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程度堪比熬夜。
唯一记得较为清楚的是贺执鹤。两人年岁相同,从小一起长大,直到十四岁那年,贺家出国。两人才断了联系,生疏了。
但祁家和贺家向来是世交,贺家一回国,贺父贺母,贺执鹤便来参加她二十岁的生日了。
几年没见贺执鹤,祁稚一开始也没认出来。模样变化太大了,小时候爱跟在她屁股后面跑,没想到长大后,简直是变了个人。
真是新鲜。
回家后拿了许纵承外套。祁执连忙直奔酒吧。
心里忐忑,欣喜,又无措。
在去酒吧的路上,多种情绪压在心头,像泡腾片入清水,气泡多得不得了。
但刚进了酒吧,就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预先和苏允说过,明天再请她和一干朋友吃饭庆生。今晚她只想等许纵承。
祁稚也不想让许纵承知道她今天生日。
等下要微信时,担心许纵承会因着她生日,答应她。而不是因为简单出于想给。
就好像是一种要挟。因为她今天生日,所以愿望就应该被满足。
她不想这样。
她想许纵承心甘情愿地把联系方式交出来。
所以今晚酒吧肯定没有人会帮她庆生。
但没想到的是。
酒吧张灯结彩。明显不是平时的样子。
刚一走进酒吧,老板扫了眼她,忙说:“你就是寿星吧,真好,有人包场了整个酒吧,就只为你庆生呢。”
祁稚:“……”
真好。计划被全盘打乱了。
她挤出一个笑:“请问是谁这么好心?”
老板卖关子:“你自己猜。”
祁稚:没心情猜。
但看到酒吧被特意装饰打扮的风格,祁稚已经隐约猜出了这人是谁。
果不其然。
周欲仰推着蛋糕车出来,不知道从哪请来的气氛组大声唱着生日快乐歌。
气氛热烈又一派祥和。
只有祁稚一个人僵着。
但也不好让周欲仰难堪。
硬生生挤出笑容,配合着气氛组切了蛋糕。
一切流程弄完后,已经到了九点。
祁稚吃了点蛋糕,坐在卡座上,看了眼手表。
八点五十。
离九点还差十分钟。
祁稚知道许纵承大概是那种按点到的人。
就着这几分钟。
她还是决定和周欲仰说清楚。
“不是说了今天不用帮我庆生吗?”祁稚问。
感觉自己有点像端起碗吃饭,下了桌骂人,她又后知后觉地补了个微笑。
毕竟也吃了蛋糕,但那确实只是不想让周欲仰尴尬。
周欲仰无所谓地说:“没事,爷有的是钱。”
祁稚:“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周欲仰:“那是什么问题?”
她发现周欲仰不怕尴尬。
是她想多了。
祁稚坦然问:“你帮我庆生,是因为什么?”
周欲仰回答得也很坦然:“喜欢你呗,藏这么久了,想趁着你生日给你表白。”
“我目前不想谈恋爱,”祁稚淡淡道,“今天谢谢你帮我庆生,但以后请别做这样暧昧的事了。我不喜欢。”
以前苏允总爱说祁稚每次都是亲手斩断自己的桃花,但事实似乎也是这样。
面对没有恋爱好感的人,她只想乱刀斩桃花。
说完,祁稚起身。
周欲仰拉住她手,“你怎么知道你不想?”
祁稚果断松开,“周欲仰你再这样,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虽然,她以后和周欲仰做朋友的可能性也不大。
周欲仰也明白这个道理,站起来,情绪有点激动,“谁想和你做朋友,我只想让你做我女朋友。”
祁稚后退:“我不想。”然后走出酒吧。
转身一刹那,看到许总承恰好朝酒吧走了过来。
祁稚瞬间弯起了唇角,眉眼迅速染上笑意。
就好像,她从一开始就是笑着的。
拿起深色袋子,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关酒吧门时,还差一点砸到手。
好几天没见到许纵承,好不容易才见到他。
心里酸酸甜甜地搅在了一起,像是在做酸甜冰淇淋。
“给。外套。”
祁稚把袋子给他,扬着笑。
许纵承接过,外边刮着风,他没穿多少。祁稚看着他,脱口而出:“进去坐坐?”
许纵承淡淡应声。
“慢着,”祁稚忽然想到酒吧已经被周欲仰包场,看着许纵承已提步,情急之下拉了下他的手腕,“酒吧被我朋友包场了,进不去。”
第一感觉是凉。
触感极凉,和他这个人一样。
但温热很快又替代了凉意。
手腕刚健有力,哪怕祁稚很快松手,也感受到了他的血液沸腾。
随之而来的感受是尴尬。
没有经过同意就拉了手腕。祁稚怔了一秒,心跳跳得格外快。
但许纵承似乎反应不大,只是漫不经心问道:“你朋友?”
祁稚还沉浸在淡淡的尴尬里,没有任何意思地点了头。
“不能去?”
许纵承问。
哦,祁稚才发现她说的话漏洞百出。
既然包场的那个人是她朋友,那又为什么不能进去呢。
这让她怎么说啊。
我拒绝了他的追求,所以如果我再进去,就显得很尴尬?
是不是有点绿茶。
顶着许纵承的淡淡目光,祁稚凉凉道:“我刚刚和那个朋友绝交了。”
许纵承:“为什么?”
祁稚想糊弄过去,随便扯了个理由:“她今天早上没叫我起床,害得我迟到了,老师也批评我,我就生气了。”
许纵承似乎眼神动了动:“那为什么绝交?”
祁稚继续撒谎:“因为她不来哄我,还扬言以后都不叫我起床。更过分的是,她恼羞成怒,还要向辅导员举报我。”
“举报你什么?”
祁稚:“举报我在寝室里用电锅煮面。”
许纵承:“你没分给她?”
祁稚憋笑道:“分了,但是她嫌不好吃,还赖我煮得不好。”
末了,她补了一句:“可是我煮的是方便面。”
作者有话要说:
许医生:少吃方便面。
第7章 7
周欲扬上了酒吧二楼,透过窗户,看到祁稚和一个高大成熟的男人站在一起说话。
男人眉眼凌厉,看上去不太好打交道。站在那,自带气场。
整体打扮很像那种年纪轻轻却事业有成的人。
有个女生坐在周欲扬旁边,隔着玻璃指了下楼底男人:“哪来的大帅哥?怎么以前没见过?”
周欲扬皱着眉头道:“这也叫帅?有老子一半帅?”
女生扑哧一笑,笑嘻嘻地说:“各花入各眼。能看上你的眼,可能是高度近视吧。”
周欲扬:“……”
周欲扬:“我呸,是个人就能看上老子。祁稚她就是一时被迷了眼,总有一天她能发现我其实……”
女生顺其自然接道:“总有一天她能发现你其实比想象中的还要丑。”
周欲扬:“……”
“你能不能离开这?这酒吧我包场了。”他生气道。
女生笑眯眯:“开玩笑么。别生气。其实你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周欲扬来了兴趣:“什么优点?”
女生:“就冲着你能想包场就包场的经济能力,也会有很多女生喜欢你啦?”
周欲扬闷了口酒,闷闷道:“可是这钱也不是我的啊,是我爸的。”
女生宽慰道:“那会投胎也算是你的优点啊。做人不要妄自菲薄,是个人就会有优点的。”
周欲扬似乎被安慰道,笑了下,问女生:“那你的优点是什么?”
女生笑道:“我最会瞎说。”
周欲扬:“……”
好像被安慰了,但又好像没有被完全安慰到。
楼下。
祁稚假装垂着头,闷闷道:“哎,以后没人叫我起床了。只能靠自己了。”
许纵承:“靠自己大概率是靠不住的。”
祁稚:“……”
祁稚:“?”
这话的意思,又让她浮想联翩了。靠自己靠不住,哪能靠谁呢?靠他吗?
他说这话是想让自己靠他?
是吗是吗?
祁稚压住想翘起的嘴角,说:“嗯?”
“还是靠手机比较好。”短短几秒,许纵承得出最靠谱的建议。
“哦,”祁稚声音更闷,望着许纵承,道:“你觉得这个袋子怎么样?是不是很符合你的审美?”
听到这话,许纵承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手里提着的袋子。
纯深色,纸皮,没有一点花样。
眼神定了几秒。
许纵承说:“挺大的。”
祁稚:“……”
这么多优点,专门按着他的气质挑的,就只夸它的容量和体积?
“你不觉得它很高端?”
许纵承把袋子提至眼前,借着外头稀薄光线,声音不轻不重:“是挺高的。”
是挺高的。
是挺高的。
和高端沾不上一点边。
祁稚彻底放弃想让许纵承夸这个袋子的想法,而是来思考今晚的终极目标。
要到许纵承的微信。
上次许纵承回家的方向好像是逢青路右边那块,而南大也是逢青路,这说明她和他等下的路线有一段是重叠的。
这意味着如果她提出一起走的话,两人是可以同行的。
打定主意,祁稚说:“你现在回家吗?”
许纵承:“回。”
祁稚心里一喜,假装随意道:“那一起?”
不知道许纵承会不会拒绝她。毕竟她的意图是真的蛮明显的。
许纵承也不是那种会随口答应她请求的人。
正局促中。
许纵承声音低沉:“一起?”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么问,难道,他不想和自己一起走?
可是只是简单地走个路而已啊。
难道说,她的意图居然这么明显么,呜呜。
“不行吗?”祁稚在心底叹口气。
没等到许纵承的回答,忽然,有两个女生从他们身边经过。
交谈声悉数传在耳畔。
“还有这种好事?当个普普通通气氛组,居然两百块到手。”
“是啊,酒吧包场,挺豪气的。”
“他说他朋友过生日啊。”
“那女孩叫什么祁,哦,祁稚,在南大还挺有名的。”
“听说追她的人很多。我也挺喜欢她的长相,属于那种很惊艳的美女。
祁稚恰好背对着她们。她们也就没看到祁稚。许纵承明显也听到了那两个女生的对话。
祁稚:为什么这么巧。为什么这么巧。别在这讨论行吗。在别的地方,拿个喇叭喊都行。
但是这个谎也还是可以圆的,因为她们并没有提到包场的人是个男生。
“啊……对,我朋友她,就,哄我,包了个场。但我是不会原谅她的,因为我小气死了……我的面煮得还是挺好吃的。”
祁稚朝许纵承道。
“今天生日?”
许纵承语气没什么起伏地问。
祁稚破罐子破摔:“嗯。”
但真的不想让许纵承知道她今天生日,哎呀,等下要微信,今天是她的生日,许纵承怎么可能好意思拒绝呢。
忽然,有几滴雨落了下来。
“在这等我。”
祁稚:“?”
许纵承:“我去开车。”
祁稚:“???”
他今天开车来了?
哦,第一次也是开车来的。
第二次不是。
“送我回南大?”祁稚脑袋嗡嗡,试探问道。
雨势很快变大,纷纷扬扬。
许纵承看向她:“想洗头?”
祁稚:“……”把淋雨说成洗头,也够清新脱俗的。
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祁稚看着前面的红绿灯,才彻底意识到她居然坐上许纵承的车了。
虽然这不是一个很大的事,但在祁稚这里,绝对算得上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你妹妹现在不去酒吧了吧?”祁稚开始热络气氛。
许纵承开车极稳,声音也很稳:“现在不去了。”
祁稚:“那就行。”
许纵承:“过两天说不定就又去了。”
祁稚:“……”
“怎么会?如果你爸妈没时间管,你可以和她好好谈一谈。”
许纵承声音淡淡:“谈过了,没用。”
祁稚:“说不定是你的方式不对。”
许纵承:“那你来谈。”
祁稚:“啊?”
许纵承把车开上逢青路,车窗摇下来了写,冷风灌进车,显得没那么闷。
意识到许纵承这话可能是认真的,祁稚按了按自己的手心,偏头看向他,语气自然又肯定:“那我来谈。”
作者有话要说:
祁稚:那就不许后悔哦。
我:好羡慕祁稚的勇气哦,我要是有她一半的勇气就好啦。
第8章 8
雨由一开始的淅淅沥沥转眼变成瓢泼般。透过车窗看过去,树木和花坛,以及路旁商铺,都成了模糊一片。
只有光影糊着细小成圈的水珠,又顺着流在车窗以外。
许纵承似乎之前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听到祁稚说她来谈时,侧头望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