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傅正事业越做越大,免不得逢场作戏,然后在河边终于湿了鞋假戏真做尝到了甜头。
后来人前人后被人捧着傅总傅总的叫,年轻的小姑娘往上生扑,也不会管他抽烟喝酒的琐碎事,事事都顺他,然后他心也野了。
他好像是爱白清卿的,但也不是非她不可。反正她也不在乎自己,他更放飞自我。
那时候傅正风头正劲夜夜笙歌,就傅寒时出生那晚回来了,剩下的日子偶尔回来给白清卿带一把的首饰,但身上也带着属于其他女人的香气和酒气。
白清卿以泪洗面,痛苦不堪。
终日抱着傅寒时哭,到最后哭都哭不出来,只怔怔地瞧着窗外。
又后来,普通女人已经满足不了傅正,他瞄上娱乐圈的女明星。
她们无比美艳,又辣又洒脱,跟清淡如白水的白清卿不一样。
他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一开始白清卿还想管管他劝劝他,后来索性闭上眼装作不知道。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年,在傅寒时四岁时,又有女人抱着孩子找过来,是个三岁左右的男孩。
傅正站在后头叼着烟,不以为然地说,“家里多少个孩子都能养得起。”
他现在愈发狂纵,白清卿不肯,他就作,越来越多的女人登门,一色都是圈里的小明星。
有的娇羞,有的傲慢,有的捧着隆起的小腹自得地笑。
各有颜色。
白清卿不想跟他闹了,终于妥协。
只求自己有个安静的院子能守着傅寒时长大。
可那些女人真烦人啊,一点都不让她安生。
有时还会故意在她面前勾着傅正走。
傅正大概在座土皇帝的梦,彻底飘了,幻想着三宫六院和睦相处呢。
他光明正大搂着别的女人在她和孩子面前亲热,亲吻的声音黏腻恶心。
白清卿终于受不了,把孩子安顿好,托给之前那个带着女儿的女人照顾。又抱着孩子默默哭了之后抹干眼泪走了,她微笑着跟小傅寒时说,“妈妈出去散散步,一会儿就回来,你在家乖乖的。”
可她晚上去河边散步的时候,从桥上一跃而下。
那时候傅寒时还小,童年给他留下深刻的刻痕。
他只记得,娱乐圈不好,一味顺从妥协也不好。
娱乐圈不是个好地方,对伴侣一味地顺从妥协也得不到好下场。
所以在安锦提出要拍电影时,他血流逆涌,他觉得自己已经忘却黑暗如泥沼的过去,一下子全扑过来呼在他脸上让他无法呼吸。
白清卿妥协之后有好下场吗?
没有。
他逼着安锦放弃。
安锦不肯,最后两个人彻底闹翻。
所以那日他紧攥着拳头看她被萧致远拖走,却没有第一时间冲过去。
他脑袋嗡嗡地响,只想着,不能顺从她,想想白清卿。
他还想,安锦你看看,这就是那个圈子里的人。
肮脏,跋扈。
可当他看到她惊恐绝望的泪水时,又扛不住,几秒钟天人交战之后他最终妥协,可惜抬步去追她时,正碰到从楼梯下来上菜的小哥,两个人撞到一起热汤溅落。等他站起身追过去时,已经晚了。
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说起这件事。
傅寒时被挡住没有追到她。
那时他站在街边,望着无尽的夜色,突然胸内郁气激涌,那时他觉得这大概就是天意。
他觉得这就是天意。
他想不如顺从,不然像白清卿那样挣扎几年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好吗?
哦,好像也不是尸骨无存。
那时晚上别墅里欢声□□,闹得他睡不着,他出去找妈妈。
小小的傅寒时握着大手电筒在家附近漫无目的的游荡,最终走累了靠在妈妈喜欢带他休息的桥边休息。转身时,看到下面好像有东西。
昏黄的路灯,他两只小手紧握着手电筒,鼓足勇气从照下去。
那条河河水已经干了,是满是尖锐砾石的河床,还有他头破血流,已经把头摔烂掉的母亲。
他不知道她怎么能下决心跳下去,不疼吗?
他还想不通,妈妈怎么不要他了。
他没有那个男人重要吗?
即使他才四岁多,但是复杂的家庭环境让他极早成熟起来。
那一夜他孤零零站在河边,秋风萧瑟,可真冷啊。在他记忆里刻下极深刻的一刀。
也是秋天,也是娱乐圈,也是对方坚持不肯妥协。
后来冷静下来之后,在安锦已经对他彻底绝望之后,他在每个睡不着的深夜望着高悬的孤月才琢磨明白,他之前……好像不对。
在郁清河说尊重和真诚之后他才猛然醒悟。
安锦和傅正,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终归是他被一叶障目了。
故事不长,一会儿就说完了。
安锦听完久久不语,翻身趴在他怀里仰头望着他,眼里水盈盈的。
怪不得傅焰说他能理解傅寒时。
语言是苍白无力的,安锦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抬手抱住他的脖颈轻轻亲了一下。
“我不会那样的。”
她小声承诺,“你一个人我都应付不来,我不会乱来的。”
她趴在自己身上,有种踏实的沉重感,傅寒时紧紧环住她。
“嗯。”
“我知道。”
他想了想继续在她耳边低声说,“所以我后来很支持你。”
“你怎么想通的呢?”安锦有点好奇。
怎么想通的啊?
他目光虚散,眼前突然晃过小时那个血腥残忍的画面,温热的小手推了推他,傅寒时回神垂眸回答,“因为你觉得快乐。”
她原本的家庭令她不快乐,他们的小家庭也让她失望痛苦。
但是她开始写剧本,拍电影之后,好像真的很快乐。连脚步都比之前轻盈。
他那时紧绷地想,如果当初,他妈妈能有一丁点觉得快乐的时光,大概就不会走到那条死胡同里。
他不想让安锦走向那条路。
安锦昂一声,又趴回他的胸口上闭目养神。
回想傅寒时刚刚说的那些,安锦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梁以晴的晴,还有周晓筱的同音叠字,这么巧?
她厌恶地撇撇嘴,傅正好恶心,他是不是还自誉深情呢?
她把自己整个挪到他身上,正正好好趴在他颈窝那,把他搂得紧紧的,吸了吸鼻子。
“怎么了?”
安锦眼睛湿糯糯的,把睫毛都沾湿了,“我觉得你之前好可怜。”
她顿了顿感叹,“比我还可怜,我之前觉得自己够惨的啦。”
现在一看,小巫见大巫啊。
埋到他怀里来回直蹭脑袋,“我们真是两个小可怜凑到一起,可怜到家啦。”
本来低沉凝重的气氛被安锦一打岔,松散很多。
“我之前是不是太凶了?”
傅寒时听到这话扯唇温柔地笑了,“我倒觉得你凶得很好。”
如果当初白清卿能这样强悍,那就能护住自己,也能护住他了。
安锦捡着话跟他聊。
傅寒时一直顺着她聊,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挑起一个新话题。
“我们下次回怀城时去一下医院旁边的那间殡仪店吧。”
“?”
“我觉得谢衍可能没干过粗活,安得灯能用住吗,我们回去看看王叔吧?”
“……”,安锦咬咬牙,感受到有点不对劲儿,撑着他的胸膛直起身子虎视眈眈,“傅寒时,你怎么还吃老醋呢?”
傅寒时挑眉,自顾自地继续说,“还得带我去山上祭拜一下祖父祖母。”
安锦闻言嗯一声,又说,“那你可得提前做下心理准备,我上次去的时候说你可多坏话了。”
他身上的肌肉硌得慌,安锦一骨碌又从他身上滚下去重新枕着他肩膀继续说,“你要跟我去,晚上的时候估计得做噩梦,你之前对我那么凶,我祖父肯定会拎着铁锹去你梦里揍你的。”
“那你能保护我吗?”
“保护你?”安锦扬声不可置信,“我之前哭了多少眼泪你知不知道?我觉得你活该被揍!”
“你不是觉得要顺应天意吗?”她不满地直哼哼,“我觉得你这么英勇无畏,到梦里也应该这样顺应天意啊!”
狭小的公寓隔出来的二层卧室,比他们之前的别墅要小,也比别墅简陋。
可处处弥漫着温馨恬淡的气息。
傅寒时紧绷了快三十年的灵魂终于舒展开。
他整个人看着一样,可安锦知道他不同啦。
他身上那个沉重透明的壳好像不见啦。
从前两个人感情好时都各自带着假面,这回倒是实打实光秃秃的面对面。
气氛反倒自然轻松。
安锦伸了个懒腰,微凉的空气吻上她的皮肤激起一串鸡皮疙瘩,她连忙扯了扯被子把自己重新裹好,脸颊还有些红。
傅寒时在一旁看着好笑,忍不住逗她,“老夫老妻了?”
眉尾轻佻,隐隐有种他们新婚时的恣意撩人。
“不是,我现在有种奇怪的感觉。”安锦神秘兮兮往上拱了拱贴着他的耳朵,瞪大眼睛小声说,“我总觉得咱俩像在早恋。”
可能是今天安湛非得赖在这,让她无法放开手脚,总觉得束手束脚的。
“那你早恋过吗?”傅寒时也学着她的样子轻声问。
安锦不知他为什么这么说,怔愣一瞬然后摇头。
然后下一秒,男人有力的手臂拽住她,另一只手拽着被角扬起来。
两个人被盖在柔软的被子下面,眼前一片黑。
“你干嘛?”安锦惊讶嗔怪。
“我也没早恋过”,男人在黑暗中吻了吻她的唇角,轻笑一声,“我们今天试试?”
楼下有人,他们就像上学时躲在楼后亲密依偎的小情侣一样,有种隐秘的甜蜜和刺激。
不知男人干了什么,就听安锦一声惊呼,“哎呀。”
然后又变得婉转动人。
窸窸窣窣。
大灰狼守在山头上终于看到一个他觉得好看的小姑娘,猛地冲下山要将她叼回窝。
她要不跟他走,他就把她绑回去,大灰狼恶狠狠的想。
可没想到小姑娘看到大灰狼之后,亮晶晶的眼睛闪起一阵光芒,甜甜的哎呀一声,“你可终于来接我啦。”
大灰狼迷迷糊糊,本来是气势汹汹来捉人,结果最后变成被人牵着大尾巴往他的狼洞里走。
山上路途坎坷,小姑娘许久未来一脚深一脚浅找不到路。
大灰狼见状连忙上前引着她,鼻尖碰碰她,走两步就看她一眼,见她呼吸匆匆就在原地等她一会儿。
待她好些,又引着她继续往前。
到最后,洞口已经可见。
大灰狼起了坏心思,托着她的手飞快向山洞冲刺。
小姑娘急促的气喘声和着风钻进大灰狼的耳朵里,大灰狼嗷呜一声仰天长啸,浑身长毛炸开跑得更快。
疾速前进,在天亮前最后一秒冲入山洞。
一阵刺目白光,晃得他们睁不开眼。
安锦趴着出神,目光虚散直嘟囔。
也不知道她在念叨什么,傅寒时附耳凑过去,也没听清。
“说什么呢?”
安锦突然精神了,转身翻过来想起她刚刚忘问的问题,“你说傅焰去哪了?”
“他就这么突然消失了?”
闻言,傅寒时眯了眯眼,颇为危险地垂眸睨她。
“你刚刚……心里在想他?”
男人抬手覆过来,安锦愣了一下眨眨眼,撞进他眼眸里涌动的黑,她终于察觉到铺天盖地的警报,猛地打了个哆嗦。
往后挪了挪身子,坚决摇头否定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可惜她坚决的态度没有打动男人,他伸手握住她的脚踝制止她躲闪的动作,往回一拽。
“我看你还是不累。”
男人弯唇,皮笑肉不笑,“我带你锻炼一下身体吧?”
“不……”
“不什么不,我看你现在还怪口是心非的。”
安锦在心底无声哀嚎,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以前那个阴阳怪气醋来醋去的男人又回来了……
恍惚间又看到他俩婚礼上第一次见面时,他说,你前男友来了,不过我乖巧懂事,把他赶走了。
画面摇荡被震碎,她艰难地看一眼男人深邃的眼眸忍不住哀叹一声,“果然本性难移啊。”
“你说什么?”他眸底波浪翻涌。
安锦吓得连忙揽住他辩白,“没什么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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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锦和傅寒时回滨城休息的这段日子里,卫也和谢衍挑起打量将工作进度非速推进。
没有一周,剩下的戏份全部拍摄完毕,就等着后期制作了。
他们打算这部电影出来之后先去参加一个奖。
最近生活平淡安稳,安锦已经渐渐把之前的事情抛到脑后。
之前突兀地出现在她生活里的那几个人,如光影闪过一样,一下子就不见踪影了。
她一开始觉得不对劲儿,也听傅寒时说过。
天气渐暖,渐渐将她心里的疑虑吹散了。
滨城冷风呼啸,还有年后残冬的余韵。
遥远的南方温柔依旧,
遥遥的海上飘着一艘豪华游艇,停在海上随着波浪一荡一荡。
一艘快艇从岸边出发,扬起一道白浪,在靠近豪华游艇时停下来,一个劲瘦的小伙动作灵活蹿上游艇,直奔船舱而去。
温度舒适的船舱里,他对主坐上的人先是鞠躬,而后快步过去俯首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