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纵承看向她,像有点不理解她为什么执着于偷亲:“正大光明地接吻不好吗?”
“……”祁稚的心颤了颤,思考三秒后,说:“以前偷亲惯了,没意识到我们现在是可以正大光明接吻的身份了。”
她咬重“正大光明”四个字。
空气又静了一瞬。
“帮你改过来。”
说完,许纵承便朝她靠过来,手依旧紧紧牵着。
两人气息瞬间参杂在一起,呼吸可闻。
祁稚心跳如擂鼓,空气里情|欲分子攒动。
过一秒,眼前人接着朝她靠过来,越靠越近,她可以看到他颗极小的痣。
祁稚眼睛忽然眨得很快,在梦里的事情忽而变成了现实。
而后,就如她意料般,他薄唇覆盖上她红唇。
时间很短,仅仅是触碰了下。
那一刻,祁稚红唇触感分明,脑袋短暂地空白了一瞬。
属于他的气息包裹着她,让她觉得有点缺氧。
月亮高挂,树影窜动。静而默。
过几秒,许纵承笑了声:“改过来了吗?”
亲吻时间太短了。
祁稚摇头,但因为她和许纵承的这第一个光明正大的吻,她又有点还没反应过来。
于是,她怔怔地说:“还不能改过来。”
得寸进尺般,她认真地说:“能不能再示范一次,我好学着改。”
“……”许纵承:“欲速则不达。”
祁稚哦了声:“可是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许纵承:“没有听过。”
“……”祁稚瞪了眼他。
许纵承淡笑了声,低沉声音泛上几分柔:“你说。”
祁稚便正正经经地说:“量变引起质变,”她望着许纵承:“只要你多示范几次,我就一定能从根本上解决我偷亲人的毛病。你说是不是?”
“不一定得改过来,”许纵承替祁稚盖上毛毯,淡淡说:“我挺喜欢的。”
“是吗?”祁稚眼神动了动,上半身用了点力,手掌撑着,歪头快速亲了下许纵承右脸。
亲完后,她半眯着眼:“你自己说挺喜欢的。”
许纵承摸着毛毯一角,顿了片刻,说:“你做了一个错误示范。”
祁稚眼神茫然了一瞬。
许纵承提醒她:“亲吻的位置不对。”
又沉默一瞬。
祁稚听话地歪头亲了亲他嘴唇,时间也很短。亲完后,她问:“这次对了吗?”
许纵承笑了笑,没说话。
尔后,他揉了揉她头发:“是对的。”
随着时间推移,遂北市的冬天越来越冷。
节气小雪那天,是个周五。
那天祁母叶雅泽生日,在北覃宴请了许多亲朋好友。
祁稚打扮得漂亮得体,前不久卷了个头发,微卷,看起来比以前更俏媚。
自然,贺家父母和贺执鹤也到场了。
吃完饭,祁稚陪着叶雅泽和熟悉的亲戚朋友交谈。
忽然有人打趣问道:“雅泽,小稚找男朋友了吗?”
在叶雅泽摇头之前,祁稚嗯了声:“有了。”
贺家父母脸色都变了。
叶雅泽脸色更是变得尤其快。
宴会散场后,在回家的路上,叶雅泽问:“什么时候的事?”
街头人流攒动,祁稚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说:“挺久了。”
“怎么不和妈妈说?”叶雅泽眉眼风情犹在,柔声道。
“没有合适的机会。”祁稚把车窗摇下来一点,顿了下,说:“他是个医生。”
叶雅泽:“是上次那个,你说他不喜欢你的那个吗?”
祁稚舔了下嘴唇,老实说:“是的,”怕叶雅泽误会,祁稚补充道:“我们是两情相悦,不是我逼迫他和我在一起的。”
“妈妈不是这个意思,”叶雅泽说,“只是妈妈之前和贺家一起谈过,我们两家父母都觉得你们两个孩子在一起很适合。”
祁稚凝了凝神:“我觉得不合适。我已经找到最合适的人了。”
叶雅泽摸了摸祁稚头发:“孩子,你有时候并不知道,什么人是最好的,什么人其实也不差。你太小,不懂这些。有时候,还是要我和你爸帮你拿主意。”
祁稚笑了笑,淡淡道:“我知道,我都懂。”
叶雅泽脸色柔和:“现在还不急。你们可以先试试。”她眉眼舒缓一些,“爸妈也不是包办婚姻,那套早就过时了。妈妈是希望等你们稳定下来后,把他带过来,见见爸爸妈妈,不是要你们分开的意思。至于贺家那一边,妈妈会去说的,我和你爸没经过你同意,也不会私自和贺家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的。现在你爸爸公司稳定了,不需要依仗贺家了。”
祁稚不懂生意场上的事,但她也从叶雅泽这段话里听出来一些其他意思。
“您的意思是,您和爸爸,之前是依仗贺家了吗?”
叶雅泽嗯了声:“去年你爸爸合作的公司出现了资金周转的问题,是贺家帮了我们的忙。所以我才想着让你去和执鹤那孩子多走动,以前我觉得两家结成姻缘也不错,但现在我觉得我错了。毕竟婚姻不是儿戏,也不是利益的结成品。”
祁稚鼻子涌上一阵酸,说:“谢谢妈妈。”
叶雅泽笑了笑:“祁祁,你就是妈妈最爱的人,妈妈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第二天是周六。
这个周末许纵承去外市出诊,要下周三才能回来。
两人昨天上午才见过面,今天才第一天,祁稚便有点想他了。
洗漱完摁开手机,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许纵承:【想你了。】
祁稚边下楼边打字:【忙吗?】
直到慢腾腾走到一楼,许纵承都没回信息。他一般看到信息就会回,那应该现在就挺忙的,毕竟是去外市出诊。
刚下楼,祁稚便听到一阵声响。
她往外边走,透过落地窗,看到了贺执鹤。他恰好站在小桥那,旁边绿植凋零。
祁稚走到贺执鹤那。
两人对视一眼。
到底是贺执鹤先开口了:“你喜欢的人是他吗?”
祁稚嗯了声。
停顿片刻,贺执鹤说:“不能是我吗?”
祁稚笑了笑。
贺执鹤轻轻地说:“我是为了你才回国的。”
祁稚沉默片刻。
“过几天我就出国了,”贺执鹤扯了下嘴角,像是临走前最后一句话:“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祁稚也只能祝福他:“祝你一路平安。”
其他的,再多的,也没有了。
她的喜欢,只能全部给另外一个人。
第48章 48
许纵承出诊回来的前一晚,祁稚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祝你快乐。】
祁稚那时正在寝室看一本书,恰好看到书上的一句话:地球是圆的,就像个橙子。
她把书合上,心情没有任何起伏,给那个陌生号码回了一条简短的短信。
【谢谢。】
发完这条短信,祁稚收到一条噩耗,许纵承出诊延长了一周时间,要到十二月一号才回遂北。
祁稚愣了愣,坐在书桌前,眉眼耷拉地写了一个小时实验报告。
不开心归不开心,但医生有这份职业的责任和义务在,她也只能愤愤不平了一会。
这条突如其来的噩耗也只打乱她一小会节奏,接下来的一周,她也过得挺快乐。只是如果许纵承在的话,她会更高兴点。
许纵承出诊的那些天,忙碌而辛苦。
但每天都会很准时地给祁稚打视频电话,十几天里从来没有间断过。
第一次打视频电话时,是在他出诊的第三天,晚上十点,祁稚正从实验室出来。
那时祁稚手里拿着份实验报告,正和同组的一个男生说着报告的事宜。
忽然许纵承就猝不及防地给她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路上光线不好,同组的那个男生嗓音有点大,祁稚差点没接到这个视频电话。
当她接过时,视频电话已经响很久了。
她忙点开,看到许纵承的那一刻,嘴角便不受控制地弯起来。
许纵承白大褂尚没有脱,正坐在一张椅子上,背景好像是医院的科室。
但这个科室明显不大,远没有他在遂北的医院科室干净整洁。
他那边光线也不是很好,便显得画质有点模糊。
但再模糊,也能一秒认出在画面中的那个男人,模样好到了极点。
眉骨高挺,眼睛生得极漂亮,眼睑微微上挑了一点,看上去冷冽俊朗。
祁稚和同组的男生分开,走在五号路上,边和许纵承说话边吹风。
“刚做完实验?”许纵承音质未损,依旧低沉有磁性。
“对啊,”祁稚笑笑,“最近一直都在做实验,”她眨下眼:“都没有时间想你。”
许纵承看着她,淡淡笑了下:“那可不行。”
“哦,”祁稚在屏幕前摇了摇她的实验报告,昏黄灯光晃过她眉眼,枝桠也晃动,“那我就抽空想你吧,你今天工作怎么样?辛苦吗?”
问完,祁稚拍一拍屏幕,像是在安抚屏幕里的人:“你不用说,我懂。肯定连续坐诊了挺久吧?”
像是想到什么,她又接着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还要多久?我不是在催你,我就是单纯问一下。你不在,我好无聊哦。”
许纵承哑然失笑,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她。
“正常情况。”
“不算很长。”
“时间还没确定。”
回答到最后一个问题,他觉得好笑地扫了眼她,顿下,淡淡地嗯了声:“是挺无聊,吃喝玩乐一点没落下。”
祁稚抿了下嘴,严肃地说:“那些只是在等你回来的间隙中,打发时间的无趣项目而已。无聊透了。远不如和你在一起有趣”
许纵承嗯了声:“祁稚,你自己信吗?”
“信啊,”她弯下嘴角,“怎么会不信呢?你不信吗?”祁稚厉声道:“难道几天不见,我们就出现了信任危机吗?”
“……”许纵承捏了捏高挺眉骨:“没有。”
“嗯,”祁稚点头,满意地笑了笑:“最近我和苏允去了家新开的俱乐部,真的挺好玩的,”她准备接着往下说,但忽然想到她刚刚还在和许纵承争辩,在许纵承这几天的外出时间里,她那极度有趣的生活被她自己说成了无聊至极。
她立马停顿一下,下意识道:“但是,它没你好玩。”
话说出口,祁稚眨下眼,睫毛随之颤了下,像蝴蝶尾翼般。
“……”
时间似乎静了十几秒。
祁稚只听到身边呼啸而至的风声,以及从蓝牙耳机里传出来的微弱电流声,听上去有点刺耳。
这一刻,什么声音都显得有点刺耳。
嗯,极度刺耳。
于是,她不打算说话了。
接着,她听到许纵承声音清晰打在耳畔。
“我哪里好玩?”
祁稚微顿,闷声回道:“哪里都好玩?”
许纵承笑了声,祁稚便也跟着笑了声。
最后,许纵承说:“我希望你每天都开心,我在的时候开心,我不在的时候也要开心。”他滚动下喉咙,“你开心,我也就开心。”
祁稚是在上楼的时候听到这句话的。
听到这句话时,她恰好踩空了一级阶梯,心也像是漏了一大拍。
而许纵承的这句话像是一颗定心丸,抵达寝室后,祁稚大方地说:“……那我把朋友圈内容设置成你所有都可见吧?昨天苏允男朋友酒吧开业,我玩得很开心,但怕你不开心,我发这条朋友圈的时候,就很贴心地把这条朋友圈屏蔽你了。等等,我没喝酒哦。”
过上片刻,许纵承冷静地笑了笑:“祁稚,你真贴心。”
祁稚回他一个笑,端庄地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十二月的第一天,那天下午没课,祁稚开车驶向机场。
她骗许纵承今天下午满课,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两人将近十天没有见面,祁稚见到许纵承随着人流走出机场那一刹,鼻子忽然涌上一阵酸。
多天没有见面的思念像泄洪,一股脑地朝她涌过来。
她看到许纵承恰好站在最明艳的阳光底下,光圈勾了无数个,打眼极了。
他身边都是人,祁稚却只看得见他一个。
两人距离不算太远。
不受控制地,她朝许纵承飞奔而去。笑容挂着,眼角却沾了点泪水,莫名其妙的委屈包裹着她。
扑到他身上时,鼻尖闻到一股熟悉清冽味道。祁稚不由自主地掉了滴眼泪,淌在许纵承风衣上。
许纵承揉了揉她头发:“不是说满课吗?”
祁稚吸了吸鼻子,不想说话。
她慢慢地抬头。
鼻尖通红,眼梢挂着滴泪,看起来可怜巴巴。
许纵承这才注意到她哭了。
他凝怔一瞬,心脏像是被人重重地拧了一把,霎时五脏六腑一片酸麻,有种被打了麻药的感觉。
“祁稚。”
一个高大的男人,在这一刻明显地慌了神,他眼神动了动,上前抱了抱祁稚,手指都是颤的,麻得像被针扎。
走出机场,在她没看到他时,他就一眼看到她了。
看到她的第一眼,喉咙便发出淡淡笑声,几乎成了特定的唯一反应。
祁稚知道她现在的样子有点狼狈。
这么大个人了,竟然不受控地哭了!她小时候被玩伴打得脑震荡都没有哭过。上一次哭,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
听到许纵承的声音,她眨眨眼,想让眼泪流回去,不想被他看到。
但当他叫她名字时,祁稚又崩不住了。
指尖漾着点日光,像覆了层剔透白金。
许纵承上前紧紧拥抱着祁稚,用双手环住她,没有像以前那样虚虚掩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