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穿衣服一边回成岩消息。
南澄:【他吃药了吧。】成岩:【吃了。】然后又是很快的一句。
成岩:【但是我看他刚才量的体温,发着高烧呢,光吃药肯定不行,喃哥又不愿意去医院。】南澄抿嘴。
拿了顶冬款的渔夫帽,戴上半张脸都被挡在了里面。
她又戴了个口罩,然后把羽绒服外面的帽子给扣上,衣服的拉链拉到最高,把所有头发丝都敛了进去。
“我去,您这是去玩无间道?”郑琼看着她全副武装。
“琼爷,我看起来怎么样?”南澄问她,眼睛都被帽檐挡住了,说话还要抬起点头才能看得见面前的人。
“去抢银行警察调监控都捞不到人。”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南澄拿好手机和充电宝,“我出去了,不用给我留门。”
南澄一边走路一边打字。
南澄:【帮我个事。】成岩:【对不起兄弟的事咱可不做啊。】南澄:【你们宿舍女生进得去吗?】成岩:【进不去。】南澄:【带我进去。】成岩接到南澄要过来的消息,提前跟吴楚杰站在了校门口等人,周丛文在宿舍守着,确保没人去窜寝。
两人等了一会都没见到人,直到有一个穿着一身黑,全身裹得严严实实,整张脸都看不到的人站到了他们面前。
“走吧。”南澄撩开帽子的一角,露出眼睛。
“嫂子你这也太狠了吧。”漂漂亮亮的一小姑娘把自己搞得跟煤球似的。
“他还睡着吗?”
“嗯,睡着呢。”吴楚杰回。
“那走吧。”南澄有点着急。
到寝室楼下的时候,三个人都提了口气,不免有点做贼心虚。
宿管大爷正津津有味的看着手机上播的电视连续剧,见有人进门,抬头望了眼。
大爷的视线追随着,南澄背脊一僵,唯恐被识破。
然后是成岩,他直接把手搭在了南澄的肩上,“兄弟我跟你说啊,下次吃饭一定要我请客,不能再让你花钱了。”
他故意把兄弟两个字咬的极重,虚张声势看了一眼大爷。
大爷又低头看回自己的电视剧去了。
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成功进去之后,成岩之前搭在南澄肩上的手都在抖,他刚才就捏着她身上的衣料,唯恐落下去碰到南澄的身体了,兰花指都要给他逼出来了。
“嫂子,刚才无意冒犯啊。”成岩给她道歉。
“没事。”
这边是嘉南理工的老校区,宿舍有点旧,南澄跟着他们走在楼道里面,忍不住打量了一下,比她住的那栋老宿舍楼还破,心想这环境估计也就男孩子住的下去,果然糙一点。
“那……”成岩一句话没说完,南澄直接懂了。
“保密,不说。”南澄做了个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
“嘿嘿,还是嫂子懂我。”
宿舍在五楼,南澄捂得严实,到了的时候已经有点上不来气了。
南澄喘着气,在走廊外面还不敢卸掉身上的防备。
他们宿舍在走廊的尽头,南澄看到了站在门口拿着书的周丛文。
没等靠近,突然从隔壁宿舍跑出来只穿了一个裤衩子的男生,南澄一惊,连忙转了头。
成岩直接扑了上去。
“卧槽,周狗,九度你穿这么点在外面发骚呢,有伤风化懂不懂?”成岩整个人死死把他抱住。
吴楚杰趁着现在把南澄带了过去,周丛文给她开门。
“老子身体好行不行。”周航推开他。
“我刚才要去你们宿舍找你,结果周丛文说没人,没带钥匙。”周航看到进去的南澄背影,“咦,你刚才不是说没带钥匙吗?”
周丛文合上书,看着他,目光平静,“哦,我没带,阿杰的。”
任务完成,周丛文准备离开,“我去图书馆了,能回来的时候给我发消息,不能也告诉我一声。”
“刚才进去的谁啊?”周航问。
“没谁,就喃哥以前高中一同学,来找他。”成岩胡话张嘴就来。
“奥。”周航点头,“那既然来人了,我拿下电脑,开黑走起?”
他们几个经常在陈喃他们宿舍开黑,周丛文不在,常驻图书馆,座位基本上成了周航开黑专属席位了。
“哎,在宿舍玩有什么意思。”成岩拉住要去拿电脑的周航,“去网吧多有感觉。”
“对对对。”吴楚杰附和。
“网吧空气不好。”周航挣扎。
“不好什么,真男人就应该在网吧的战场厮杀。”
两人合力把他推回了宿舍,等穿好衣服之后,又把人拖去了网吧。
宿舍里面有轻微的鼾声,陈喃鼻子堵住了,呼吸不畅。
南澄摘下帽子和口罩,才缓过来了一口气。
陈喃的位置很好认,桌上摆了她的相框,墙上还贴了许多照片。
南澄脱下鞋,然后爬了上去。
掀开床帘,陈喃果然躺在上面,整张脸都红扑扑的,额前的刘海被汗浸湿了点。
南澄小心翼翼爬了过去,陈喃睡姿跟她大相庭径,向来端庄,手和脚都老老实实放在该放的地方。
墙边还留了一小块位置,南澄挤了进去,侧躺在了他身边。
陈喃整张脸都是病态的红,嘴角还有一个燎泡,是真的烧的不轻。
南澄靠近闻了闻,还有点药味,确实是喝药了的。
陈喃睡觉质量一直很好,偏偏生病的时候易被惊动。
南澄刚上床的时候他就醒了,特别是爬过去在把自己塞在空隙里面的时候,南澄自以为动作很轻,实际上整张床都在抖。
何况这人还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陈喃以为是成岩。
“别他妈弄我,这是给我媳妇摸的。”有气无力的声音,他阻止的手都抬不起来。
南澄心想还挺守男德,又奖励了他一个爱的小巴掌。
一只冰凉又柔软的手放在额头的时候,陈喃睁开了眼,然后看到了怀里眨着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南澄。
他对南澄的手向来敏感,顷刻间就反应出来人是谁了。
“你怎么上来的?”陈喃把自己往后挪了点,尽量跟南澄拉开距离,但床就这么大点位置。
他扯了点被角挡在两人中间。
南澄把两人中间的障碍物拉开,陈喃现在生病了,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我自己偷偷跑上来的。”南澄说。
“说谎话的小朋友鼻子会变长的。”陈喃揪住她的鼻子。
人都自己跑来了,他也不能不识好歹。
“就是。”
“他们出去了吗?”陈喃问。
“现在宿舍就我们两个人。”南澄往他怀里挪,手放在陈喃腰上,一周没见,她都要想死了。
陈喃看着腻在自己怀里的人,心都发了软。
“有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陈喃问她。
男生宿舍穿衣服经常不讲究,就穿一件裤衩在走廊乱窜的事常有,特别是隔壁宿舍的周航。
“看到一个帅哥,肌肉倒是蛮漂亮的。”南澄故意这么说,她刚才压根都没看清。
陈喃又重新捏住她的鼻子,这下用了点劲,“你鼻子变成长了。”
南澄不甘示弱,捏了回去。
“成岩带你上来的?”陈喃问,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我自己逼他的。”南澄责任揽得飞快,“我说你要是不带我上去,我以后就不许陈喃带你上分了。”她还故作凶狠的磨了磨牙。
“这么凶啊?”
“嗯,我超凶的,他们都是屈服在我的恶势力之下。”南澄嘟嘴,“所以你别怪他们。”
尽在咫尺的红唇,他一周没尝到了,陈喃克制下脑子里面的冲动,把头朝后仰了点。
“不怪他们,我要谢谢他们,帮我把我的宝贝送过来了。”陈喃把手放在南澄唇上临摹,望梅止渴。
“那你请他们吃顿饭。”
“自然是要的。”
南澄不满他往后的动作,跟着贴了上去。
“我感冒了。”陈喃提醒她。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抱抱。”南澄头贴在他胸口,抱得更紧了。
陈喃笑出了声,回手也揽住了她,哑着嗓子道:“抱,当然要抱,小粘人精。”
第49章
有雪落在脸上融化的感觉,冰凉凉的。
陈喃皱眉,他伸手摸了一把,他不是跟南澄在宿舍的床上睡觉吗?
睁眼,是一条熙攘的闹市街,天上灰蒙蒙的,即便落着雪,也没减少人们采购年货的热情。
陈喃就坐在一节台阶上,后面是一个荒废的店面,旁边坐了个小朋友,正在津津有味的啃着糖葫芦。
他看过去,是缩小版的陈喃。
陈喃目光一滞,他又不确信的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幼时午夜梦回了一遍又一遍的场景,此时就在他眼前。
他惊得不行,跌跌撞撞冲入人群,却没有一个人感知到他的存在,他穿过了一个又一个人的身体。
他向远处逃离,但没一会又被带回这里,怎么都跑不出去。
陈喃喘着粗气,瞳孔发颤,站在台阶前,盯着上面的自己。
他疯了一般冲过去,站在他面前,大声叫,“别吃了,快回去。”跟他原本遇事沉静的样子截然不同。
小孩听不见,依旧专注在手上的糖葫芦,因为入迷,两边嘴角都被蹭了一条长长的红色,手上也沾了不少糖浆。
陈喃声嘶力竭,寒气浸到他的肺里,他咳得直不起身,豆大的汗珠从额前滚落到地上。
面前的孩子依旧没什么反应。
他瘫倒到地上,蓦然,眼眶滑了一滴泪下来。
冰糖葫芦该掉了,陈喃想。
果不其然,小陈喃手上的冰糖葫芦掉到了地上,他有点委屈的瘪了瘪嘴,看向远方,说让他在这里等一会的舅舅还没有来。
雪势逐渐变大,小陈喃迟迟等不到人,鼻尖都冻红了,他趴在膝盖上,望着人群里的人,没有一个是舅舅。
“小朋友,糖掉了啊?”这时候上来一个慈祥的中年妇女。
陈喃看着,他似乎是疲惫了,眼珠子盯着她。
噩梦编制了牢笼,年复一年,乐此不疲的把他捆在这里。
陈喃挣扎的累了,雪落进他的眼里,嘴里,融化成水后又滑到他的衣襟里面,流到了身体的每一处。
地上刺骨的凉,他就这样躺着听他们说话。
他们每说一句话,陈喃心里就自动接出下一句,一字不差。
“阿姨带你去买新的好不好?”
“真的吗?”彼时的陈喃不过五岁,心智单纯,没瞧见舅舅的不开心暂时被等到一个好心要给他买糖葫芦的阿姨所冲散。
“可是我要等舅舅过来。”小陈喃犹豫道。
“阿姨带你去找,知道舅舅的电话吗,阿姨帮你打电话带你回家等,让舅舅去阿姨家接你。”
五岁的陈喃还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听着面前说话温柔的阿姨,他心里挂记着糖葫芦,伸手跟她走了。
一大一小的身影渐渐远去,陈喃躺在地上,脸上木然,愤慨和痛苦久而久之都被麻木了。
他深知这就是个梦,等着事情结束,他就可以醒来了。
下面是什么呢?
先是小陈喃走到一半犹犹豫豫回头看见匿在人群中的陈律璋后,要离开却被中年妇女拼命拉住的哭喊声。
然后是路过的人对此面露疑惑,被中年妇女一句孩子还小不听话给打发了。
后面就该是冲过来的陈律璋了。
陈喃躺在地上等了很久,没听到下面的动静,疑惑的坐了起来。
他看到有人过去了,但不是陈律璋。
“你放开他。”一个很清脆的女声。
陈喃顿了一下,然后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冲了过去。
这个人是南澄,她正在跟中年妇女抢手上的小陈喃。
边上被围观了一群不少的人,中年妇女一时也脱不了身,两人僵持着。
陈喃无视人形屏障,径直跨了进去,但他依旧碰不到南澄。
“让她走。”陈喃奋力去拔南澄拉着小陈喃的手,连着扑空。
“别管他了,我求求你。”陈喃要疯了,眼睛泛着红血丝,手上青筋暴起,但他就是抓不住人。
快走,再不走就……
人群边突然有个男人慢慢靠近,手上拿着一小瓶液体,然后扬手。
陈喃扑过去去挡,液体穿过了他的身体,直击南澄的脸上。
皮肤被腐蚀的刺啦声响起,南澄左边下半边脸连带着脖子都被硫酸侵蚀,连尖叫声都发不出,倒在地上抽搐。
原先围观的人跌跌撞撞四散开来,小陈喃跌在地上哭,白净的雪上被鲜血染红。
陈喃微弓着腰,嘴里叫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冲向施暴的男人。
南澄是被陈喃给勒醒的。
彼时,陈喃的手臂往回收紧,她习惯睡觉枕在陈喃的手臂上,被勒了个正着。
陈喃嘴里不清不楚的叫着,南澄叫不应他,脖子上的手臂也掰不开,脸都被勒红了。
就在南澄以为自己要命丧做梦的男朋友之手时,陈喃猛吸了口气,睁开了眼,立马松开了手。
脖子处的桎梏被松开,南澄猛烈的咳嗽起来。
陈喃慌乱查看她的状态,南澄的皮肤薄,现在脖子都留了一圈红印。
脸,陈喃摸了摸她的脸,还好光洁无暇,什么事都没有。
“怎么样,痛不痛,对不起,我,我……”陈喃有点语无伦次,跟他平时不着调说话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眼角还噙着泪,额头冒了一层汗。
“咳,我差一点就命陨了你知不知道。”南澄佯装怪他,拼命吸了几口气,补上刚才的。
陈喃脸色很差,把她搂进了怀里,南澄的头又被死死捂在他胸口,透不过气。
她感觉陈喃肯定是想谋杀她。
陈喃的手臂一寸寸收紧,之前还跟个林妹妹似的,现在睡了一觉醒来比武松还彪悍。
原本是想推开他一点点的,但南澄感觉到了他身体抖动的频率,心脏也跳的飞快。
南澄把手臂环过他的腰身,轻轻在他后背拍打,给他顺气,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
“做噩梦了对不对,没关系,都是假的。”
陈喃没说话,只是把头埋在南澄肩头,大口吸着她身上专属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