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迟送的她。
不像自己那边的旧小区,进出没有限制,这里不是业主,出入都需要登记身份。
所以到了门口,陈景迟就松开了她,没有要陪她进去的意思。
谭卿心里也了然,毕竟进进出出很耽误时间,搞不好还会碰上余惠萍。
可终归还是有点失落,又或者说舍不得他走。
以前,谭卿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可和他在一起之后,患得患失的感觉就一直在她心底积压。
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就像今晚听邰蓉说起鹿盈私下去找过他时,自己表面上平静无澜,心里其实被卡进了一根刺。
回来的一路上,几次想问他,哪怕以开玩笑的方式。
但最终,还是开不了口。
她没把握,怕他觉得自己多疑又斤斤计较,更怕这段感情会因为自己暴露出某个不完美一面就产生裂痕。
所以,她应该是没办法任性的。
任性就是一把刀子,只有确定对方足够爱你时,才能毫无顾忌地捅出去。
可她和陈景迟不是。
至少目前她认为不是。
“怎么了?”陈景迟也发觉小姑娘情绪有些异样。
谭卿摇头,顿了好一会儿,喉咙里的涩意才压下去,轻声叫他:“陈景迟。”
“嗯?”
“能抱一下吗?”小心翼翼试探的语气。
陈景迟没说话,揽过女孩细瘦的肩把人压进了怀里,下巴在她头顶轻轻蹭了蹭:“三岁吗?”
“什么?”
“要人抱。”他散漫地笑了声。
谭卿抬到半空中刚准备环住他腰的手顿了顿,几秒后,又不声不响地垂下。
“好了。”她脸埋在他胸口,声音也闷闷的。
陈景迟没听出异常,如她意地松开手。
谭卿怕再耽搁下去,他会嫌自己烦,酝酿出最温柔得体的女朋友的语气:“那我先进去了,你到家给我——”
“自己抱舒服就赶人,有点无情啊。”
突然的打断,谭卿愣了一下:“我没——”稍微回想一下,自己刚才那话好像确实有催人走的意思。
谭卿有点心虚,但又不老实地生出了点别的心思。
她状似无意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是不是应该偿还回来?”
正中她的意,谭卿微微抬起手,一副要任他抱回去的听话模样。
陈景迟却迟迟没动作。
正纳闷,他低低笑了一声:“我也没说抱一下就行啊?”
“那?”
难不成他想上去和自己一起睡觉?
谭卿没问出口,主要是自己主动问就有一种邀请的意味,虽然她真的挺想趁着这氛围,状似无意地邀请一下的。
可余惠萍在呢。
见小姑娘皱起眉,陈景迟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她脑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她:“你们这保安,会报警吗?”
谭卿不解:“有危险,会吧。”
“这样。”他好像还挺遗憾,轻啧了声,“本来还想亲一下,既然不行那就——”
所以他的意思是:接吻?
谭卿突然后悔,眉头拧得更深了,小声反驳:“这个,不能算是危险。”
“是吗?我喝了酒,也可以?”
别说喝酒,你就是喝砒|霜也没问题。
但也不能显得自己太急不可耐,她半推半就地“嗯”了一声,被陈景迟握住手腕,拉到了一旁无人的花坛边。
树影遮住路灯的光线。
淡淡的酒气在唇齿间化开,带着一点醉人的香。
深浓夜色里,万物都寂静。
只有不间歇的喘息声和心跳声愈演愈烈,偶有风抚着树叶沙沙走过,也吹不散两人之间的半点温度。
大概是年轻气盛,又初尝情爱。
谭卿能感觉到彼此对于对方都有一种近乎浓烈的探索欲,他覆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热烫到快把那一处肌肤灼烧起来。
而自己,也踮起脚去迎合,甚至想破开那一层阻碍,往更深处去,尝到属于他的味道。
不过,即使是这样。
陈景迟的理智还是占上风,在听到有汽车引擎的声音靠近时,就及时松开了她。
谭卿呼吸还有点喘,头发被风撩乱。
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穿过她发丝,轻轻替她理着,等感觉到女孩的气息逐渐回稳,才温声问:“要上去吗?”
“嗯。”其实这个吻的时间并没有多久。
但对她来说,已经足够消弭一晚上的不开心了。
她松开他被自己捏皱的衣摆,抬起头,盯着那张好看的脸,纠结两秒,还是壮着胆子,踮起脚,在他下巴上飞快亲了一口:“我先走了。”
指尖还勾着少女的发香。
人已经溜没影了。
陈景迟失笑地抬手摸了摸下巴。
_
回到家,余惠萍还坐在客厅里。
显然是专门在等她。
“要吃点水果吗?我切了点西瓜放在冰箱。”她说着起身往餐厅去。
谭卿本来想说不用,但又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沉默着走到沙发坐下。
这是黎川近两年来最好的楼盘,余惠萍挑的大面积边套,户型很好,装修也是专门找了公司设计。
但谭卿来住的次数屈指可数,坐下后还是觉得陌生。
余惠萍端着果盘出来,还给她倒了一杯花茶。
谭卿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开门见山问:“你上次想和我说什么事?”
她是真的不擅长寒暄,哪怕是和家人。
余惠萍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之前妈妈和你说要和魏叔叔结婚的事。”
“我没意见。”
“不是,是关于婚前财产的事。房子,存款,还有一部分琴行的股份,我想转到你名下。”她说得随意又理所当然,好像只是不起眼的小事。
谭卿却怔住了。
这些年来,她知道余惠萍是赚了不少钱的,尤其是现在越来越重视小孩的兴趣发展。
她那个琴行,环境好,师资优质,加上经营多年,在黎川算是同行里名气最大的,不少家长多花钱都愿意把孩子送过来。
不然,也不会又是扩店,又发展新校区了。
可现在,她要把这些都转给自己?
大概是两人平时不亲近,谭卿从来没有过要继承父母财产的想法。
在她看来,即使有一层血缘和法律上的关系,但彼此,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谁一定要为对方付出什么才行。
而且一直以来,她觉得余惠萍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诧异之余,她思考了几秒,还是回绝:“不用,这些都是你的东西,你没有必要——”
“谭卿,我只有你一个女儿。”她打断。
一向随和的声音里,难得流出几分笃定和固执。
意思很明确,这些都是要留给她的。
谭卿突然有一种被横财砸中的亏心的感觉:“那你和魏叔叔,商量过了吗?”
“没有,这些都是我的个人财产,不需要和他商量。”
好像也没错。
谭卿一时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余惠萍当她默认了:“那就这样定了,你看看最近什么时候有空,我找个律师把需要的东西整理好,去把手续办了。”
“这么着急吗?”
余惠萍:“嗯,要在领证前办好,对了,你男朋友是不是还在黎川?”
突然提到陈景迟,谭卿茫然又有点紧张:“怎么了?”
“没事,就想说有空请你们一起吃个饭。”
这算是见家长吗?
可两人在一起也没多久,谭卿怕他不适应,也不敢随便代表他的意见,张了张唇,最后还是糊弄过去:“再看吧,他比较忙。”
“嗯,那你吃完早点睡,我先回房间了。”
“好。”
偌大的客厅,又安静下来。
谭卿盯着桌上热气逐渐散去的花茶,想了想,拿出手机,只有一条邰蓉发来说自己到家了的消息。
她随手回了句“知道了”,又去点开陈景迟的头像。
没有改过备注,昵称还是最初加进来的那个“c”。
她知道很多情侣都会把对方设成那种亲密的专属昵称,比如说邰蓉原来给贺佳明的备注就是:「贺—爱心—佳—爱心—明」
而据她说,贺佳明给她的备注也是听着就很可爱的“小芙蓉”。
谭卿突然也起了点心思,盯着那备注栏。
一连删删改改,敲了好几个,不是不适合,就是太矫情。
思来想去,最终输入“阿迟”两个字。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刚点下确认,您的好友阿迟发来了一条消息:【到家了。】
她切回对话框,想着赶紧回复。
结果不知道是输入法的问题,还是自己打备注打得魔怔了,不小心点到“a”,阿迟两个字就自动跳了出来,后面还跟了哥哥两个字。
而她也非常不争气地手一抖。
「阿迟哥哥」四个字,一字不漏地,发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这时候的陈狗是真能处。
原来想要陈狗追妻的不止我,回答一下,追妻在下卷,上卷的剧情也没有很长了,结束就进入重逢都市篇,开始疯狂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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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焯我好害怕这个鹿有幺蛾子啊】
【男主视角比较少,
迫不及待想看追妻】
【男主视角比较少,】
【迫不及待了】
【撒花撒花】
【我可太迫不及待想看追妻了哈哈哈哈哈】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陈狗追妻了哈哈哈哈哈不过女主妈妈这样的做法有点反常诶,不会出事吧…】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陈狗追妻了哈哈哈哈哈不过女主妈妈这样的做法有点反常诶,不会出事吧…】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我们的谭宝乖乖的】
【鹿盈漏大漏特漏想看都市篇!】
【那陈狗和谭卿分是不是因为鹿灵拿谭卿爸爸做文章】
【阿妈妈咪阿迟哥哥d】
【dd】
-完-
第30章 、蒲公英
◎占有欲。◎
那个时候的微信,还没有撤回消息的功能。
而对方的电话,也很快打了过来。
谭卿硬着头皮接起:“陈景迟。”声音瘪瘪的,一听就是心虚了。
那边也很不给面子地轻笑了一声:“怎么,不叫阿迟哥哥了?”
“我...没注意,打错了。”很没底气的解释。
他淡淡“嗯”了声,没有下文。
谭卿猜他肯定不信,但也想不出天衣无缝的理由,只能硬着头皮转移话题:“你是在卫生间里吗?”
“嗯,刚洗完澡。”陈景迟猜她是听到水声了,关掉洗手台的水龙头,拎起台子上的干毛巾,盖到头上,随意揉了揉,“怎么了,有事要和我说?”
本来没事。
但被他这么一问,今晚余惠萍和自己说的事,突然有了和他分享的欲望。
不过还是没有说得太直白,而是试探问了句:“陈景迟,你会喜欢一个...有钱的女生吗?”
“这个啊?”
那边顿了几秒,似乎真的在思考:“这得看多有钱了。”
“就一般有钱。”
“那也就,一般喜欢吧。不过,如果愿意叫一声阿迟哥哥的话,应该可以多喜欢一点。”
怎么又绕回这个话题上了?
谭卿装死不说话。
那边低低叹了口气,似乎很遗憾:“真不叫吗?”
他真有这么想听?
谭卿突然又有点心软,其实也不是不能叫,就是叫哥哥总有一种在撒娇的感觉,她从小到大还没和人撒过娇呢。
太羞耻了。
谭卿皱着眉纠结了一会,还是不忍心让他失望,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生硬又小声挤出一句——“阿迟哥哥”。
叫完,那边也跟着安静下来。
除了粗浅不一的呼吸声,一直没有回应。
是觉得不好听后悔了?
也是,自己的声音又不甜。
看不到对方此时的表情,谭卿就忐忑起来,咬了咬唇,又试探叫了声:“陈景迟?”
“嗯。”那边声音似乎有些哑。
她还想问怎么了,一道暴躁的拍门声闯进耳膜:“陈狗,你好了没?周协在外面厕所不知道磨叽什么,你这借我用用。”
是潘潇。
陈景迟不耐烦:“没好,等着。”
“不是,你不都进去大半天了吗?你在里面搞什么飞机呢!”潘潇声音很急,似乎下一秒就要暴跳如雷地劈开门。
但没有,耳边很快又恢复安静。
谭卿慢半拍回过神,循着潘潇的话问:“周协还住你那吗?”
“嗯,明天走,还有事吗?”
谭卿啊了一声,他很轻地叹了口气,喑哑的声音里似乎搅进了一丝难忍的混乱:“我先挂了。”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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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谭卿又把陈景迟的昵称改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