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别这样,太危险了。”南澄把举起左手,手腕上面除了她从小就戴着的银镯子,还有初见时陈喃给的那条红绳。“不是说这是你奶奶专门去庙里求的保平安的红绳吗。”
南澄牵起他的左手,十指交握,两根红绳紧紧相依。
“有它在,没事的,所以以后你要慢慢的来。”
陈喃是无神论者,但也在某一刻把希望寄托到了这根细细的红线上。
他低头吻了吻南澄的手背,“尽量,如果我能控制的住的话。”
毫无意义的保证。
温存了半天,僵硬和惶恐的气氛被破冰。
“你拿我手机打电话?”南澄挑眉。
“是叔叔他们先打过来的,新闻已经出来了。”陈喃给她解释,又继续说:“在你睡着的期间,我接了你舅妈的,许纾瑜的,谢霜的,林珑的,以及一堆你的男性朋友的电话。”
听起来倒像是兴师问罪。
南澄心想我男性朋友一只手就能数完,还一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一个连的。
南澄在翻通话记录,许纾瑜她妈这几天在外地,看了眼新增的一条信息,说是已经上飞机了,微信里面也是一堆的慰问。
消息太多回不过来,南澄就在几个小群里面回了句没事,手机勉强充的那点电在陈喃接了那么久的电话之后也濒临关机,她索性弄了个群发,然后关了手机,插上了陈喃借过来的充电宝。
“里面有几个是我前男友,他们没跟你说什么吧?”
“奥,我就跟他们说到时候喝喜酒的时候记得多随点份子钱。”
两个人嘴里都没一句真话,但紧绷的心态彻底放松了下来。
南澄后面又在医院住了一周,她发现从上了大学之后,年年都要拜访一下医院。
许织伶带的毕业班马上濒临高考,只能先回去,越综那边有个大项目马上上线,需要他把关,脱不开身,这几天已经是极限。
好在南澄伤的不是很严重,他们把女儿交给陈喃的时候也能放心离开。
回学校的路上,南澄坐在副驾驶刷微博。
嘉大的这场火灾,起初大家都以为是使用违规电器导致老化电路着火而产生的悲剧。
当天消防员进去楼里检查有无遗留人员时,发现有间宿舍一个人都没逃出来,四具被灼烧到残缺不存的尸体整齐躺在地板上,周围的地板被火烧的黑漆漆的,她们身下留了白。
后经调查发现五楼尽头的电闸箱被人为泼了水,实际上的起火点其实是这间宿舍,地上还有被泼过汽油的残存气味。
网上一时间众说纷纭。
直到一条定时微博的出现,彻底炸开了锅。
下一个破晓:当我从一个小县城考到嘉大,满心期待大学生活的时候,没想到迎来的是长达两年的校园凌霸。
拎包、打饭、洗衣服,我有时候还会恍惚的想,我们明明是都是学生,为什么我却像个伺候小姐的丫鬟。
或许当我努力融入她们却被肆意嘲笑的时候,这一切就该停止了。
我以为我忍下去,她们就能把我划到自己的圈子里面去,但是我低估了她们的下限。
周月玲、何宜霖、温成,三人以多欺少,脱光了我的衣服,拍了裸.照去贷款,并威胁我,要是不配合就把文件发到网上去让我身败名裂,还让我去做黄色交易以此来满足她们对金钱的需求。
此刻火焰正在往她们身上蔓延,我的周围也全都是,她们痛哭流涕止不住的求饶让我想起了我之前求她们的时候。
所以,一报还一报,我不后悔这么做。
记得有人跟我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重要的是自己心里想怎么活。
我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沙漠里枯萎潦草的狂草,希望再睁眼也能成为像她那样明媚优秀的人。
嘉云大学工商管理161701班,袁蕾,二十周岁,身高157,体重39kg,眼睛重度近视,总是戴着一个黑框眼镜,这就是我,芸芸众生里的一粒毫不起眼的小粉尘。
预祝你们前途远大,校园暴力无所遁形。
全文看完,自然而然划到下面的评论,大部分是反对校园暴力诉说各自尽力,有骂人的,有说行为过激太自私的。
南澄不免唏嘘几声。
“你说人和人怎么区别这么大,怎么还有人总是喜欢去给别人的人生施加不如意。”
“有些人,仅仅披着一张皮而已。”陈喃盯着路况,打了转向灯,准备左拐。
案子到这里终结,一宗起源于校园暴力的蓄意谋杀,那三人可能到死亡的那一刻都没想到,终有有一天会尝到自己种下的恶果。
“希望她下辈子可以开心。”南澄感慨。
“笨蛋,人没有下辈子的。”陈喃总是不合时宜的清醒。
南澄瞪了他一眼,又不免感性起来,“我要是不等着她自己硬气起来,直接站在后面帮她,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
“打住。”陈喃皱眉,不喜欢南澄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这种无谓的假设没有意义,解决问题的源头是依靠自己的能力,而不是仰仗别人。”
“你只是一个普通小女孩儿,不是救人于水火的神。”陈喃把车停在一个小区保安亭门口,等着车牌识别。
他把手抵在南澄眉心,“但你只是我一个人的神。”
南澄的睫毛缓慢的眨了两下,这段像是开解,又像是表白的话,冲得她好像有点得意。
这个人说她是凡夫俗子,也奉她如神明。
南澄每次不好意思的时候,左眉角都会轻微上挑一下,譬如说现在。
“不是回学校?”南澄往窗外看了一下,外面很显然不是嘉大的校门,是个小区,门口还挂着一个硕大的欢迎回家的牌子。
机器显示车牌识别通过,栏杆升起来,陈喃轻车熟路的开了进去。
“嗯,不回去。”
经过这次火灾,学校提前了宿舍搬迁计划,听郑琼说顾氏集团又捐了一笔款,把宿舍楼的每一间宿舍都安装了消防系统。
不得不说,顾家财大气粗。
小区离嘉大校区几百米。
嘉大这边确实是规划区,据说前面广场也在开始准备修地铁,不过按照这工期,南澄大概率是享受不到了。
虽说周围紧靠农村,但现在城市化已经成了大趋势,南澄当时大一开学的时候这小区就在建,今年上半年才交房。
有听说过学区房,没听说过学区房建大学旁边的。
陈喃抱着南澄进了楼里,电梯按了二楼,很快。
大门是密码锁,陈喃腾了只手去输密码,南澄看着。
1123,她的生日,滴的一声,门应声而开。
房子里面开发商已经精装过了,软装陈喃这几天添置了点,里面看起来还是有点空荡荡的。
陈喃把她放在沙发上。
“买的?”南澄试探性的问了一下。
“租的,之前业主买了闲置没人住,我正好看到了。”陈喃蹲下来给她换鞋。
难怪里面冷冷清清的,没什么家具,南澄还以为陈喃特意买的。
“我租了两年。”意思就是南澄剩下时间都能住在这里。
陈喃也直接换了鞋,跟她并肩躺在沙发上,把南澄的腿放在自己腿上,仔细避开伤口,给她按摩。
南澄还没来得及说下面的话,陈喃又开口:“押金租金一次性给清了,不能退,合同已经签了。”
南澄话卡在嗓子眼里,被迫咽下去。
“我宿舍的小姐妹怎么办,我跟你说,你现在这样很不好,你这是在隔离我的社交。”
“门和你脖子上没有大铁链子锁着,进出自由。”陈喃拿手指弹了弹她的眉心,“但你晚上得住在这里。”
这次宿舍的火灾给陈喃敲了个警钟,他尽可能的避开会给南澄造成安全隐患的东西。
多说无益,南澄懂他的意思,也就顺了下来。
南澄把腿从他身上抽出来,趁着沙发站了起来,准备看看。
陈喃顺势起来扶着。
两室一厅,一间是卧室,一间是书房。
卧室那边暂时就放了一张床和一个跟一面墙一样大的衣柜。
南澄把衣柜门拉开,里面挂满衣服,裙子、T恤、短裤,还有内衣。
宿舍被烧了个干净,南澄当时带出来的行李就一个手机,陈喃圣诞节买的苹果,以及身上那套已经脏兮兮没眼看的睡衣和外套。
这些都是陈喃新买的。
南澄撩起胸衣后面的标签,尺码没错。
“这里面怎么还有你的衣服?”南澄拿起一件衣服的衣角,衣柜最边上挂了几件灰白交替的T恤,一看就是陈喃的风格。
“一起。”理所应当的两个字。
“我腿都这样了。”南澄把腿受伤的那面抬起开给他看,意有所指。
“我还是个人。”陈喃显然清楚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这样方便照顾你。”
“你学校的课怎么办?”
“早上起早点,没什么影响。”
见他这么说,南澄也骑驴下坡,没好糟蹋人家的好意。
南澄又去了阳台。
二楼的高度,看不到什么好风景,还好面积很大,她能在上面搭个秋千,还能摆个花草架子,她以前不止一次跟陈喃说过以后住的房子一定要有个大阳台,被他好好的记下来了。
“你下次过来把富贵和吉祥带过来,我要在这里养。”南澄站在阳台上,开始在脑子里面构造以后房子里面的样子。
富贵和吉祥是之前校庆陈喃给她套的两只小乌龟,后来南澄嫌它们太臭了就拿到陈喃那里去养了。
现在一想,还好没在她宿舍,否则当时那么混乱的环境南澄不一定想得起来把它们带走。
“行。”
“电视机的背景墙要用书柜,我要把我喜欢的小说全部摆上去。”
“好。”
“沙发下面我想放一块毛地毯,这样冬天坐地上就不会冷。”
“嗯,等你腿好了我们就一起去买。”
“你怎么什么都说好,没有一点参考性意见吗?别人的房子不能乱动,你要不跟房东商量下?”南澄瞪眼问他。
“你按你喜欢的来,这里面的家具摆设甚至装潢都可以动,房东说没问题。”钱已经给够了。
陈喃把手放在她头顶,轻轻拍了两下,“大不了买下来。”
第57章
正式入住之后,南澄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两人挑了个周末逛了整整两天的家居城才把剩下的东西置办齐全,莫名给南澄营造了一种婚后的错觉。
总而言之,两人的同居生活,在瞒着彼此家长的情况下,正式开启。
考试周,忙里偷闲,南澄周六叫了人过来温居,定在下午吃饭。
前一天说好要八点起床的南澄,硬生生的拖到了十一点才不情不愿被陈喃从床上抱起来。
“祖宗,十一点零八分了,再不出门,下午的饭没得吃了。”
南澄坐在马桶上,仍闭着眼,陈喃一边给她挤牙膏,一边提示她时间。
“刚才不是说才十一点吗?”
“你在床上赖的那几分钟不算吗?”
陈喃把被子都给她掀开了,南澄靠在床头依旧不肯动,在陈喃怀里又蹭了会。
陈喃把水杯递到她嘴下,南澄闭眼喝了一口,在口里嘟噜了几声。
“你说人为什么要睡觉,睡觉就睡觉,还要起床。我昨天不是才起过床吗,怎么又要起啊。”南澄把水吐到陈喃递过来的盆里,全程都是闭着眼说话,声音弱弱的,不太清醒。
陈喃勾下腰给她刷牙,配合着她的起床气,“长眠还得再等个六十年。”
“起床是什么人间疾苦。”南.起床困难专业户.澄,发出不屈的感叹。
“以后睡早点。”
“凌晨三点钟准时入睡,当代年轻人标准的作息。”南澄勉强眯起了眼睛的一条缝看他。“你这种老年人当然是不懂。”
陈喃以前基本上睡觉不会超过十点半,跟南澄在一起过夜的时候才会勉强熬过十二点,最近因为准备比赛的事情才会那么晚睡,原本白到透亮的皮肤,眼圈下的黑色素沉淀也是遮不住了。
现在南澄日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就是,你皮肤变差了,我不爱你了。
为此,从来都是清水洗脸的陈喃,洗面奶水乳早晚霜全安排上了,比南澄还精致。
所以说,还是不能跟男孩子较真。
陈喃轻嗤一声,表示不跟她一般计较,又往她嘴里灌了几口水漱口。
“你要不给我弄首嗨点的音乐刺激刺激。”南澄觉得魔法伤害比较有用。
“要听什么?”陈喃停下手上的动作,好脾气的打开手机给她找歌。
“就,零点乐队的《相信自己》。”南澄脑子缓慢运行,终于想出了这个名。“我们以前高中课间操就放这个,它的每一个音符已经刻到了嘉云一中学生的每一根神经里面。”
陈喃按照她的要求在搜索框输入这四个字,出来的第一个就是,点了播放一阵激昂的单簧管前奏响起,南澄感觉身上的每一个运动细胞开始躁动,瞬间睁开了眼,精神抖擞。
多少次挥汗如雨伤痛曾填满记忆只因为始终相信去拼搏才能胜利南澄从马桶上跳起来,“得了,满血复活。”
出门差不多十二点,所幸最近的大型超市车距也才十分钟,天热,南澄穿了条五分牛仔阔腿裤,左腿下面之前被烫伤的地方留下了一层浅浅的红印。
陈喃还在坚持给她用褪疤膏,据说能恢复,但现在这样也行,她没太在意。
去年圣诞之前剪到刚到肩头的头发,现在已经垂过了胸口,南澄绑了个低马尾,带了顶鸭舌帽。
陈喃跟她一样的打扮。
白帽,白T,裤子是他常年穿的黑色运动裤,一年四季,南澄极少见他穿别的颜色。
两人穿的都十分家居。
超市跟外面温度呈两极分化,南澄刚踏进去还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中午逛超市的人少,陈喃推了个购物车在她旁边。
这个点,推销阿姨都带着股倦意,只有促销喇叭喊得卖劲。
“这两个哪个新鲜一点?”南澄拿了两颗白菜在陈喃面前对比。
陈喃把她左手上的那颗放进了购物车,这个点的菜自然比不上早晨,所幸这家超市维护的还不错。
两人在蔬菜区逛了一圈又去了卖肉的地方。
陈喃挑东西向来仔细,先是看色泽,再又拿手试一下弹性。
“阿姨,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帮我称一下。”陈喃把仔细挑好的东西递过去,瘦肉,排骨,牛肉,鸡腿,各来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