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两人默契的沉默了,这个话题貌似不适合在军队说起,两人又看向比武台,那是他们的希望,众人闹闹哄哄的,直到了晚上才散去。
陆宜春洗了个澡,又穿戴齐全起来看书,边看边写,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才睡下,这些日子没有大事,大家都在忙碌的准备着入冬之前有可能面对的硬仗,反倒是陆宜春不是很忙,每天操练操练士兵,和将领们切磋一下武艺,没事在指导一下陆承夏,在和冷准冷决两兄弟谈谈各地的大事。
这天陆宜春正在研究几个州的地形,就看到白硕端了茶过来,“公子歇歇吧,你都看了一上午了,这是黎桑先生给的大红袍,据说及不易得,是个稀罕物”
陆宜春端起来尝了尝,就觉得有一股茶香,香醇透彻回味无穷,再多的就喝不出来,干脆一饮而尽,“这好茶还是让老师留着吧,我是真喝不出来这个味道,给我喝都白瞎了”
白硕轻笑,“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黎先生也说了,喝不出来也得喝”
黎桑一片拳拳之心让陆宜春很是舒服,“还有别的事吗?”
白硕轻笑出声,“就知道公子得忘,后天就是初十了,公子可是答应章家参加婚礼的,成叔已经给章家回信了”
陆宜春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自己确实给忙忘了,陆宜春拍了拍头,“好的,那收拾东西,明天回府”
第6章 六
军营的事情交给范云墨,又有李先铎和黎桑在,想来也是没问题,陆宜春带着白硕白叶两人回了府,陆管家又是一顿念叨,竟是参加别的府的喜事了,也不知道将军府什么时候能披红挂绿,这些年净是给别家送礼了,也不知道礼钱什么时候才能收回?陆成自然不是心疼那些礼物,只是想借着这个事催着陆宜春而已。
也不知道老头子能不能看到将军的婚事了,老将军老夫人也不知道催一催等等,直听的陆宜春头疼,可陆管家是陆家的老人了,几乎是看着陆宜春长大的,对着陆宜春跟自家的子侄一样,陆宜春只好忍着头疼听着。
第二天陆宜春本来是打算穿着平时的软甲去的,又被陆管家一顿说,又不是去比武穿什么软甲,看着怪吓人的,好好的喜事就得穿的喜庆些,陆宜春发现陆成最近越发的爱念叨了,也不反驳,要不迎来的可能是更加凶残的唠叨。
折腾了好一会,硬是给陆宜春塞了一件梨花白的袍子,绣着挺拔的青竹,倒有几分世家公子的意思,等着陆宜春出门的时候已经过了好久。
陆宜春带着白硕来到了章家,礼物是陆管家早就准备好的一尊白玉雕刻而成的白马,价值千金,白硕把礼物交给了管家,就被带进了院子。
章家家主章阁是冀州首富,也算是个儒商,大概五十左右岁,眼光毒辣犀利,在陆宜春刚来到冀州的时候,别的豪强还在观望陆宜春的本事,章阁就先出手,与陆宜春交好,并和陆家军达成了良好的合作关系,陆宜春也确实不负所望,把冀州管理的井井有条。
因为冀州偏北,又与北蒙族相邻,所以并不是藩王的属地,也就没有老大,陆宜春也能在冀州施展自己的能力,不过地头蛇也是不少的,就这样陆宜春照样是该收服的收服,该整治的整治,下手干净利落,现在就说陆宜春是冀州的土皇帝也不差。
章阁远远的看到陆宜春就迎了出来,“陆将军,陆将军能来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快里边请”
陆宜春也客气道,“章老客气了,恭喜章老”
章阁笑的慈祥又和蔼,只是眼中泛着精光,五十多岁的人,身姿稍有些圆润,留着短须,看着就是个精神的老头,“同喜同喜,添人进口的,难免热闹一番,陆将军能来可是我章家的荣幸啊”
陆宜春带着微笑,“章老去忙吧,知道今天章老得忙,我自己去坐坐”
“那也不差这一会,来福,把二少爷请来,好好招待陆将军”
“章老不必如此”
“哎,要的要的,陆将军既然来了就得让我们好好招待一番才好,我那二儿子年纪小阅历少,还得请陆将军好好指点一二”
……
于是待到章阁走了之后,陆宜春和章家二公子章子丘双双无语的坐着,场面一度冷下来,陆宜春平时都是板着脸,最多就是微笑,这就算不错了,想让他和陌生人主动找话题真的有点难。
而且陆宜春本来也不是很爱和陌生人说话,而章子丘则有些腼腆,十八九岁的样子,白白净净的样子,看着像是个斯文的书生,陆宜春威仪霸气的坐在首位,章子丘第一次看到他,还有些拘谨,“陆将军好”
“章二公子好”
陆宜春也不是不会说话,只是平时有些懒不爱说,他要是想说还是没问题的,又呆坐了一会,实在觉得两人这样干坐着不说话实在有些傻,于是开口闲话家常,“章二公子多大年纪了?”
“十九了”
“好年纪,可还在读书?”
“之前在香州的香笺书院,已经考了秀才,今年已经没去了”
“哦,这是为何?”
章子丘组织了一下语言,“香笺书院的前院长是香州府尹的人,这回又换了新的院长,好像是香州富豪楼家人,两方争议颇多,现在世道又不是很安稳,我父亲想我一心一意的读书,不想我掺和那些事,怕有什么问题,今年就休学在家里的”
章阁也是一副慈父心肠了,父母为子女总是担忧的多,香笺书院也是个大书院,章子丘能去香笺书院估计章阁费了挺多的心思,再加上章子丘已经考了秀才,学识应该也不错,“章二公子读书应该很不错吧”
章子丘软软的点点头,“还好,陆将军不要叫我二公子了,叫我子丘就好,平时我家人同窗都是这么叫我的”
乖巧的孩子一向招人疼,看着软软的章子丘,陆宜春也有些心软,毕竟陆宜春平时接触的人,不是舞刀弄枪的将军,就是像陆承夏一样开朗顽皮的小子,就是没有章子丘这样的,好像个乖宝宝,看着像极了暖乎乎的猫咪,陆宜春也算是个隐形的猫控,“那好,我就叫你子丘就好”
陆宜春顿了顿,“你可以叫我陆大哥,叫我将军也行”
章子丘乖巧的应着,“陆大哥”
“你不去书院,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我爹爹想让我去军中,将军你看我可以吗?”
陆宜春想着果然来了,不过拿了章家的好处照顾一二也是应该的,不过文官那还得看看,到底放在谁的手下,还是得看看章子丘到底有没有真材实料,也没把话说死,“这样吧,等我下次回军营的时候你和我一起回去,到时候你先熟悉熟悉军营在说”
章子丘看着有些兴奋,站起来施礼,“好,谢谢将军,一切听将军的安排”
两人又说了会话,就听见外面的鞭炮霹雳吧啦的响了起来,章子丘兴奋的说道,“定是我哥哥接亲回来了”
陆宜春轻轻的微笑,喜事总是让人开心的不是吗,“走吧,去看看,外面应该正热闹呢”
“好啊,将军跟我来”
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在外面停了下来,新郎和新娘按着喜婆的指挥一路走进了大堂,拜了天地,又热闹的开了席,陆宜春自然是被请着上座,一桌子的人,碍于陆宜春的冷淡脸没有一一敬酒,却也不远不近的说着话。
陆宜春从章家出来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只觉得吵的头晕眼花的,这场合太热闹了,果然不是很适合自己,白硕和白叶倒是心情不错,“将军你就应该多参加这些个热闹的场合,多有人气呀”
白叶也附和,“就是,偶尔参加一下这样的场合还挺有意思的,成天和一群糟汉子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啊”
白硕和白叶是从小和陆宜春一起长大的,都是女孩充做男孩养,却还是保持着乐观开朗的性格,陆宜春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起码自己是做不到的,“你们俩够了,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府吧”
白叶吐了吐舌,几人漫步走回府里,不紧不慢的,正好看看街上的繁华景色,路边的叫卖声,铺子里的讨价还价的争论声,街上携儿带女的笑语声,真是让人感觉到无限的烟火气,陆宜春看看这看看那的,白叶有一件事说的挺对的,经常在军营带着,偶尔看看这些热闹的景象也是一番不错的体验。
白叶拍了拍将军府的门环,是陆管家给开的门,只见陆管家脸上带着无法形容的笑容,嘴角带着藏都藏不住的喜意,像是看着宝藏一样看着陆宜春,陆宜春心里都吓了一跳,上次陆管家这样的眼神是什么时候了,对了,是陆管家得了第一个孙子的时候,这陆管家的儿媳妇又生孩子了?
陆管家的嘴角的喜意都压不住了,语气也和蔼了不少,“将军回来了,婚宴怎么样?热闹吗?”
陆管家的喜意挡都挡不住,脸上的皱纹都笑出来了,“婚宴还挺热闹的,成叔,看你笑的这么开心,可是陆敬媳妇又生了?”
陆管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让自己看着正常一些,“哪有,我儿媳妇还有几个月才生呢?也不知道这回能不能给家里生一个小棉袄”
“那成叔这是碰到什么高兴的事了?乐成这样”
“高兴,高兴,有个大喜事,这个明天和你说,今天有些晚了,明天再说,你们赶紧回来休息吧”
陆宜春有些摸不着头脑,还真是奇怪,不过应该不是坏事,陆宜春觉得和自己没关系,也没多问,等到陆宜春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一口粥直接喷了出来,“什么?咳,咳,咳……”
陆宜春被呛得咳嗽不止,白硕连忙给陆宜春拍背,陆宜春的声音都比平时大了一倍,白硕和白叶也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了,红颜知己?将军的红颜知己找来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讶,又同步的看着陆宜春。
陆宜春整个人都惊呆了,忘记了自己差点被呛死的事,虽然自己平时也很少记得自己是个女人的事实,可是自己确实是个女人呀,而且自己也确实没招惹过女人,自己也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情,更别提什么要好的姑娘家了,陆宜春皱着眉有些阴谋论,不会是哪个势力派来的奸细吧,能是哪里的呢?
第7章 七
陆宜春瞬时冷下脸,脑中思考了无数种的可能,这时候也没有吃饭的心情了,声音低沉,“成叔,究竟是怎么回事?从头说起”
原来,昨天傍晚的时候,有一个女子突然晕倒在将军府的后门,另一个女子敲响了将军府的后门,要见陆将军,守门人报告给了陆管家,陆管家派人将人救了下来,那个女子醒来之后听说已经到了陆将军府,就说想见陆将军一面,两人之前有过一面之缘,是故人之女来着。
陆管家还从来没碰到过找过陆宜春的女子,更何况两人看着虽然风尘仆仆又有些瘦弱,打头的女子却颇有些天人之姿,虽然灰头土脸的看不太清楚,却眼神清正不像说谎的样子,陆管家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才有了红颜知己一说,陆宜春松了一口气,还是比较谨慎,“叫什么名字?成叔可问好了?”“
“那姑娘不肯说,非要亲自见你一面”
“那好,吃过早饭带上来吧”
陆管家笑呵呵的,“好,我这就去请”
陆宜春见到了这个说认识自己的女子,应该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粗布衣裳,却不掩风华,五官精致眉目多情,明明是七分的容貌,却被自身的气质撑出了十分的风情,一颦一笑皆是动人,女子轻轻的施礼,“见过陆将军,小女子江端禾”
陆宜春不掩自己的欣赏和赞叹,真是个美貌的女子,不过自己怎么没有印象见过她,如果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自己不可能忘记呀?
江端禾看着陆宜春,那个青葱少年已经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能为人遮风避雨的高楼门庭,而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求到他这,江端禾亭亭玉立的站在大堂上,陆宜春又在自己的脑海里回忆了两遍,确定一定没见过这位姑娘,便开口问道,“姑娘说见过我,请问姑娘是?”
江端禾轻启玉口,声音娓娓动人,说出的话却犹如惊雷,“我爹爹是十年前去世的御史江知岸,我是他的小女江端禾”
陆宜春努力回想十年前的事情,自己十年前已经到冀州了,只是知道一些消息,模模糊糊的记得这件当年惊动朝廷的案子,当年还不是兵部侍郎的吴峥嵘举报御史江知岸私通敌国,本来是要严审的,御林军已经把江府围住了,还没等朝廷抓人审判,江家就起了大火,一家一百多口人无一幸免,都在那场大火里丧生了,无人生还。
那件事本来就蹊跷的很,密密麻麻的都是疑点,哪里都不合理,处处透着诡异的地方,只是最后竟然不了了之了,江家没人了,也没有人深追,没想到江家还有人活着,想想十几年的岁月如云烟,吴家如今也倒了。
等等,陆宜春心里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江贵妃,吴家,敏妃,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吧,陆宜春悄悄的咽了口口水,如果真是那样还真是妇人心蜂尾针,厉害,太厉害了,恐怕自己一个男人都比不了,不对,自己也是个女的。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陆宜春觉得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白硕和白叶看了看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摸不到头脑,难道两人真的是旧识?还是发生了什么吗?怎么两人什么也不知道呢?不应该呀,两人互相看了看,好像没有吧,白硕和白叶两人也是一头雾水,觉得莫名的不懂。
陆宜春这些年一直在战场上,虽然阴谋阳谋都用过不少,倒是并没有在后院用过什么心,当然将军府也没什么可操心的,冀州将军府可是连个女眷都没有,陆宜春一点也不清楚女眷之间的那些事,可是以一己干翻一个家族,这个就有些夸张了吧。
陆宜春还是觉得自己想的有些多,怎么可能?虽然不知道江小姐是如何脱身的,不过一定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就是不知她这次来有什么目的,不过既然明着来总比暗着来强,而且看样子江小姐似乎有求于自己,主动权在自己手里,让人感觉更踏实。
陆宜春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着平静些,问出残忍的问题,“你说你是江小姐,你如何证明你是江小姐,具我所知江家一百多口人都葬身火海了”
“小女不能证明,不过我这有一枚我父亲当年的官印一枚”
说着身边的丫鬟茹芯把东西拿了出来,白硕把东西拿了上来,陆宜春仔细的看了看官印,确实是个有些年代的官印了,也确实是御史的官印,陆宜春摸了摸官印,把官印放在了桌子上,就算是默认了江端禾的身份,“江小姐要见我可是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