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了好几次。
直至,车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红灯上数字一一在她眼前跳过。
像是再也抑制不住笑容,她转头,看向许纵承方向。
盯了好几秒。
许纵承感受到小姑娘目光,便也转头看她,眼神终于交汇。
“什么事?”
像是被她愉悦心情感染,他说话时眉目舒展,似乎也有点开心。
祁稚笑几声,自在地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用手撑着下巴,转头看窗外绿色参天大树,以及被父母扶助,在人行道上滑滑板的小孩。
小孩戴着个帽子,酷极了。但应该是新手,父母松手后,他站在滑板上,几乎站不稳。
收回视线,祁稚乐道:“什么什么事?”
许纵承说:“什么事,让你这么兴奋?”
祁稚嘴角往上牵了牵,心情愉快到极点,“我就是忽然想到了一事,”她声音放平,问道:“你想知道是什么事吗?”
“……”许纵承心绪似是在被她牵着走,他眼神动了动,滑动了下喉结:“想。”
祁稚便接着说:“半个小时之前,我已经和你发微信,告诉你许蔼已经被我送回家了。”
许纵承嗯了声。
“但你又来了酒吧,”祁稚说,“怎么,你怕我抗不动你妹回家啊?”
许纵承:“……”
“但这也不对,因为我看到你家阿姨给你打电话了,她和你说了吧?我已经安全护送你妹回家了。”
像是无法反驳,看着红灯变成绿灯,许纵承启动车,穿过斑马线。他嗯了一声。
祁稚短促笑了声:“那你来酒吧,不是来找你妹,是来找我啊?”
须臾。
又静默上一阵。
空气似乎凝固。
紧接着,许纵承又嗯了声。
祁稚其实也没拿准,半认真半开玩笑问了这么一嘴,压根没想到许纵承居然嗯了声。
她偏头,脖颈白皙细腻,路灯打在她脖颈处,映照出几分勾人意味。头发散着,乌黑柔顺。黑与白交杂混合,看上去迷人极了。
“不是吧,你真来酒吧找我的?”她眼神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许纵承道:“这么意外么?”
祁稚嗯了一声,小声道:“我还以为你根本不会主动找我。”这话说得极轻,没想着让许纵承听到。
许纵承也确实没听到,因为正在开车,也没偏头望她。目光直面路况,嘴巴动了动:“什么?”
祁稚声音大一点,似是百思不得其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去酒吧?我记得我也没和你说啊?”
车驶进逢青路,许纵承说:“猜的。”
“啊,”祁稚说,“这都能猜到么?我只是进去坐坐而已。”
“也不是很确定,”许纵承道,“就随便猜猜。”
祁稚噢了一声:“随便猜猜?”
许纵承嗯一声。
“随便猜猜,你都能猜中,”祁稚眉眼笑意明显,“你这么了解我呀?”
许纵承微顿,淡淡笑了声,没说话。
祁稚看到许纵承笑,心底更乐了,好一会,都没说话。
过了会,她问:“我能开窗吗?”
许纵承便把窗打开。
“总觉得车里空气稀薄,”祁稚闷声道,“我有点开心,怕把空气全给笑没了。”
车很快开到校门前,祁稚小声说,“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啊。”忽然,她又想到刚刚发生的一事。
喜悦像是接踵而来。
车已停稳,祁稚解开安全带,把窗户摇下来。瞬间,空气似乎再次凝固。
新鲜空气被阻挡在外。也仿佛把一些其他情绪一并阻挡在外。只剩下愉悦和兴奋。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今天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小酒鬼?”祁稚勾起嘴角,没等他回答,便又接着刚才的话道,“我以为你是在叫许蔼。但你那时明明已经知道许蔼回家了呀。”
许纵承望了眼外头,几秒后,又把眼神默不作声地收了回来。
目光幽深,瞳仁却干净纯粹。
逢青路路灯不是白色,而是呈黄晕色。昏黄灯光透过车窗,映在许纵承眼里,黄澄澄一点。
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莫名看上去懒散。
“我是在叫你。”
他声音听上去难得懒洋洋。
空气流动,但祁稚整个人都愣住。
而后,红色弥漫至耳根。她摸了摸发热耳朵,,然后笑了笑:“真是在叫我啊?”
似是害羞状态,祁稚辩解道:“但我没喝酒,所以不是小酒鬼。”
许纵承说:“我以为你喝酒了。”
祁稚噢了一声,笑着说:“真正的小酒鬼是许蔼,她喝醉了真挺好笑。拉着我一直说她幼儿园刚毕业,好不容易把她送回家了,还非不肯上床。说什么非要睡摇篮。”
许纵承:“麻烦你送她回家了。”
祁稚说:“没事,我以后多麻烦麻烦你。”
许纵承滚动喉结:“行。”
祁稚正准备说再见时。
许纵承声音传来:“明天你朋友来复查?”
祁稚想到苏允今天上午刚和她说过,明天下午陪她去医院复查这事。但许纵承怎么知道的?
她说了声是,然后问:“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向那个医生打听了呀?”
许纵承确实问过一嘴,也不打算瞒着,便说了声是。
祁稚笑道:“你对所有人都这么上心?又不是你的病人。”
她把手肘搭在中央扶手那,撑着脸,语气自然:“还是说,你只对我带过去的病人上心?”
第24章 24
祁稚直愣愣地望着许纵承,看到他眼神似乎有细微波动。
紧接着,许纵承漫不经心嗯了声:“上心。走个后门,不用排队了。”
祁稚抓了下衣角,脑袋快速运转着。怎么回事!这人今天怎么开始打直球了!她好像有点接不住了!
上次陪苏允排队,俩人足足等了差不多四个小时,而且已经提前预约挂号了。确实在医院排队真挺浪费时间,尤其明天还是周日,人更多。要排队等待的时间几乎只会更多。
但又想到另外一个点。
她顿了下,犹豫道:“这不太好吧?”
走后门这事,虽然对她有利,不用等那么久了。但,似乎对那些正正经经排队的病人不太公平。
许纵承淡淡望她一眼,虽然理解到她意思,但还是问道:“什么不太好?”
祁稚手指抵着副驾驶坐垫,闻到股浅浅薄荷味道,鼻子吸了吸,老实说:“对那些认真排队的病人不太好。”
许纵承眉眼动了动,漫不经心笑了一声:“你还挺守规矩。”
祁稚闻言抬头,对上他目光,也笑了声:“哪有,我就是觉得如果我是那些认真排队的病人,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毫不遮掩地插队,我可能会生气。”
许纵承哦了声,声音淡淡,但挺勾人,似是在引诱:“那遮掩一下?”
祁稚啊了一声,没想到许纵承会这样说,她抓了下头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太可行:“不太行吧?挺明显的。”过会,她声音平平,又认真想了想,说:“大家都在排队,冒然插队还是挺明显的。”
过会,像是不想逗下去了,许纵承扫她一眼,认真道:“你们中午来。不在上班时间。”
而后,像是体察到她心思,又慢悠悠加上一句:“不算插队。”
祁稚顿了下,重复道:“中午来就不要排队了?”
许纵承嗯一声:“几分钟就好。”
祁稚:“这样可以吗?”
许纵承:“可以。”
祁稚笑笑:“那我替我朋友谢谢你了。”
许纵承:“不用谢。”
似是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他好像一直在逗自己,祁稚眼睛乌溜转了下,不肯服输地想逗回去,说:“那这样还挺不浪费时间的,”停几秒,她说:“不过,你好像真的对我朋友的事挺上心的。”
没有说出来的话是,这是不是证明,你也开始对我的事上心了。再剩下的话是,你还挺关心我的。
而后,许纵承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不是说以后多多麻烦我吗?”
而且,他似乎也挺乐意被麻烦。
或者说,不觉得是麻烦。
祁稚噢了一声,知道她是倒打一耙,但还是欲言又止小声道:“可是这是你自己主动上心的,不关我的事。我也没想着麻烦你。”
许纵承朝她望过来:“嗯,我主动的。”
回宿舍后,洗漱好,惬意躺在床上,祁稚在微信上和苏允说了这事。苏允打完游戏后,来到祁稚寝室,笑嘻嘻:“替我谢谢许医生哈。”
祁稚穿着睡衣,布料柔顺,贴着身体肌肤,勾勒出少女曲线,流畅漂亮。
苏允摸了把她小腹,没有一丝赘肉,叹道:“别说,你这身材还挺妙。前凸后翘的,啧啧。”
祁稚弯眼:“再夸我就飘上天了。”
苏允后退几步,离祁稚远一点,笑道:“那你上天吧,别把我带走就行。”
祁稚:“……”,她半眯着眼睛,忽然发现苏允今天有点不对劲,仰头,而后快速低头,直视着苏允:“你今天好像格外高兴啊。”
苏允挠了挠头发,把染成乌青色的发丝缠在食指上,慢吞吞道:“有吗?”
看她这反应,祁稚更加确定,连着笑了好几声:“你这是有情况啊。”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过了好几秒,苏允郑重地点了个头,然后眉眼染上笑意:“嗯!”
祁稚乐得不行:“你也在追人啊?追到了?”
“……”苏允不想打击祁稚追人的乐趣,但对上她眼神,只好如实交代:“我是被追的那一个。”
“哦,”祁稚说,“挺好。”假装心情低落了两秒。
然后慢慢地竖起一个你真棒的手势,嘴角最大幅度往上扬:“太好了,我们姐妹终于有能支楞起来的了。”
苏允看着祁稚表情大起大落,笑到不行。
“你倒是说说情况啊,我这还什么都不知道。”祁稚从床上利索翻下来,拉着苏允去了走廊,“来,你给我说说,什么时候认识的?发展到哪一步了?人怎么样?对你好吗?”
走廊上人不多,白炽灯照着,头顶月亮勾着,月明星稀。树枝阴影翻动,一阵风吹过,绿葱树叶打着旋儿落下。
半小时后,苏允环胸站着,乌青头发显得皮肤白皙,丸子头往上扎,酷得不行。“差不多就是这样。”
祁稚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瞳孔像猫似地放大,好一会,才把苏允抱了起来:“牛啊,姐妹,京大校草就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苏允扯了下嘴角:“也不是很帅啊,不知道怎么就被称作京大校草了。”
祁稚憋笑:“这话你也就和我说说,要是拿出去说,他迷妹不得骂你没眼光。”
苏允傲娇道:“我还没说答应他呢。”
祁稚摸了摸苏允脑袋,头发有点扎手心,认真说道:“当然,长相不能排在第一位,你还得看他其他方面。”
苏允抽了下嘴角:“这话你也说得出来?你喜欢许医生,不就是看上他脸了吗?”
祁稚板着一张脸:“怎么能这么说呢。”
苏允重重瞪她一眼,脸上写着“你真说得出口呀”。
祁稚笑:“因为我不光看上他脸,我还看上他身材。”
苏允摸了摸下巴尖:“那也是。许医生啧啧,你要是能把这种男人拿下,那我真的佩服你。““其实我也不是想拿下他,”祁稚说,“我真挺喜欢他的,这也是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我就想多靠近他一点,一点也行。而且,我感觉,他应该对我也有点意思吧。”
苏允思考着,一脸高深莫测模样:“要换了别的男人,只要你勾一根小指头,就立马勾到了。但你要换了许医生……”
祁稚:“换了他怎么样?”
苏允说:“你把小指头剁掉,他可能都不会放在心上。”
“他哪有这么绝情呀,”祁稚慢吞吞地说,“他可是医生,如果我剁掉小指头,他应该会立马为我准备手术的。”
苏允:“……”说的也是。
“但我就是想说,许医生这人太高深莫测,不是一般人,根本拿不下来。”
这话祁稚认同,她苦着脸,好一会没说话。
有个女生从面前经过,敷了张面膜,路过时和祁稚,苏允打了个招呼。
两人也笑着,说了声晚上好。
待女生走后,祁稚忽然想到什么,拍了下脑门,说:“许纵承和追你那校草都是京大的欸。”
苏允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祁稚点评道:“还挺有缘分。”
苏允:“是啊,傅宴说不定还和你家许医生认识呢。”
祁稚乐了:“怎么就我家许医生了,整得我怪害羞的。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苏允耸了耸肩膀:“八字就两笔,一撇一捺。好写得很。”
祁稚意味深长笑一声:“那倒是。”
八字总共才两笔啊。这话还挺有哲理。
周日上午,祁稚回了趟家。家里只有周姨在。
和周姨聊了会天,祁稚从家里拿了个比较能装的保温盒,后又拿了车钥匙,到地下车库把车开了出来。
这车她总共都没开过几回,坐上驾驶位,心里还有点发虚。但开至公路上,感觉还行,开了会后,越开越顺手。
提前和苏允约定好时间,十点半,祁稚把车开到南大路旁,苏允站在树下,朝她招手。
“美女,搭个便车啊。”苏允笑眯眯挑眉道。
祁稚摇下车窗,手搭着,笑道:“好啊,起步价五十,每公里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