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得。”
谭卿挂断了他电话。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稠。
她独自坐了一会儿,还是起身,走到衣柜旁,拿出行李箱里的安眠药,倒出一小粒,干着咽下。
又放下药瓶,坐回床边,拿起充电的手机,找到群里时雨的头像,犹豫着要不要添加好友。
通讯录里跳出了一个1。
正好是她。
谭卿把她放进来,那边似乎有点紧张,正在输入中卡了一两分钟,发过来一个“小狗挥手”的表情。
请离我远点:【有事吗?】
毛毛雨:【那个谭编,你和我哥,原来是不是认识啊?】
请离我远点:【?】
那边很快发过来一张照片,谭卿点开,是一个巴掌大的精致小相框,里面的照片——
她双指一拉,放大。
里面的少女穿着白色的短裙,站在夕阳点缀的书桌前。
这不是那个暑假,邰蓉帮自己拍的吗?
他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请离我远点:【你哥呢?】
毛毛雨:【酒喝多,睡着了。】
怕她不信,对方很快发了两张照片过来。
男人微蜷着身子躺在床上,被子没盖,房间里灯光大开着,能清楚地看到他凌厉的眉峰紧紧蹙着,搭在身侧的手背一片紫红,好像还擦破了皮。
这是药也没上吗?
谭卿不知道该怎么问。
毛毛雨:【对了,我哥刚刚好像还叫了你的名字,你们真的不认识吗?】
请离我远点:【不认识,照片可能只是像,我不爱穿裙子。】
毛毛雨:【好叭,那谭编,需要我把我哥嘴巴封上吗?】
请离我远点:【?】
毛毛雨:【不认识还叫你名字,占便宜,臭流氓。】
........
_
那天过后,陈景迟没有再来打扰她。
想来也是,他那样骄傲的人,被自己那么当面直白拒绝,和她划清界限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再死缠烂打。
日子又恢复成和冬天一样漫长而平淡。
她没有再去问时雨那张照片的事,因为看对方那个反应,也是毫不知情。
关于那起小事故,倒是留意了一下。
超速的是一辆黑色的本田suv,当地牌照,车主姓王,和魏历华八竿子打不着。
最后也背了全责,该扣分,该罚钱,一样没少。
大概真是她被害妄想症太严重了。
陈景迟偶尔也会来剧组。
毕竟亲妹妹在这,探班很正常,每次都给大家带一些吃的。
而时雨对这个亲哥哥似乎不是太待见,每次把吃的先一股脑搬到谭卿面前,就把他晾在那了。
就连他手上的伤,也不管。
他自己也不处理,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手背上一堆破口,很容易长冻疮。
谭卿每回看得都眉头一紧。
后来索性他来的时候就待在师菡的休息室,眼不见为净。
这天,他又来了。
给剧组带了一车的烤地瓜和奶茶。
时雨还没下戏,他自己来的后场,推开休息室的门,把一份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我不——”
“那你自己丢了,不然她待会怪我没给你拿。”他声音冷冷的,带着几分被差使的不快。
谭卿愕然了两秒,默许他放下。
可这男人也不知道干嘛,放下后没走,拎了张椅子在她旁边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然后慢悠悠掏出自己口袋里的东西。
一瓶碘酒,一支药膏,还有医用棉球和纱布。
他拧开碘酒盖子,直接倒了一些在手背上,用医用棉随便抹了抹,也没干,就挤了一截药膏上去。
谭卿看得眼角跳了跳,还是没忍住:“你,得先等碘酒干了,再擦药,而且也没擦匀。”
“你会啊?那你来。”他丢下湿透的医用棉,目光看过来。
“不是,这——”她想说这是常识。
男人已经伸手过来,拉了一把她椅子的扶手,转向椅被他轻而易举地拉过去。
他手臂懒懒地撑在她扶手上,受伤的手举到她面前,似笑非笑地:“送了这么多天吃的,帮个忙,不过分吧?”
自己又没吃!
他怎么还一副自己占了便宜的态度。
但谭卿看了一眼他那情况不太好的手,还是皱了皱眉,拿出医用棉,小心地先抹掉他自己瞎涂的那层,然后消完毒,耐心地将药膏一点点在伤口处抹开。
听见男人闷哼了一声。
她手顿了顿。
“不疼,随便擦。”
还挺要面子。
谭卿动作放轻了些,等抹开的药膏也干了,才翻开那卷纱布,小心地缠上去,绕了两圈。
刚要收尾,门突然急促地敲了敲。
谢思齐激动的声音破门而入:“谭编,外面来了一个抱着一大束玫瑰花的金发大帅哥,说是找你的,巨他妈帅!”
作者有话说:
可爱傲娇又话痨的小班上线。
小班:嗨,谭,惊喜吗?开心吗?看我给你买的花花~唉?你身边这个脸臭的男人是谁?变态吗?
陈景迟:......把你的破花拿开
来晚了,这章评论有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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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班出来!气死他!】
【每天想多看一点】
【万水千山总是情,多给一瓶行不行?行!】
【女儿很纠结?】
【时雨绝对以后是他两助攻,嘻嘻嘻嘻】
-完-
第46章 、三色堇
◎无赖。◎
金发?大帅哥?
难不成是——班嘉喻!
谭卿脑海里刚冒出一个最可能的答案,门已经被推开。
谢思齐没想到陈景迟也在,而且谭编好像还在给他擦药?
两人距离那么近,男人一只手还搭在谭编椅子的扶手上,只要稍微一低头,都能吻上她发顶。
靠,谁来告诉这两人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
自己现在又该怎么办。
是假装若无其事地关上门出去?
谢思齐懵住了。
而谭卿脸色也僵了片刻,赶紧一剪子剪断纱布末尾,随便粘了粘,就推开椅子站起来。
“你说有人找我?”她清了清嗓子,掩住一丝不自然。
谢思齐“啊”了一声,回过神:“对对对,一个国外的帅哥,很高,皮肤很白,长得超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导的脸色怎么好像越来越冷了。
她含糊其辞地止住后面的话,小声询问:“那个谭编,你要不要过去看一下啊?”
“嗯。”
谭卿匆忙拿上外套,一边穿一边往外走。
“砰”的一声关门重响。
陈景迟看了看手上没粘好又开了的纱布,有些烦躁地踢了一脚那张转向椅的轮子。
去见那男的就这么急?
还送花?玫瑰花......
他低着头,默默地把纱布重新缠好,桌上的东西也没收拾,扶正那把椅子,起身跟了出去。
_
来的人真是班嘉喻。
因为那一头金发太显眼,此时正被剧组不少小姑娘围着。
“Wow,where is my little brother from?The eyes are black(小哥哥是哪国人啊?眼睛是黑色的哎)”有人拿着手机,照着翻译问。
班嘉喻:“中国,法国。”
“他会说中文哎!”
“人家说了中国法国,肯定是中法混血啊,会说中文不奇怪。”
“他真的好可爱啊。”
“等等,你有没有觉得他有点眼熟啊。”美术组一个女生眼尖地发现了什么,拿着手机思考着输入了一个名字。
很快跳出一组组照片。
“你就是那个小提琴家克罗宁?”
班嘉喻完全没有被认出后的不好意思,大方地点头:“对,不过我今天没有带琴,没办法拉给你听。”
古典音乐圈和娱乐圈一直有壁。
她们其中大多数平时很少关注这方面,也不了解,现在认出来后,都嗷嗷惊叹了几声:“原来拉小提琴还有长这么帅的啊,沈晴你怎么认出来的,你是他粉丝吗?”
“小半个吧,我姐是学小提琴的,也在法国,最喜欢的小提琴家就是他,据说十五岁进了维也纳爱乐乐团,十八岁就获得了帕格尼尼国际大赛金奖,业内都说他是百年一遇的天才音乐家。”
她颇有几分得意地解释完,又腼腆地看向班嘉喻:“请问,能给我签个名吗?”
“我也要!”
几个姑娘热情地凑上去。
班嘉喻眼尾垮了垮,鼻音轻哼:“可以,但是不要碰到我的玫瑰花。”一边说,一边把那一大束玫瑰花往自己怀里藏。
动作太大,另一个提着四方盒子的手也晃了晃。
外面罩着的那层不透光的布“哧溜”一声,被蹭到地上。
“啊!有蛇!”突然间,不知道是谁喊了句。
一群人尖叫着散开。
班嘉喻看着箱子里缩在角落的慢慢,又无辜地看向惊恐的人:“不是蛇,是宠物。”
可一行小姑娘哪养过这玩意儿,只觉得帅哥是好看,但养的宠物好可怕。
旁边的谭卿叹了口气,再也看不下去,走上前去,捡起地上的布,一把盖在透明的小箱子上。
班嘉喻惊喜地眨了眨眼:“谭!你终于来了,他们说让我在这里等,你马上就来,我还以为他们骗我!”
“哎哎哎,停!”
看着激动地就要上来抱自己的男生,谭卿抬手挡了挡,但还是被他搂过肩膀,浅浅拥抱了一下。
她无奈:“你突然怎么来了?”
“你不接我电话啊,我就来了,你看我还把慢慢一起带来了。”他邀功似的把箱子举到她面前。
“对了,还有玫瑰花,你快拿着,要被我压扁了。”
一大捧,艳丽得像燃烧的火。
谭卿有点头疼,但看他一只手确实不太好抱,又这么一圈人看着,还是接过来。
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接过玫瑰花时,感觉后背都要被某道目光盯穿了,余光扫过去,似乎瞥见某人走开的身影。
算了,不管他。
谭卿看了眼八卦的众人,带着班嘉喻先返回休息室,给邰蓉打了个电话。
那边说自己今天不在,姚见要忙着照顾师菡,只能等今天的戏拍完再送她们回去。
谭卿说了声没事,准备带班嘉喻打车先走。
她收拾完自己的东西,背上包,和班嘉喻走到影视城外,不远处一辆车朝他们鸣了声喇叭。
定睛望去,车内的人是陈景迟。
谭卿不太想坐他车,尤其现在还带着班嘉喻。
但还没来得及掉头,那辆车就开了过来,缓慢地在她们面前停下。
车窗降下,陈景迟淡淡瞥了眼两人:“上车。”
“不用了,我们叫了车。”
还我们?
陈景迟轻嗤一声:“快点,这里不能停车,待会被拍了。”
他一副非要和自己杠到底的态度。
谭卿退后两步,拉开后座车门,对班嘉喻招手:“上来吧。”
班嘉喻有些茫然地坐进去。
谭卿紧随其后,关上车门。
还好他的车后排空间够大,谭卿把慢慢放在自己那侧的地毯上,自己坐在中间的位置上。
陈景迟忍着脾气看了一眼后视镜,想说副驾驶是不能坐人吗?
但话到嘴边,还是变成冷冷的一句:“安全带系上。”
“系好了。”
陈景迟:“我说你朋友。”
“哦,班嘉喻你——”谭卿怕他慢慢吞吞讨人嫌,索性想直接帮他拉过来,但刚伸出手。
前面的男人不耐烦地挑了挑眉:“他没长手吗?”
“......”
班嘉喻也听懂了,抬起头,挑衅地瞪着他。
一副气氛随时能点炸的架势。
谭卿以前从来不担心陈景迟会和人起冲突,毕竟什么事他似乎都能游刃有余地化解。
但现在,自己也摸不清他这个狗脾气了。
尤其对上班嘉喻这个非常容易意气用事的人,怕两人待会真会动起手,谭卿拍了拍班嘉喻的袖子,示意他先听自己的。
“你住哪个酒店?”系好安全带,陈景迟也缓下语气,故作不知地问了句。
谭卿:“送我们回新乐小区吧。”
那不是她家吗?
她要带这个男人回家住?
陈景迟虽然从一开始听到有人来找她,心里就很不舒坦,但也能从她的反应中看出来,两人应该只是朋友。
可现在——
他也产生了一丝质疑。
“你要带他回家?”他顾不上再收敛,转过头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