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员工有什么处分啊？你还能往哪儿降？做公司保洁吗？”林铛双手插在西装兜里望向窗外，“要降温了。”
办公室里开了暖气，窗户模模糊糊闷着雾。“不要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容我想想，你出去吧。”
杨雪忐忑地关上门。
半小时后，林铛拿起椅子上的黑色羊绒大衣，乘电梯下到10楼。
余昊辰的办公室很大，一整面的落地窗让暖气都跑没了。
“余总，我建议下架广告，重新拍摄，对于想退货的消费者免费退款。公关+道歉，务必在短时间内压下有异议的声音。”
余昊辰冷哼两声，“查到原因了？”
林铛垂下眼眸，语气平静：“我的问题，我接受……处理结果。”
余昊辰放下笔，眯眼睨她，两年不见林铛成熟了很多。冷静、遇事不慌、敢于承担、能快速找到解决方案。
“你冷吗？”余昊辰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林铛穿着笔挺的大衣，腰带系得一丝不苟，干练得气质显得遗世独立。
“什么？”林铛抬头，他问得轻声，听不太清。
余昊辰冷嗤道：“找个下面的人来担责吧，多给些补偿费。”他抬手一挥，意味着辞退。
林铛愣了几秒，略显局促地张了张嘴，“……那，我辞职。”
没想到，余昊辰彻底冷下脸色，站起身重新系上西装纽扣，缓步踱到林铛面前，居高临下说：“还以为你变成熟了，怎么还是如此幼稚！职场不是讲情义的地方，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失误买单。你是部门总监，不是他们的妈。”
林铛抿了抿唇，她在办公室里设想过最坏的结果，也不算完全替杨雪背锅，自己是部门负责人，造成严重后果的追责是要一撸到底。
“我不是替谁背锅，我其实没有多留恋这个职位。”林铛说的真心话，余昊辰很快就要是上海的老总了，两个人势必要常常见面，为了避免尴尬，她倒是想过离职。
“找到下家了？”余昊辰盯着她的眼神颇具探究和玩味。
林铛摇摇头，自嘲道：“目前没想好，但我应该不愁找工作。”她没什么野心，不是非要找相匹配职位的工作才行。不似余昊辰，非要坐上总裁的位置，也不像白文娜，非要年薪上个台阶。她欲望不高，钱够用就行。
“我以前就说过，你有能力且没有私心，”余昊辰一步一步逼近，目光夹杂着让人看不明白的情绪，“但是你太单纯。”
感受到高大阴影的逐渐逼近，林铛不想陷入尴尬，行个礼想转身离开。余昊辰大步上前三两步就抓住了林铛的胳膊，拉住她惯性地转了半圈，被迫面对他。
“你是为了躲开我？”余昊辰冰冷的目光沉沉，手臂箍住林铛的后背，将她推向自己。
林铛倏地睁大眼，只能用双手撑住他贴近的胸膛，指尖感受到领带夹传来的冰凉。“余昊辰！你这样不觉得很掉价吗！”
余昊辰冰刀一样的目光瞪着林铛：“我就让你如此避之不及吗？”他的自尊心受到一万点暴击。情场上顺风得意惯了的贵公子，怎么会允许有女人爬到他头上给他难堪！
“你先放手，我们好好说话。”林铛尽量平复情绪，冷静道。
可她表现得越冷静，余昊辰的怒气值就越胜。在他看来，自己已经屈尊降贵地求过复合求过婚，但林铛居然看不上他还避之不及。
余昊辰眼神盛怒，猛地推林铛倒向身后，桌上的文件散落一地，全部掉在地毯上化作无声。他单手圈住她的腰，抬起一只手扣住她下巴逼她看着自己，声音暗哑：“……我要怎样做……你才肯重新回到我身边？”
话问出口，自己都觉得荒唐。他余昊辰什么时候求过女人！什么时候缺过女人！林铛的反应让他生出一种陌生的恐慌。
还好穿上了羊绒大衣，后背不至于膈得慌。林铛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累了，她闭了下眼，身体放松下来，不再较劲儿挣扎，“余昊辰，你并不是有多爱我，你只是受不了我不要你了这个态度。但你要明白，两年前你已经放弃过了。”
余昊辰呼吸一滞，从林铛漫不经心的双眸中看到自己的脆弱和狼狈。强势稳住她又如何呢？不仅收不回她的心，还会越推越远。当年离去时自己潇洒说出的分手话，如今一一反噬在自己身上。
他侧过头不再看她，内心盛怒和挫败感交织。最终，退后几分，放开了她。
林铛直起腰，深吸几口气，报了一串数字：“962525。”
“什么？”余昊辰皱眉。
“心理咨询电话，我就是这么治好的，希望你也能成功。”林铛甩了甩头发，走出了总裁办公室。
第14章 艰难险阻
决定了要辞职，林铛反而步履轻盈地走回办公室，关上门。
叮嘱杨雪。
“你以后在公司，少说话，少八卦，自己负责的事要负责到底，不要给别人钻空子的机会，防人之心不可无。”
杨雪摸不到头脑，吃惊道：“领导，别吓唬我，你这话像是……”
像是在交代后事。
林铛解开大衣腰带，洒脱地插着腰，神态轻松：“我准备离开，躺平一段时间，存款没了再去找工作。”
杨雪霎时五官一团，仿佛要哭了：“总监？是不是我害了你？是不是要辞退的人是我？”
她这个人讲义气，主张对人不对事。在林铛最难的两年间一直陪着她、开导她。所以，林铛也愿意竭尽全力去保她。
“哪有的事，我只是不想面对余昊辰。”林铛走上前，拍了拍杨雪的头：“你呀，不要跟谁都推心置腹，职场上没有太多情谊。”前脚余昊辰就是这么说她的。
杨雪内心认定是自己害了林铛，十分愧疚地上前抱住她，哽咽：“是不是余总报复你？你是不是为我背锅了？”
“真不是……”
敲门声传来，杨雪仍未松手。
宋洋推门，见杨雪微胖的身体挂在林铛瘦弱的身上，立马皱眉表示不满：“你干嘛抱着她？”
杨雪猛回头，怼道：“谁说只能你抱！”
林铛：“……”
杨雪拍了拍林铛身上被她弄皱的大衣，吸了下鼻子，对宋洋说：“你就不能等一会儿再进来？我们还有话没说完呢。”
林铛打掉杨雪摸她衣服的手，不给面子说：“说完了，杨雪你出去吧。”
“总监？”杨雪真哭了。
“我还在呢，哭出来多不吉利，出去。”林铛不想再说下去，怕她带出自己伤感的情绪。
杨雪看看林铛，又偏头看看宋洋，伤心道：“果然有了小鲜肉，就重色轻友了。”她关门前，伸头说：“我今晚去你家找你。”也不等林铛回答，就带上了门。
这间办公室的空调暖风很足，被杨雪抱了一会儿有点热，林铛边迈步边脱下羊绒大衣，一套动作利落帅气。
宋洋眼睛一亮，脱口而出：“我也要抱抱。”
“……”
林铛凝眉，敲上他的头：“这里是公司！”
“哦，明白，回家抱。”宋洋从善如流。
“有事？”林铛坐下，隔着桌子，总监的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宋洋眼带笑意，“我下班后要回家取下身份证，实习期快结束了，人事那边要复印件。你等我吃晚饭，我取了就回。”
林铛打开了电脑，眼睛盯着屏幕，语气如常说：“下班坐我的车，我送你。”她想今晚给他答复，顺便告诉他，自己要辞职的事。
“真的？”宋洋双眼放光，一直以来都是他黏上来蹭车，女神从未主动邀请他。看来，守得云开果然见月明啊！
下班的时候，林铛一个眼神飘来，宋洋跨上包默契地跟上，眼睛里填满了笑意。
正要上车，白文娜开车经过，特意摇下车窗打量着二人，冷笑说：“吃嫩草……林总监真是落落大方的不要脸面啊。”
林铛眉峰一挑，包含笑意：“和帅哥谈恋爱有什么避讳的？证明我还挺有魅力的，对吧？”
白文娜怔住，没想到林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啧了两声：“你这是承认了？”
林铛不想和她继续无聊没意义的对话，打开车门，将她的脸关在外面。
宋洋眨眨眼听出了重点，上车后低头凑到林铛耳边轻声说：“你刚说的，要跟我谈恋爱，对吧？”
见他满眼小星星，林铛抬起下巴，高傲道：“不愿意做我男朋友就下车。”
宋洋霎时心跳极快，好看的眼睛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笑出了声：“好的，女朋友。”又倾身凑头在她脸上快速啄了一口。
“开车呢，不要打扰我。”林铛的方向盘抖动了一下，抱怨道。
终于听到女神明确的答复，自己真的追到她了！溢出的喜悦直冲胸口。一路上，宋洋的嘴角疯狂上扬。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上楼拿完东西就下来，今晚我做饭。”宋洋一手搭在车门上，俯下身，温柔得不像话。
林铛很确定，自己喜欢上宋洋了。也许一开始就有喜欢的情愫，才会借着酒精去沉沦。顺从心意，试一试吧！她很想和他谈恋爱，哪怕结局怎样都行。
想得出神，有人敲了敲车窗。
林铛打开一条缝，面前的大叔有着英挺的鼻梁，干净的气质。他有些不好意思，缓缓开口：“我是宋洋的爸爸，你是他朋友吗？”
老天！
林铛赶紧下车，礼貌道：“您好，我叫林铛。”有些无措地将头发别到耳后。
宋父刚下班停好车，远远就瞧见宋洋从这辆车里下来。
红色轿跑，女人的车。
果然，他走进看见一极有气质的侧影。
宋父看了看她，还是决定开口：“不好意思，宋洋最近是跟你在一起吗？”是有些唐突，他摸了摸鼻子，又说：“哦，因为他最近没回家，说是跟朋友一起住。”
林铛两侧的手指蜷缩，有些紧张和尴尬，“啊，是。”
宋父清咳了一声，“年轻人的事我也不想多过问，只是，宋洋明年出国读博，家里希望他不要因为贪玩而耽误学业。”
林铛脸上犹如被扇了耳光般紧绷，她咬了咬下唇，保持礼貌的表情：“哦……我，我明白了。”人家的话已经点得很明晰了，年轻人贪玩……明年要出国。
目送宋父的背影，林铛心中莫名的委屈，可能回在家里，宋父不会放宋洋出门了。她内心骄傲，不想被人家这样说完，还能厚脸皮的等着，抿了抿唇，难受地开车走了。
上一刻有多憧憬，下一刻就有多失望。
宋洋可能出国进修，可能一时贪玩，可能去其他城市深造，可能……他才23岁，有很多种可能。
林铛开着车，脑子里很乱，果然事情不会如愿地顺利进行。她手机在响，也不知道开去哪里……
宋洋拿着电话，像一头困兽。他正准备下楼，碰上了宋父。
“呵，还知道回家啊？”宋父板着面孔。
“爸，我周末回来陪您。”宋洋想周末带林铛回家吃饭，如果她愿意的话。
宋父皱眉：“去哪儿？跟我说不上一句话吗？”
宋洋止步，乖巧道：“爸，我今晚有事，周末一定回家。”
宋父冷哼一声：“不用着急下去，人已经走了。”
“您看见她了？”
“我告诉她不要耽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