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两天带路的双马尾小女孩边吃着蛋糕，边眨巴着大眼睛问：“姜老师，你跟那个哥哥在一起了吗？”
姜抒以斜了狗男人的帮凶一眼, 用力薅乱了她的刘海：“他那个年纪的男人不应该叫哥哥，应该叫叔叔。”
“可是能跟姜老师谈恋爱的话, 他的年龄应该跟姜老师差不多吧？”双马尾的同桌，也就是这个班的班长瞪大了双眼。
姜抒以故意板起脸：“你觉得我看起来跟他年纪差不多大？”
“怎么会呢。”班长十分有求生欲地改口，“他一看就是该叫叔叔的老男人了，姜老师还是姐姐。”
“这还差不多。”姜抒以满意地点点头。
只不过, 蛋糕和巧克力都到位了，却没见到送礼物的人。
于是在下课之后, 她给周嘉蘅打了个电话。
“我回南湖了, 早上给你发了信息。”他听上去有些不满，“你没看？”
经他这么一提醒，姜抒以才想起来, 今天早上她半梦半醒之间, 好像确实是有看过微信。
可能那时候看到了他信息，但是忘记回了, 醒来之后忙着赶来学校上课，便把这件事全然抛诸脑后。
“我那时候太困了，忘记你还给我发了信息。”
她讪笑两声。
“那你什么时候过来陪我？”
“怎么？”周嘉蘅闻言低低笑了一声，“这么想我？”
“是啊。”她很坦然地承认了，“所以你来不来？”
周嘉蘅：“周末吧，我前阵子在雁声村待了太久，留了很多事情没处理。”
周末啊。
她掰着手指数了一下。
今天周二，那不就是还有四天？
而且他平时这么忙，说不定周末突然冒出点事来，就脱不开身了。
可人家这是工作所需，她总不能闹脾气吧。
想到这，姜抒以只能闷着嗓子“哦”了一声。
她趴在窗台上，与周嘉蘅聊了一会儿，听见身后有学生喊她后，便将电话挂了。
“姜老师，我找不到班主任，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来人是三（2）班的班长，焦急都快从小脸上溢出来了。
姜抒以在办公室里张望了一番，发现他们班的班主任并不在工位上，便放柔了声音问。
“你们班主任有事出去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先跟我说一说，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什么，等他回来后我再转告给他。”
大概是事态紧急，他管不了太多，对姜抒以道：“童谊又被她叔叔带走了！”
童谊是那个双马尾小女孩的名字。
“她怎么了？”姜抒以隐约感觉这件事不太对，“为什么是她叔叔带走的，而不是她爸妈？”
“我也不知道。”班长摇头，“我只知道童谊爸爸去世后，她妈跟这个叔叔结婚了，他一直不想让童谊读书。”
继父？
听他这么一说，姜抒以对童谊家里出了什么事大概有了个初步判断。
“没事，待会儿我会跟你们班主任说这件事的。”她轻声安慰道，“别太担心，先回去上课吧。”
童谊的班主任一直到下午才出现。
“吴老师，您上午请假了吗？”
打完招呼，姜抒以也不打算再接着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今天三（2）班的班长来找你，说是童谊的叔叔又把她接回去了。”
“我孩子病了，上午带他去了趟市区的医院。”
吴老师摘下眼镜擦上面的雾气，听见她后半句话，重重叹了口气。
“这老家伙又来了，在村里上小学能要他多少钱？唉。”
听见这话，姜抒以拧起眉：“他们家出什么事了么？我听说她继父不让她读书？”
“可不是嘛，我都上门劝过好几回了。”吴老师摇摇头，“童谊她继父是带了个上高中的儿子跟她妈结婚的，婚后又生了个小儿子，现在准备上小学，估计就是这个原因才不想让童谊接着读书吧。但咱们学校的学费压根就比不过他大儿子学费的十分之一。”
“童谊的妈妈也同意么？”即使是有了心理准备，姜抒以还是不免被童谊家的情况震惊住，“都这个年代了，孩子哪能不读书？”
最主要的还是，童谊每天来上学的时候都笑嘻嘻的，完全看不出来背后竟然会是这种家庭。
“她妈去年乳腺癌走了。”吴老师道，“他们家没钱给她妈做手术，不过我估计是那老家伙不愿意为了个女人拉下脸去跟亲戚借钱。”
姜抒以沉默了一阵，问：“吴老师，我听三（2）班的班长说，每回都是您去他们家劝她继父的，您这次还打算去么？”
一提到去童谊家，吴老师脸色就变得很差，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他顿了顿，回道：“待会放学了去吧。”
姜抒以：“我能跟你一块儿去么？”
这回轮到吴老师惊讶了：“你也要一起去？我先提醒下你啊，童谊她继父说话可不好听。”
她坚持地摇摇头：“没事，我跟您一起去吧。不过是说话难听点罢了，又不是听不得。”
-
然而，当学校放学之后，她带着高宇、Stella等人出现在童谊家门口时，却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大姐，他们家的人哪去了？”
吴老师眼尖，抓住了出来收衣服的邻居，赶忙问道。
“你说老童家的？”邻居唏嘘道，“中午吃完饭就走了，说什么要给那小丫头片子订门亲。”
“订门亲是什么意思？”
Stella自幼在国外长大，并不太能理解所有的词汇。
姜抒以低声同她解释：“就是订婚。”
另一边，吴老师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对着童家大门破口大骂：“那老家伙还是不是人了？童谊年纪这么小，订什么亲？”
“订什么亲您能不知道么？”
邻居也是极可怜这年纪轻轻就命运多舛的小女孩，可她到底是外人，管不了什么，只能暗地里感叹她的可悲。
吴老师的脸色依旧难看到了极点，骂童谊的继父骂了一路。
与吴老师分别后，Stella回忆起那一路的骂声，拉住姜抒以问：“订亲是什么很不好的事情吗？”
同样地，姜抒以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对Stella，同时也是对直播间的观众解释道。
“在农村，尤其是童谊这种家庭来说，我能想到那么早订亲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在童谊的母亲去世之后，童谊的继父不想再白养着童谊了，打算把童谊卖了去换钱。无论是卖给另一家做养女还是做童养媳。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情况，也有可能是她继父想甩掉这个包袱，所以直接将她送给别人。”
说到这，姜抒以深吸口气。
“无论她继父到底想做什么，既然发现了这件事，我们一定要尽力去阻止他，绝不能让他贩/卖/人/口。”
晚上，姜抒以与周嘉蘅打视频电话时将这件事说了一遍，并将明天下午放学打算再去一趟的决定告诉他。
“你小心一点，一个敢在法治社会贩/卖/人/口的人，被揭穿后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周嘉蘅刚开完会，听她说完之后面色一凛。
“不行，你明天等我一起去吧。”
“你要来雁声村？”姜抒以愣了愣，急忙拒绝，“不用这么麻烦，你都已经很忙了。再说了，吴老师、向晴和高宇都会跟我一起去，你不用太担心我的。”
好说歹说一通，周嘉蘅才勉强算是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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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童谊果然一整天都没有出现在学校。
吴老师最后一节有课，大家只能一齐在办公室里等到他上完课后，再赶去童谊家。
不同于昨天去之前开了直播，这一次姜抒以让高宇跟在他们后面，偷偷用手机录像。
门铃按了好几次，终于有人来开了门。
门打开后，一个小男孩探出头来，似乎对吴老师的脸司空见惯，但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着实吓了一跳，慌乱地扭头喊人。
“爸，姐的班主任又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句“班主任”触动了开关，旋即便有个男人扯着嗓子骂骂咧咧从屋里走出来，将童谊推到了一边，挡在大门前。
“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一个破教书的有力气不如去多看几眼在医院的儿子，天天跑来管老子家事做什么？”
他开口那么粗俗，又扯上了孩子，吴老师也不再同他客气，一只脚横在门边，寒着脸发问：“童谊人呢？”
“关你屁事？”
童谊继父看起来快50了，身上就穿了件背心短裤，跟条竹竿似的瘦。
“我女儿在哪，跟你有毛关系？”
“你还知道她是你女儿？”
吴老师平时看着脾气挺好一人，此时就跟只点燃了的炮竹似的，完全没了平日里好说话的模样。
“我听人说你给她订亲？怕不是收了钱后把孩子卖了吧？”
然而童谊继父在听见这一番言论后，反而语气没那么冲了，笑容却仍然不怀好意。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什么叫“卖孩子”？这钱是他们给我的路费。”
听到这里，姜抒以终于忍不住了，狠狠一把拉开那扇门：“你还是不是人？那么小的孩子，你怎么敢的？”
“那你替我养这个小拖油瓶？”童谊继父仿如同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笑了几声，“要不然你给我10000块，我就让你把她带走。”
“10000？”姜抒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花一万卖掉了童谊？”
大概是她的反应逗笑了童谊继父，他哼笑着对她伸出五根手指：“错了，是5000。”
“……”
吴老师再也忍不住，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
“你他妈还是不是人？”
眼看着吴老师就要下手了，姜抒以急忙拉住他，随后冷着脸对童谊继父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