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她此刻手里的这条,才是齐言洲当年送她的。
宝石的铂金托镶背面,有一道细小划痕,是她不小心剐蹭到的。
当时,她还懊恼心痛了许久,又安慰自己幸好是在背面,只有她自己知道,无人能瞧见。
就像……她对齐言洲藏得很好的喜欢一样。
就像她对齐言洲的喜欢一样。
秦卿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话,眼前无端模糊起来。
热意倏地涌出眼眶,秦卿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自己是想笑,还是想痛痛快快哭一场。
抬手胡乱蹭了蹭眼泪,秦卿站起来,手指搭到那只藏好的小礼盒上,顿了许久,又收了回来。
把杂志放回书架,摆好,秦卿攥着项链,出了客卧。
-
夏漾接通秦卿电话的那一刻,电话那头抽噎得都打起了哭嗝:“漾漾,我亏……亏了啊。”
夏漾紧张得以为她怎么了,结果却听她断续道:“我以为谈了两遍恋爱,结……结果,就他妈这……这一次啊……”
“……”
听她含混地说了一会儿,夏漾知道她全都想了起来。
还有好朋友能听她絮叨抱怨,秦卿觉得舒服了不少。
抽噎两下,她擦擦鼻子,瓮声瓮气地说:“还好是今天就想起来了,我要是明天和他在床上打架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他妈得多搞笑?是含泪冲刺还是果断撤退?那以后不光是他不行,我都要不行了。”
夏漾:“……”OK。还能开黄腔,还不算太痛不欲生。
“你今晚要不要来我这里住?”夏漾听她浓重的鼻音问。
秦卿想了想:“不了吧,我已经在自己房里了。”
“漾漾,”秦卿低声说,“你先别和我哥说我想起来了。”
夏漾一愣:“嗯?”
“我……”秦卿顿了顿,“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齐言洲。”
对面静了片刻:“好,我听你的。”
秦卿缓了缓,喝了口水,开玩笑似的问夏漾:“你说,要是齐言洲想起来了,还想跟我离婚,我无家可归了怎么办?”
“跟我过。我有两套房,房本加你名——虽然法律上也没什么卵用。你和我爸一起掉进水里只救你。孩子跟你姓。”夏漾不带停顿地一气呵成,又补充,“不是以后跟你哥生的那种,是我们家夏小胖。”
秦卿愣了两秒,噗嗤笑出声。心情又好了一点点。
听见笑声,夏漾无声轻吁了口气。
又试着问她:“卿卿,你有没有想过,齐言洲也喜欢你?”
秦卿怔了会儿,闷闷道:“他从来没说过。”
“可是你也从没说过啊。”夏漾忍不住说,“你要去问齐言洲,他可能也会说你不喜欢他。”
嚅了嚅唇,秦卿有些茫然起来。
“你还记得高二那年隔壁的职高校霸吗?天天礼物情书跟不要钱也不要命似的给你送。你都快烦死了。”夏漾说,“后来还是齐言洲出手收拾了一顿,完了还笑得跟个变态杀人犯一样警告他:”
夏漾学着齐言洲慢条斯理的瘆人语气,“以后再让我看见和你有关的东西,出现在我们家小姑娘面前,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上学那会儿,齐言洲不像秦灼,鲜少和人动手。
那个职高校霸却是特例,被他们同学戏谑了好几年,是“被齐言洲碰过的男人”。
“可是……魏诠和顾充也帮我揍过,还帮你揍过。”甜涩回忆同迷茫混杂,秦卿苦笑,“你说他们喜欢我们吗?”
关了灯,秦卿缩在被子里。
刚刚同夏漾玩闹的那点情绪淡下去,像本能地缺乏安全感,身体又不自觉地蜷成了一团。
从前,齐言洲对她好,像宠着家里的小妹妹一样宠着她。
结婚后,就算两个人连话都没好好说上几句,但那一屋子可以开展的珠宝跑不掉。
离婚路上,车祸发生的瞬间,那一刻面对生死的恐惧回忆起来,她指尖依旧发麻。
是他违背求生本能,逆了车身方向,把她护在怀里。
那声“卿卿,别怕”,像烫着她耳朵似的熨上心脏。
可他……又的确对她藏着秘密。
所以齐言洲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
朋友?家人?还是和她一样……是喜欢的人。
她也不知道。
毕竟,她提离婚的时候,齐言洲都没有问她原因就答应了。
这事始终像一根针,横在她心里,戳得人想一下都难受。
所以他拿命护着她,只是把她当成家人吗?
黑暗里,秦卿惶然地闭上眼睛。
可这一切,又只能等他找回记忆,才能问得清楚……
-
陆氏传媒再三相邀,晚上的饭局,齐言洲露了个面。
到家时,客厅里只留了盏落地灯,整个家里静到落寞。
前些天小姑娘喜欢窝着的沙发一角空着,心脏也瞬间同空了一角一样。
他上楼,进客卧。余光扫过书架,蓦地发现杂志被人动过。
心跳停了半拍,齐言洲走过去,拿下杂志,翻开。
书页里只剩项链久置留下的印痕。
心脏像被人猛地攥紧,闷得他透不上气来。
他不知道,小姑娘是想起来了,还是单纯地看见了那条项链,觉得是自己的,就拿走了而已。
也来不及去想秦卿为什么会来翻这里的书。
蓦地慌乱起来,齐言洲有些僵硬地出门,走向电梯。
她……一定在家的。
走到电梯口,又转身往旋梯那去。
他想,如果她只是回房休息了,电梯的动静,可能会吵到她。
齐言洲默然站在主卧门口,明明房门关着,同她以前睡着时一样。
可还是直到许久后,听见里面极细微的,像是裹着被子翻了个身的响动,确认她只是先睡了,才无声离开。
她没走。
书房里,桌上摊着一张笔触粗糙的素描。
纸上的小少年是他,眉眼都带着几分稚气。
是秦卿小时候的练习稿。
关于以前的“百宝箱”,不是只有秦卿一个人有。
他想……他或许应该给小姑娘看看的。让她知道,这份从小至大的情谊,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意。
指间的烟还燃着,情绪却抵牾翻涌,连烟草都呛不下去。
像此刻已然烫上指节的猩红烟尾,灼烫煎熬着他。
他多想告诉小姑娘:我喜欢你。
可又不敢此时就告诉她。
怕小姑娘哪天想起来时,以为他喜欢的,只是“现在”的秦卿。
徒增误会。
他甚至期冀,小姑娘现在就想起来。
那他就能告诉她,不管是骄傲的恣意的披着光的,还是那个别扭任性虚张声势咄咄逼人的……
都是他喜欢的秦卿。
可他……又害怕她想起来。
惶惑不安地畏怯着……怕不管是什么样的齐言洲,都不是她喜欢的那个样子。
作者有话说:
qaq抱住女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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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40章
◎撩死他◎
翌日清早,齐言洲下楼时,周姨告诉他秦卿已经走了。
齐言洲怔忡,声线不自觉地绷紧:“走了?”
“是啊,”周姨说,“小姐说台里今天有个嘉宾采访,对方只有早上有时间,所以没等你,一早就去了。让我和你说一声。”
僵硬的肩线微落,他说:“好,我知道了。”
“少爷,”周姨见他脸色不好,忧心道,“是不舒服吗?要不要……”
“没事,”齐言洲笑了笑,“您去忙吧。今早有会,早餐不用准备我的那份了。”
说完,又交代周姨说秦卿爱吃她做的生煎,关照了她的喜好,叫人待会儿送去。
周姨应下,看着齐言洲转身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她在齐家待了几十年,看着齐言洲和秦卿长大。从前意气风发的少年们,如今却都像背了副看不见的枷锁。
明明……都是很好的孩子啊。
-
辗转了大半夜,直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睡了会儿,秦卿在楼下的咖啡店灌了杯热美式,坐到差不多点才进了写字楼。
她还是没想好怎么面对齐言洲,干脆撒了个小谎,避开了。
头昏脑胀摸到工位上的时候,看见最近被差遣得像外派员工的范棠和陈奕辰都在。
“你们今天不……”忙啊?
“惊天大八卦!!”秦卿话还没说完,就被范棠一把摁在了椅子里,“你以后,又能每天面对我们俩了!”
“……?”秦卿眨眨眼,迷糊道,“你俩谈恋爱了?”
范棠:“??你这想象力该去当编剧啊。”
“……”
“张总编和……”陈奕辰指了指蒋施雨的工位,“辞职了。”
“啊?”秦卿一愣,看过去,工位上空空荡荡,像连夜收拾的,“为什么?”
费尽心机坐上总编,自己辞职了?
“据不靠谱消息,说是身体原因。”范棠一脸翻身农奴把歌唱的舒畅,“大概就是留个面子的说辞吧。反正主动辞职的,五年内都不会再录取。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秦卿小声嘀咕,“得罪人了?”
不然想不出别的了。明明那天在V家,两个人还趾高气昂的。
想到这,秦卿又忍不住心脏发闷。
今天就是齐言洲生日,那天替他选的礼物还在客卧书架上藏着。她本来想零点就和他说生日快乐,却到现在都还不敢见他……
“来来来!都来我办公室开个会啊!”主编办公室门打开,向阳阳光满面地拍了两下手。
“看把老大高兴的。”范棠起身,见秦卿还在发呆,拉了拉她,“走了,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加班都没见过你这么重的黑眼圈。”
“……没事,”秦卿回神,拍拍脸颊,吁了口气站起来,“走吧。”
秦卿从向阳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隔壁组的同事颠颠儿地跑过来:“秦卿啊,刚有个穿正装带白手套的给你送了吃的。我跟他说你们在开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帮你拿了让他先走了。”
秦卿一愣:“哦哦,谢谢啊。”
同事微笑脸,眼里八卦之火熊熊,低声问她:“你不会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来我们台里体验生活的吧?”刚那个人一看就像专职司机。
秦卿挑眉:“电视剧看多了?”
“也是哈哈,”同事笑,“我要能请得起专职司机,谁还来上这个班啊。”
“嗯嗯!”秦卿一脸正经,点头,“就是!”
“那你一定是被霸道总裁追了!”同事斩钉截铁。
秦卿:“……”还是偶像剧看多了。
直到坐回工位上,打开司机送来的小食盒。
看着熟悉的去葱生煎,秦卿微怔。那杯空腹喝下去的咖啡,似乎都在胃里翻搅起来。
“好香啊,”范棠凑过来,“哪家的?我也来叫个外卖。”
香气溢进呼吸间,鼻尖却倏地泛上涩意。
“你替我吃了吧!”秦卿突然把生煎推给她,嗓音轻沙,迅速站起来收了下通勤包,“再帮我请一天假,我今天不回来了!”
“嗯?”看着她跑出办公室的背影,范棠惊奇,“劳模请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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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卿站在恒洲大厦一楼接待台前,猛然想起自己……从没来过这里。
写字楼明亮开阔,阳光从落地窗透进来,铺在脚下的大理石地面上。
秦卿捏笔看着登记册,有些茫然。
“小姐……小姐……”
秦卿回神,抬眼。
岛型接待台后,身着正装的工作人员微笑歉意道:“抱歉,如果是采访齐总,需要有预约信息。但是系统里好像……”
秦卿刚刚出示的是记者证,但她只是想来看看,当然不会要真的采访齐言洲。
她可以直接打给齐言洲,也可以联系杨锐,可又莫名不想让齐言洲知道她来过。
指尖抵着笔杆压了压,放下,秦卿歉然地笑了笑:“好,我再重新确认一下,麻烦你了。”
“您是和杨特助联系的吗?”另一位登记完来访者的接待员提醒她,“需不需要帮您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