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
回应她的又是长久的沉默。
说是沉默，视线一直凝在她身上，像是想从她表情中看出什么来一般。
姜抒以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露陷，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心虚，她不得不直勾勾迎上他的目光。
看起来只是对视，实际上却如同武侠小说中所描绘出来的那种较量，先败下阵来的哪一方会受到极其严重的惩罚。
幸而，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收回了那咄咄逼人的审视目光，嗤笑了声。
“行，懂了。”
直至脚步声远去渐隐，姜抒以唰地蹲了下去，长长舒了口气。
这样也好。
他那么聪明一个人，肯定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样的结果无论对谁来说，应该都是解放吧。
他不需要每天辛辛苦苦在这里蹲她。
她也不用时时在他和原则之间纠结动摇。
姜抒以讷讷地望着凹凸不平的地面，伸手一点点蹭过凸起。
难受吗？
必然是难受的。
可总不能这边膈应着人家，另一边又跟人谈恋爱吧。
本来还以为自己会像上次一样被他气哭，没想到这次却是半滴眼泪都没掉。
唯有心脏好似被一只大手紧紧扼住，透不过气来。
用力抚了好几下心脏，姜抒以打开手机，第三次将周嘉蘅拉进黑名单——
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她想。
作者有话要说：
凡事只有0次和无数次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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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56
从那天开始, 姜抒以再也没有在雁声村看见过周嘉蘅的影子。
他在雁声村大陪了她差不多一周的时间，骤然间离开，姜抒以有想过自己肯定会有短暂的不适应, 可没想过后遗症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
当然, 这后遗症并没有很明显，只是每天到学校、去上课的时候，她都会下意识在教学楼边的空地、在教室的角落里寻找那道身影；被他刷了太多次存在感的直播间观众偶尔提起他一两次罢了。
“你可能只是不习惯，这个离开的人换做是谁，你都会有这种反应的。”
Stella这么安慰她。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到这个地步了他都不愿意解释, 那是他没有担当。就算跟他拍拖你心里也会一直有一个疙瘩。与其投入感情后再分开，不如现在就断。”
姜抒以知道她说的没错，但不去想终究是一件有难度的事。
尤其是在本来已经放下的时候, 再一次对同一个人重生爱意。
因此她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工作，试图令自己的支教生活更加充实、忙碌, 以去替代胡思乱想的时间。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又是几天过去。
六月来临的时候，姜抒以的生日也悄然而至。
她压根都快将生日给忘了，还是在收到姜母信息, 告诉她礼物已经寄到她家后，才想起来的这件事。
“寄了什么礼物？”
Stella洗完澡出来, 恰好听见她与姜母的电话, 好奇地凑了上来。
“没跟我说，就说是个惊喜。”姜抒以耸了耸肩，“应该是金银饰珠宝之类的吧。我成人之后, 她就十分热衷于给我买这些东西, 说是可以保值。”
“我妈也很喜欢给我买这些东西。”Stella撇了撇嘴，“可能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妈吧。对了, 明天要不要一起去临淅市区吃个饭？”
姜抒以知道她是有心替自己庆祝，恰好自己也想换换心情，便笑着答应了下来。
生日当天，姜抒以下午才有课，因此她起床后，磨磨蹭蹭画了个妆，然后打开了直播间打算跟直播间里的粉丝聊聊天。
一开始画风还正常，后来不知道是谁突然想起了某个不该想起的人，还在评论区提起来后，弹幕一下子就刹不住车，纷纷开始谈论起来。
【说起来，之前天天都能见到的那个靓仔工作人员好像好久都没看见过了。】
【对耶，我最近好像也只看见摄影师，没有看见另外一个。】
【那个工作人员去哪了？我还等着看他摸鱼呢。】
【不会是因为摸鱼被抓的次数太多被辞退了吧。】
【那能让他来直播吗？他那张脸去做幕后挺屈才的。】
……
看见找人的评论，姜抒以愣了一下，随即干笑着解释。
“他被公司叫去做其他工作了，近期可能都不会来我们直播间。”
要是放在之前，直播间的人都在嚷着要看他的话，她直接把人叫来就行。
可现在他们之间甚至都不能算是吵架，可以说是再次沦为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了，还是她主动将人推走的，怎么好意思再求人帮忙？
姜抒以无声叹口气，眼看着直播间里的评论弹幕往不受控制的方向跑，一溜烟儿全去讨论周嘉蘅了，她干脆找了个借口，把直播间给关了。
只是半分钟后，她又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微博，搜索了《背后》组的官方账号。
这段时间除了他们支教项目的直播外，《背后》组还有一个关于钟表修复师的纪录片正在央台播放，因此官方账号里面，大部分的宣传都是围绕这两个节目展开的。
不同于钟表修复师专题，宣传支教直播的微博转赞评要多出好多倍，尤其是最新的这几条。
紧接着，姜抒以又手贱地打开了这几天的评论区。
前几天还好，大部分都是尹骁粉丝来看嫂子的，以及之前被热搜吸引进来的路人。
但就在刚才，因为她打开直播而自动更新到官方账号里的直播提示微博的评论区中，多出了几条与彩虹屁不大一样的声音——
【可以把上周那个摸鱼哥调回来吗？我看这个节目就是为了他！[大哭][大哭]】
【把主播换成摸鱼哥也不是不行，会不会直播这玩意不重要，把他放镜头里当吉祥物就行。】
【一人血书让摸鱼哥回来直播！】
【两人血书让摸鱼哥回来直播！】
【三人血书让摸鱼哥回来直播！】
……
姜抒以关掉微博，心里郁闷至极。
怎么无论在哪里这人的存在感都这么强？
还换主播？
按周嘉蘅的臭脾气来说，说不定看见两条负面弹幕就黑着脸嘲讽人了，这工作他干得来吗他？
只是她微博关得太快，没有看到后面随之而来的、关于摸鱼哥身份解码的评论。
-
没想到难得课少的一天会是生日这天，顺便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本来下午要上两节课，结果到办公室的时候，其中一堂课被那个班的数学老师给换走了，她只需要把最后那门课上完就能下班。
坏消息是，剩下的那门课恰好是最后一堂课，她来早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高宇去跟拍Stella的音乐课了，姜抒以独自在办公室里摸了一小时鱼，等预备铃响了才慢慢吞吞拿着课本去上课。
大概是老师天生就对学生有一种特殊的威慑力，她明明都没怎么凶过班里的孩子们，但当她踏进教室的那一瞬，整个班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了。
她倒是已经习惯了，几步走上讲台，翻开课本准备开始上课。
就在这时，姜抒以突然发现在讲台的最前方，放着一枝花。
不是那种花店里包装好的玫瑰或是郁金香，是一枝不知名的野花。
而这枝野花被人学着花店贩卖的花束模样，被人用简单的原稿纸包裹着，尾端则用橡皮筋扎紧。
旁边还放了张小卡片，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祝姜老师生日快乐。
三（2）班全体同学。
末尾还有一个用铅笔画的生日蛋糕。
她心中一热，准备好的开场白在这一刻倏地哽住，如同失语了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活到24岁，姜抒以并不是没有收到过生日礼物。
从出国前朋友送的玩偶小摆件，到年纪稍大后收到的口红香水和珠宝，却从没有一件能有收到这张贺卡时的这般令她触动。
才八九岁的孩子，还是不谙世事的年纪，怎么就知道要给她送花。
姜抒以有些不自在地吸了吸鼻子，拿起那朵花，故作轻松地说：“这话很漂亮，老师很喜欢。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
“反正就是有这么一个人告诉我们的啦。”
坐在第一排的双马尾小女孩笑着回。
姜抒以想着大概是高宇或者是Stella告诉他们的，便也没太在意。
毕竟人在雁声村还知道她生日的，也就只有这两个人了。
谁知下课后，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姜抒以又收到了好几朵花。
像是说好了一样，孩子们都守在她回办公室的路上，见到她时就跟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枝花来，对她说生日快乐。
回到办公室时被黄校长看见，老人家笑着揶揄了一句：“小姜老师今天收获颇丰啊，是什么大日子吗？”
“也不算是什么大日子。”姜抒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生日而已。”
老校长先是跟她道了句生日快乐，而后又不知从哪变出来一袋白花花的麦芽糖来。
“希望你在雁声村的剩下半个月能过得开心。”
“谢谢校长。”
她感激地接过那一袋沉甸甸的糖，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见校长指了指门口，笑道：“有孩子在等你，快去吧。”
姜抒以循声望去，是一个小男生，扒拉着办公室的门边，往她的工位探头探脑。
“怎么了？”
她同高宇和Stella约了下班后见，这会儿正好收拾了东西去找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