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玩不起——萌尔
时间:2022-03-15 08:36:25

  -完-
 
 
第五十一章 
  ◎“你如果走了,我不留你。”“永远别回来。”◎
  男人弓着背宛如阎王俯身力大无比、稳如磐石,安锦用尽全力不能撼动他一分。
  后知后觉涌上的惊恐,巨大的无力感席卷全身,傅寒时失控的模样终于成为今日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安锦不管不顾地呜咽出声,浑身发软再也抱不住他,也不抱他了。
  她缓缓松开手臂瘫坐在地捂住脸上痛哭出声。
  这一天跌宕起伏积攒的情绪她需要发泄一下。
  一个两个都没正常人。
  不管他了!
  安锦又生气又难过,哭得脑袋发沉发胀。
  然后她感觉到有一双冰凉有力的手臂小心翼翼从她背后伸过来,轻轻颤抖着将她揽入怀里。
  像捧果冻似的,生怕动作大一点就会碰碎。
  “跟你过。”男人嗓音带着颤抖和恐惧低声重复,“想过你过。”
  下颚抵在她颈侧,她能听到他的呼吸声都在抖。
  好像受到很大的惊吓,比她还严重。
  “我们走吧,我不打他了,听你话,我们走。”格外乖巧顺从,在身后揽着她趴在她肩膀上,像一只温顺的大狗。
  卫也在一旁瞧着,不住咋舌。
  余光瞥见老头血肉模糊的脑袋,心道可不能打了,还好安锦好使,再打就真没命了……
  “你们先走吧,一会儿录笔录再叫你们。”
  卫也跟谢衍对视一眼,摆摆手,“这俩人我们两个扭送到派出所去,不用担心。”
  刚刚车上那个魁梧大汉被撞的晕过去,还在车里耷拉脑袋没反应呢。
  他们两个绰绰有余。
  说话间警笛声从远方传来,卫也又看一眼老头苟延残喘的模样有些担心,连忙赶人。
  “快走快走,先带安锦去休息。”
  黑色宾利刚刚猛加速全力怼上银色轿车的车屁股,把自己前脸也撞的一片模糊。保险杠碎落一地,金属车身挤的不成样子,车前盖也因为外力冲击被掀起来。
  不知道伤没伤到发动机,暂且不能开走。
  好在东森在怀城有合作酒店,就在距离这不远的地方。
  傅寒时走的急什么都没带,刚刚着急冲下来,手机在混乱之中被踩碎。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谢衍把自己手机和钱包掏出来递过去,“先给你,双倍还我啊。”
  傅寒时抬手接过来,“谢了。”
  小心揽着安锦肩膀站起来,安锦可能有点受到惊吓,反过身抱住他的腰不松手,将脸埋进他怀里。
  听见谢衍的声音也没回头。
  两个人都赶他离开,傅寒时也没有多留,起身后没有再看一眼躺在地上那个令人作呕的人。
  “你还看那边干啥?”卫也急的直搔后脑勺,“这傅寒时刚刚也太吓人了,把人达成这样没事儿吧?”
  “有什么事”,谢衍低哼一声,“他这是正当防卫。”
  “……这么说……也行吧。”
  “小…兔…崽…子。”
  傅正脸上一片模糊,血糊一脸,艰难挤出几个字然后费劲地呸了两声,吐出几颗沾满肮脏血污的碎牙。
  傅寒时下了狠手,现在卫也都不需要动手光在一边看着就行。
  这老头已经爬不起来了。
  卫也:“……”
  苦恼地挠挠头,这要说是正当防卫…好像有点不能信啊!
  “你说你怎么逃跑的时候脸着地摔成这样呢。”卫也状似痛惜喃喃。
  傅寒时小心翼翼揽着安锦离开,走了两步之后低首跟她不知说了什么,然后就看他俯身挽住她的腿弯一把抱起来。
  谢衍望着那边微微有些出神。
  “你看什么呢?”
  谢衍闻言收回目光摇头,低声自语,“就突然觉得他俩挺般配的。”
  他突然觉得,安锦这样坚韧的灵魂就应该配这样强势狠厉的男人。
  比他合适。
  “你说啥?”声音太小卫也没听清。
  “没什么,走吧,干活吧。”
  两个人都听到刚刚地上这个恶心老头意有所指的话,但是他们在傅寒时离开之后也没有提起,就当没听过一样。
  这边卫也和谢衍收拾后续,那边傅寒时已经带着安锦到酒店安顿好。
  他开了一间两个卧室的套房。
  将安锦抱到主卧轻轻将她放到床上,然后将毛巾沾温水,蹲在她面前将她脸上的污渍擦干净。
  这套流程他俩都很熟悉了。
  前两天她拍戏脚被划破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照顾她的。
  可是这时两个人的心境与那时已经不同。
  她的手腕被绳索勒的红肿一圈,脸颊和脖颈还有手臂上都有皮肤被摩擦出血的伤口。将裤子往上挽,膝盖骨还有小腿有几块青色的斑块。
  他克制地绷紧下颚,手上动作更轻,也更抖。
  他眼尾有些红不忍再看,垂着头对她道歉,“对不起安锦。”
  “我……”
  “你……”
  傅寒时喉咙哽咽,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肮脏不堪的过去已经掀开一角,揭开篇章,他无法再隐瞒下去。
  这些日子愉悦又平淡的幸福是偷来的,他都知道。
  他身上有许多许多毛病和缺点,但那些都不是最致命的。
  他的出身才是。
  谁愿意自己的孩子流淌那样疯狂不堪的血液呢?
  傅寒时已经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他亲自将事实告诉她之后,她会选择离开他。
  这段时间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像袅袅炊烟一样,风一吹就散开无踪无迹。
  像一场终散的美梦。
  道理他都懂,安锦被她连累至此,他不能再自私下去了吧?
  可喉咙像被成堆的碎小石块堵住一样,他清清嗓子想出声,可嗓子蓦地变得极哑,几乎说不出话。
  他不舍得。
  不舍得她。
  他们刚刚好起来,她刚会对他嗔怪,对他依赖……
  将她简单清理干净,用被子把她围起来只露脑袋在外面。
  傅寒时没有像之前那样将她抱在怀里,而是转身从后面拉过来一个凳子,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坐好。
  “我……有话跟你说。”
  傅寒时垂眼抿了抿干涩裂开的嘴唇,“你刚刚不在我身边的这段时间是不是已经听他们说了?”
  不敢看她,不敢看她的眼神。
  傅寒时屏住呼吸,闭上眼等她回答。
  她望着一米之外神情沉郁的男人,委屈地扁扁嘴,“你不抱抱我吗傅寒时?”
  “我今天好害怕。”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进步,之前在外面装得再厉害,回家也会偷偷哭。这次也是,不过这次不是孤单的躲进浴缸温热的水里假装是祖母的怀抱。
  她想让他抱抱自己。
  男人抬眸看她,眼里都是血丝还有盈盈水光但他没有动。
  像尊被封印的石像。
  他的眼里有心疼有悔恨。
  还有犹豫。
  望着他,安锦神情也渐渐冷下来,刚刚委屈皱起的五官被她强硬地舒展开,她微微扬起下巴,没忍住的眼泪坠落砸下去。
  “你过来抱抱我。”
  她执拗地望着他,倔强倨傲的神情宛若是另一个他。
  “不然你就走。”
  “你如果走了,我不留你。”
  “永远别回来。”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他哭了。
  他的神情还算平静,只是那双清俊精致的眸子赤红无比。
  然后有一滴晶莹透亮的水珠从他右眼角流下来。
  他用刻骨的眼神直直地凝视着她,“你知道你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吗?”
  嗓音很轻,不比屋里中央空调的风声大多少,似乎怕吓到他。
  知道这句话在此时此刻,对他意味着什么吗?
  如果他迈出这一步,那他此生,就算天崩地裂,就算她最后哭着求他,他不会放手。
  “你要想好。”
  傅寒时想扯唇笑一下,可惜没有成功,他沉重的眼神凝望着她低喃,“你要想好。”
  他不想让她后悔。
  他这样的人。
  他垂下眸,颤声重复,“要想好。”
  他用尽全部理智艰难克制自己。
  突然,“哇”一声,安锦丝毫不要形象,张着嘴像委屈极了的小孩那样大哭起来。
  转身扑到床上嚎啕大哭,双手抻着被角把自己藏进去,不再理他,陷入自己的世界里用眼泪把恐惧宣泄出来。
  不用他了!
  傅寒时立刻慌忙起身,两步并一步跃到床边,焦躁地搓了搓手指然后俯身想哄她想碰碰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一直杀伐果断的男人第一次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
  最终他狠抹把眼睛,咬紧后槽牙抬手轻轻拍了拍床上鼓起来的小山包。
  她小绵羊般的哭声绵延不绝,哭的傅寒时心跟着震动,疼的厉害。
  于是他俯身过去,躺在床边轻轻搂着小山包想挪到自己怀里,想抱抱她。
  她不是说想让他抱抱吗?
  这样行不行?
  结果手臂刚一动的时候,小山包里的女人疯狂挣扎,隔着被手推脚踢。
  被他拒绝的委屈,还有今天涌来的后怕像层层叠叠不停歇的海浪终于将她卷入深渊。把她仅存的理智冷静全给淹死了。
  她像只受伤的花纹小老虎一样凶猛起来。
  “你滚,你给我滚!刚刚不抱我,现在我还不让你抱了!”
  “你走啊!不是让我选吗?我选让你走!”
  “我也不要你了!傅寒时我也不要你了你个尽会让人生气的狗东西!”
  “你走!”
  安锦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但是一点都没影响她骂人。
  她手脚一齐用力,用尽吃奶的劲推他。
  他刚刚不抱她,现在来她还不要了!
  安锦盛怒之下又想起别的,继续骂他。
  “你就一直这个狗样子,每次都等人伤心之后才挽回,我再让你挽回成功我就是狗!我跟你改姓,姓狗!”
  “萧致远那次你要说冲出来的时候被热汤烫了没来得及,你要当天晚上就跟我说了,我们能这样吗?”
  “憋死你得了狗东西,你不是觉得是为了我好吗?那你快滚快滚!”
  嘭一声巨响,安锦成功将男人踢下床,一个猝不及防傅寒时结结实实掉到地板上。
  安锦顿了一下,在被窝里抹了一把眼泪,在被子里气鼓鼓的翻过身。
  不理他也不去看他。
  摔死他吧!
  安锦一边抹泪一边恶狠狠的想。
  越想越生气,对傅寒时的气愤已经压过今天被绑走的恐惧。
  其实今天在傅焰把匕首给她的时候,安锦心就微微安定下来。
  就算傅寒时没有赶过来,她被押上那辆银色轿车,她手里有利器又正经吃过苦练过拳,就算自损一千她也能找机会把那个魁梧男人给宰了。
  而且现在已经安全。
  她更生气傅寒时现在的态度!
  她都因为他被绑走了,然后他现在拉梭子了?
  经此一役安锦是想明白了,离婚?离个毛婚!
  她现在在别人眼里已经跟傅寒时实打实的捆绑在一起,是一个整体。就算离婚了那些人能放过她吗?
  今天下午时,她都想好了,既然已经分不开,她以后要跟他并肩作战。
  结果呢?
  他呢?
  怎么想的!
  安锦哭的脑子发疼,嗡嗡直响。
  脑海里的弹幕都是骂傅寒时的话,也就没有注意到男人什么时候爬起来,又什么时候悄声到她身边的。
  等男人那双有力的臂膀将她困在怀里时,安锦再挣扎已经来不及。
  他强势又温柔的将被子拨开,将她从这个虚假的小堡垒里挖出来,与她面对面。
  安锦发丝凌乱,刚刚在被子里摩擦的头发都炸开了。
  像气炸毛的奶猫。
  “对不起,我不会再那么说了。”
  男人从善如流,微红的双眸诚挚地望着她的眼睛,他艰难地弯唇笑笑,“我不是怕你后悔吗。”
  嗓音低哑,带着无法隐藏的紧张害怕。
  安锦刚刚哭大劲,现在没有眼泪还控制不住抽噎着。
  眼睛鼻头都哭的通红,看起来格外可怜。
  他没想到刚刚沉闷窒息的气氛让她这么一哭闹就散开了。
  傅寒时第一次觉得不知怎么做才好,语言实在苍白无力。
  于是他低下头,温声哄她,“你打我出出气吧。”
  “等你出完气我好好抱你,行吗?”
  男人毛绒绒的大脑袋就在眼前,冷漠倨傲的男人心甘情愿在她面前一次又一次低头,只为了换点她不值钱的开心。
  她强忍一下午的镇定终于崩溃,先是推他一把将他推到在床上,然后像归巢的倦鸟一下扑到他怀里,把自己蜷缩在他怀里。
  其实今天一开始从掉到那个冰冷的土坑底下开始,真的吓死她了。
  傅焰那变态一开始可太吓人了!
  本来刚刚觉得自己已经冷静下来过那个劲了,可是一到他温暖的怀抱里,安锦又忍不住悄悄哭出声。
  傅寒时一下一下轻轻拍她肩膀,微仰着头,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这比她之前每次拒绝他时疼多了,看她因为自己被伤害,他愤怒又心疼,像有人拿着刀挑过他的筋骨,一小刀一小刀的将肉片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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