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铛微笑着：“谢谢张总，我尽量喝三杯，下午公司还有会议，不能耽误工作。”
张代理腆着肚子站起身，绕到林铛另一边，手刚要搭上肩膀，被林铛起身巧妙躲开，他眼珠一浑，扶着椅子说：“林总监不给面子啊，人家白总监都能跟我吹瓶，咱们订好合同，手下的人才好干活不是？”
林铛笑笑，与他隔着椅子站着：“就是知道张总厉害，才不跟您客气，咱们合作要的是双赢，喝酒啥的太表面了，等项目结束，我请您吃饭。”
张代理露出大黄牙，烟酒过度的表象：“我先干为敬，林总监你自己看着办。”林铛给了面子，喝了一小杯。
张代理又绕到杨雪边上倒酒，被林铛言语挡住，“小杨在吃药，我替她再喝一杯。”张代理当然开心，“林总监真是关心下属的好领导啊。”使眼色给下属，让他们敬酒。
三个人，每人敬酒一杯，加上杨雪的份，林铛总共喝了六小杯。她心里清楚，量就是这些了。
张代理喝得高兴，满嘴都是林大美女长林大美女短的，言语上吃尽豆腐，眼神也开始猥琐地盯着林铛衬衫前的纽扣，恨不得透视。
林铛权当看不见，几乎不与他对视。
第二轮敬酒，林铛喝了口水，起身说：“张总，资料您也过目了，我们把合同签了吧，下午公司还有会，时间差不多了。”
“急什么啊，你们发的合作内容还有待商榷，下午咱们一起开个会。”张代理打了个酒嗝，不要脸地说：“去楼上开间房，大家讨论。”
杨雪赶紧拎上林铛的包，摆摆手：“去公司开会吧，余总那里有上好的茶。”提起余总，张代理微微发怵，他可不敢醉熏熏地去找他。
强留不成，张代理走过来相送时非要握手，“改天吧，林总监哪天晚上有空，咱们再细化合约。”捏得林铛手都红了，忍住恶心抽回手，心里明白找代理这条路走不通了。
两人出门转去洗手间洗了手，没办法，就是心里膈应。杨雪去停车场取车，林铛直接到大厅门口等。
酒店的旋转门前，迎面碰上西装革履的余昊辰。
林铛本想低头走一边躲开，余昊辰却故意堵住她的路，避无可避。
抬头发现余昊辰面色阴沉，沙哑的声音带着怒气：“你宁愿来陪着喝酒也不愿意来找我？”的确，这件事拜托他，只是一句话的事，但林铛不想与他有瓜葛。
“余总，这是企划部的工作，也不好……麻烦领导。”酒精挥发，两朵桃花绽放脸颊，林铛垂眸，内心犯嘀咕，他怎么知道的……模样乖巧得像只小白兔。
“这种饭局不许再来，有事情给我打电话。”余昊辰命令式的口吻不容人反驳，他挑了挑眉，语气依旧冰冷：“我让司机送你回公司。”
这人霸道独行的性格，真是从未改变。林铛深吸一口气，“不用，杨雪去地库开我车了，谢谢余总。”
余昊辰双手插兜目送林铛上了车。他一开始就希望林铛过来找他，才故意任由白文娜搅局。没成想，林铛居然迎难而上也不来求他。
他眯着眼内心十分不爽，代理公司的人是不是活腻歪了？谁的主意都敢打！
余昊辰径直走向张代理那间，也没敲门，像个煞神一般闯进去。“让你的人滚出去，我有话跟你说。”
张代理看见他浑身一抖，酒醒了大半，赶紧吩咐其余两人快出去。
门还没关上呢，余昊辰脱掉西装外套，松了松领带，仿佛做着运动前的热身。
“余总，余总……你听我解释……”张代理吓得后退几步。
余昊辰上前薅住他的衣领，直接一拳打在他胃口上，脸色阴沉：“你他妈连我的女人都敢觊觎？谁给你的胆子灌她喝酒？”
“余总你听我解释，你们不是分手了吗？”张代理被一拳打得胃疼，咧着嘴□□，看起来弱小可怜。
“她是我的女人，我老婆，你胆敢灌她喝酒？是不是不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老子分分钟封杀你！”
“我错了，余总，我错了，我一会儿就乖乖去找余太太签约，我明白该怎么做。”
余昊辰从小被富裕家庭培养出来的自信气度，张扬的气场，从来没人敢找他麻烦，躲他还来不及。
他身边美女不断，只有跟林铛在一起的两年算是恋爱最久的一次。玩的多了，也就那样，回头发现，还是林铛最好。家世简单，父母都是退休的公务员，身材好相貌佳，心地偏单纯，头脑聪明又能助他事业发展，关键是与他能聊到一块去。
最佳妻子人选。他不会放弃。
林铛和杨雪回到公司，路过楼下咖啡馆瞥见了宋洋和一位女孩坐在一起，看上去聊得很开心。杨雪想进去买咖啡，被林铛拦下，“一会儿再下来买。”她眼神暗淡。
“哦，”杨雪回过味来，小声说：“可能是偶遇到的熟人吧。”
那个女孩书卷味很浓，看起来干干净净，打扮得很洋气。林铛居然被牵扯了思绪。
午睡了10分钟，就被敲门声吵醒。
张代理一个人夹着包，毕恭毕敬地呈上合同，眼睛都不敢直视林铛：“林总监，合约我签好了，您看看。”
杨雪跟在后面，倒了杯水给他：“张总，您喝水。”
“不用不用，我送完合同就走，谢谢谢谢。”张代理窝着胸，看起来不太舒服。临走时还给林铛鞠了一躬，“有事儿您吩咐，打扰了。”简直不要太讲礼貌。
杨雪：“……”
关上门，杨雪窃笑：“他是不是喝傻了？还是被你下了蛊？”
林铛用指尖敲着桌子，心事重重：“下蛊给他的人是余昊辰。”
第12章 前尘往事
问题宜疏不宜堵。
趁着酒劲儿，林铛想勇敢一回。
“杨雪，把余昊辰电话给我。”分手后，林铛删除了他所有联系方式。
杨雪惊掉下巴！分手后的两年，林铛有意避开余昊辰的所有周边联系，不看不想不问。现在居然要主动联系他？
“总监？”杨雪确认般问询，“你想清楚了？”
用两年时间来治愈内心，林铛想主动战胜对爱情的恐惧。如宋洋所说，给自己一个机会。深吸口气，拨通了电话：“余总，你在办公室吗？我想找你聊聊。”
余昊辰唇边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这个电话终于打得通了。”他期间有给林铛打过电话，发现被对方拉黑，也就弃了。能联系上是一回事，对女人放低姿态是另一回事。
“下来吧，今天天气好，我刚停好车，你知道地点。”
“好。”
林铛放下电话，喝了口热水，白酒的后劲十足，但她还没到微醺的地步，头脑清醒且血液翻腾。
路过咖啡馆，没忍住，顺势朝里面望去———宋洋和那女孩还在，两人并排坐在一起，年轻男女，朝气蓬勃。
在她收回视线的一瞬，宋洋看见她了，隔着玻璃挥手，她微微点头走过。那女孩好奇，一直朝她看了好几眼，软糯的声线说：“这位姐姐气质真好，你认识？”
宋洋一心都在林铛身上，他见林铛走向停车场，对女孩道了声抱歉，便追了出去。走出咖啡馆，震惊地发现迈巴赫旁边站着的人是余昊辰，林铛明显是走去他的方向。
宋洋内心一紧，脱口喊：“林铛？”这是他第一次喊她大名。
林铛回头，挥了挥手机，意思是给你发微信说。宋洋站着没动，眼看她坐进了那辆迈巴赫，余昊辰颇有杀气地盯着他，也上了车。
【你要去哪里？】宋洋赶紧给林铛发微信。
【就在车上，你在咖啡馆等我一会儿。】林铛很快回复。
宋洋没动，像个门童一样站在门口。
车里有淡淡的古龙水味道，余昊辰修长的腿向前伸了伸，舒服地坐好，眯着眼睛说：“那小子日后也是进这个领域吧？”
“是，他很有能力。”
余昊辰冷笑，“毁掉一个有能力的年轻人，不难。”
林铛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她知道余昊辰有这个能力及狠心，大公司高层之间都有些交集，给进入这个行业的年轻人设置障碍，穿穿小鞋，即便毁不掉也能令其疲惫不堪。
“我们做个交易吧。”林铛凤眼坚定，“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你不许动他。”
余昊辰侧头看了她一眼，愠怒又讥讽地说：“我想要的？我现在只想要你。”
林铛气笑了，喃喃说：“余昊辰，两年前也是在这里，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余昊辰眼底一暗，记忆翻涌上来。
当天也是冬日艳阳天，是得知升调总部的第二天。
林铛被他叫下楼，兴奋地计划着自己要不要也跟去北京，陷入该怎样跟爸妈商量的纠结中，却被上车后余昊辰的几句话，震得体无完肤！
“林铛，分手吧，我父母从美国回来定居北京，我应该也不回来了。”
“市中心那套复式留给你，你去找我的律师过户一下，跟过我的女人，我不会亏待。”
“公司这边有搞不定的事，也可以找我。日后去北京给我打电话。”
说得像是解聘员工及离职补偿。
余昊辰算是林铛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男人，是奔着长久过日子的心态相处的，万万没想到，长久，并没有双向奔赴。
林铛是余昊辰的第十任正式女朋友，相处时间最久，但也没计划结婚就是。富贵又有能力的霸道总裁怎会愿意锁定在一个女人身上呢，他与林铛相处的两年时间，没有再碰过其他女人，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忠诚了。
林铛觉得自己像个单纯的孩子，那一刻梦醒，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打开车门上的楼，甚至不记得自己在哪儿。
荒诞可笑得就像戏剧。
她的自尊不允许她痛哭求恩典，她只是默默接受，拉黑对方的联系方式，更不可能接受对方施舍的财物补偿。
失恋后的抑郁情绪靠着自己一步步走出阴霾，今天借着酒劲儿，她想从哪里跌倒再从此处重新爬起来。
林铛靠实头枕，语气疏淡平常：“人总是会成长的，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你我本不是一类人，现在翻回去看，我是真心感谢你提出分手，双方及时止损，也让我的人生阅历更加丰富。”
“我当时……的确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余昊辰颇不自然地说，他是不可能道歉的，退一步已是最大的让步。
“不必解释，这样挺好。”林铛打断道：“余总，翻篇了。从今以后，我助你登顶，你不要管我的事我的人，我们就是上下级的普通同事关系。”
余昊辰盯着玻璃仿佛眼里淬着冰，声音暗哑：“你对他动心了？”
“是。”林铛看向不远处依旧等待的宋洋，内心的暖比肩今天的日光。
“那你为什么两年来都不谈恋爱，我一回来你就对别人动了心？”
“你留给我的PTSD，总得有时间疗伤啊。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没有哭没有笑，感情自带阀门，说爱就爱，说分就分，我是人，不是机器。”林铛打开车门，留下最后一句话，“你比他大了一轮呢，别做自降身份的事。”
余昊辰突然觉得胸腔又苦又闷，第一次尝到了感情的酸。
以前的林铛好哄听话，他喜欢，就如喜欢其他美好的事物。如今的林铛追求自我，反倒令他抓心刻骨。关键是，林铛已经不爱他了！他接受不了，怎么会有他搞不定的女人，胸腔微微的沉痛感，令余昊辰产生前所未有的挫败。
车外阳光灿烂，日光洒在身上，通体温暖，前方宋洋的脸明亮得沁人心脾。林铛嘴角弯弯，路过时对宋洋说：“今晚我做饭吃。”也不问他身后陪他等候的女孩是谁，潇洒地长发飘去。
“好！”宋洋后知后觉，盯着林铛的背影，内心的欣喜有点没转换过来，幸福来得太突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