧碧琪神情依旧倨傲,“可是我追求的是我的爱情,我知道爱情不是一直在原地等待就会得来的,是要争取的。”
宋以然说:“可是你用错了方法,用伤害他们得来的爱情,你开心吗?”
欧碧琪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爸之前和我说过,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得不到,当初我不信,缘分不会一直等待你,而你是要创造机会,现在我明白了,在爱情里容不得一颗沙粒,容不得一丝污染,容不得勾心斗角,否则爱情便是不干脆,不纯粹。”
宋以然望着对面空无一人的沙发上,前方的桌子上还放着原先给欧碧琪的热水,不过现已凉了。
她的脑海里还不断回响着欧碧琪走前时说的那些话。
“宋以然,我不是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我之前做的那些事,不过是心中的执念,对景然的执念太深,我用了十多年的光阴,青春去爱他,我不想让自己的人生后悔,我也不认为景然会喜欢上你,可是,事实证明我错了,爸爸说,爱不是为难,你让他为难了,那份爱就不纯粹了,当初若不是我妈妈的介入,估计这世上就不会有我的存在,爸爸就会和陈美……你小姨在一起了,宋以然,我不是不懂爱,只是不知该如何去表达爱,用了最极端,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方法夺回爱,以至于破坏了我在他心中的那份美好……”
她还记得当时欧碧琪的笑容苦涩,眉眼之间尽显忧愁与失落。
“当初我觉得我离开了六年,我再回来时,看着他的惊讶,眼神再没有当初深深的爱意,我恐慌,我害怕,看到他眼中明显的疏离,我发现我不能接受,我以为他是在隐藏,可是当他口中说出你的名字,说你是他的未婚妻,你不会不知道那时我的心几乎跌倒了谷底,六年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忘记一段深刻的感情,只怪当初我的事业心太重,我想若不是我脚受伤了,不能再待在剧团,我想我是不会回来的吧,纵然心中有多想念,现在想清楚,只怪太晚。”
宋以然无法再怪她,纵然心中再无法原谅她,也只能认命,一个人为了爱情无所不用其极,欧碧琪破釜沉舟,只怪她用错了方法。
“欧碧琪,你今天的一些话,让我彻底明白了,原来我们不过是彼此羡慕着对方,彼此对比,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爱情之间要的便是真心相待与信任,一开始,你便用错了方法。”
欧碧琪苦笑,“或许吧,不过你们之后就看不见我了,我知道你也不想看到我,而我也不想看到你们之间有多幸福,有多恩爱,那是对我的一种凌迟,太难受了,我不敢面对,爸爸也有了另一半陪伴,我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