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这千亿嫁妆有何用——颜碎
时间:2022-03-16 06:52:25

  全然一副极力提携后辈的模样。
  记者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立刻举手提问道:“考虑到葡盛手里的娱乐场经营牌照明年就要到期,陆家又在这个时间点强势回归,傅先生是否有感受到威胁?”
  傅运成早不是昔年那个为巩固势力,四处拉人入伙,苦苦寻求帮助的年轻后生,对于记者煽风点火的措辞,始终面无表情。
  “我听不太明白你的问题,不如你来告诉我,他有哪里会令我感到威胁?”
  “大家都是为了家乡繁荣,你们不要曲解人家的意图。”
  记者又问:“请问傅先生目前为续约执照做了哪些准备?”
  傅运成:“这件事暂无奉告,我们都听特区委员会安排。”
  记者问:“傅先生担不担心手里的牌到期被收回?”
  傅运成胸有成竹地笑:“不担心,完全不担心,这20年我们对濠城的发展贡献有多大,市民们有目共睹。”
  *
  陈家老太太离开禅养数日的寺庙返回深水湾那天,除了身体欠佳的老二陈淮桥近日去了瑞士疗养,其余三个子女都上了山。
  回程时,陈老太特意安排老四陈淮琛当司机,把几个子女单独叫上车。
  知道老太太这是有话要说,陈淮琛忙不迭地应下,又面色紧张地看了大哥一眼,陈绛影已经掠过立在原地的两人率先坐上去,占据了七座保姆车的最后一排。
  经过特殊改装的丰田埃尔法在山道上盘旋穿梭,古刹巍峨的八角飞檐逐渐消失在群山叠嶂中。
  车里没有外人,陈老太捻着佛珠闭目而坐,开门见山道:“这几日在山上没怎么关心外面动态,却也听到寺里香客往来谈论,知道最近很热闹。”
  尽管媒体上已经没有太多与陈家相关的新闻,陈淮琛握着方向盘的双手还是一紧,小心放慢了车速,生怕下一秒就被老太太点到大名。
  陈淮柯坐在副驾,半扭过头附和着笑道:“最近是热闹。”
  “陈淮柯。”陈老太却抬眸看他一眼,直直切入主题,“你之前同我提过,想在锡兰建酒店的计划,我不同意。”
  陈淮柯未料到老太太要讲的是这件事,笑容还挂在脸上,下一秒即刻僵住。
  陈老太继续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能赚钱的营生这么多,为何偏要去沾歪门邪道?”
  “利用人性的弱点赚钱,必害人害己,百年之后再面列祖列宗,你也不怕行不正坐不直。”
  “妈你又讲到哪里去了,分明是合法生意。”
  陈淮柯耐心解释起构想:“再者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会将99%的利润回馈于民生,促进当地经济发展,其实相当于做善事。”
  陈老太冷嗤一声,问:“你说为何寺里供奉神明最虔诚,香油钱大把大把撒出去的,都不是什么佛门信徒,反而是亏心事做最多的人?”
  陈淮柯一时哑口。
  陈老太语气不容置疑:“我不管你们和陆家已经谈到哪个程度,总之我不会再改变主意,你回去就收尾这件事。”
  “是。”陈淮柯低低应承,转回脸时面色已经很黑。
  陈淮琛如意算盘落空,又想起外面的人明里暗里嘲笑他这个集团总裁空有头衔,毫无实权,做任何决策都要向家里的慈禧太后请示,憋屈地掐紧手心。
  他仍在暗暗思考对策,陈老太又开口补充:“明日我就请林律师过来修改遗嘱,将来无论谁继承我手里的信托基金,所得权益均不允许用于投机行业。”
  “你们谁若是有本事出去自立门户,就登报声明脱离陈家,将来做什么我都不会管。”
  最后一句警告掷地有声地落下,再无人发言。汽车的隔音很好,户外虫鸣鸟啼,车里却出奇的静。
  只有老三陈绛影独自坐在最后排,用一顶渔夫帽低低地盖住半张脸,全程事不关己地闭目养神。
  *
  车子开得慢,几人还未回到深水湾,陈家的其他成员已经都到了。
  后院角落辟出的葡萄架又到成熟的季节,盘旋的藤蔓向上生长得层叠茂密,将阳光与绿意切割成碎片,在草地上拉出摇晃的长影。
  沉甸甸的葡萄一串串压坠下来,在头顶笼出一片雾紫。
  陈棠苑与苏玲玲展开两张帆布椅坐在藤架下,吃着今年结出的第一季新果。
  “还以为你今日会带人回来。”苏玲玲笑道。
  “有一次在信和坊偶遇你们,本想过去打声招呼,但又觉得还是等正式些的场合比较好。”
  聊起这个话题,陈棠苑的表情立刻丧下去,鼓着嘴叹了口气:“我倒是想!但今日实在不太合适吧。”
  说着,她探身看了一眼栅栏外被矮竹掩映的山道,翘首期盼着外婆的回归。她还计划着晚饭后溜进书房里去,与老太太再单独谈一次。
  苏玲玲看着她坐立不安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但笑完又不免有些感叹。
  想起旧日的自己,为了两情相悦却家境悬殊的男友,也曾有这样万夫莫敌之勇。
  想想她与周家豪,过去也很好的。他对她百般贴心顺服,为了她也很勤力,年纪轻轻就可以做到律师行合伙人。
  可惜离父亲的要求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苏玲玲不禁失神怀念片刻。
  分明那段恋情也才正式结束没多久,如今再回首却只觉万水千山横亘,虽不至于蒙尘,却也被残酷的洪流冲刷得不剩下什么好颜色。
  她摇摇头,摇碎心底就要荡开的落寞,再抬眼时已换上轻松的笑:“苑苑,上回那个人的事,多谢你,没有声张。”
  陈棠苑正托着腮神游天外,闻言有些疑惑:“哪个人?”
  “就是……”苏玲玲吱唔了一下,“那天在谢四小姐的酒会上,突然冲出来的人。”
  “噢。”陈棠苑压低嗓音确认,“你的Ex-Boyfriend?”
  苏玲玲敛下眸:“嗯。”
  “这有什么。”陈棠苑未料到她还会主动提起这件事,随口关心了一句,“后来解决了吗?”
  “嗯,他去了澳洲,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苏玲玲说得很冷静,顿了顿,又耸肩道,“所以苑苑,你当我这个未来阿嫂拉拢你也好,我希望你可以争取到我没能得到的东西。”
  陈棠苑听出她言辞间的真诚,想带着宽慰给二哥讲两句好话,又生怕日后被打脸,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苏玲玲也无所谓,低头将泡开的伯爵茶包提起来,摆在茶托的滤纸上。
  好在回荡在半山谷中,逐渐靠近的汽车引擎声打断了闲谈,黑色保姆车盘绕而上,驶入大宅外的一小截私家路,从雕花铁门处拐进来,碾碎落在路面上的黄叶片。
  陈棠苑“噌”地起立,连跑带走地进了屋,却见率先推门而入的大舅舅脸色差到极点,手机紧紧攥在掌心里,几乎要被力道捏弯。周身无数团低气压张牙舞爪地旋进屋子里来,将厅里细碎的谈话声生生抑下去。
  紧跟在他身后的陈老太倒是面色无虞,被管家扶着走得不紧不慢,一身豆绿色香云纱宽袍,银发绾在脑后,被一支翠玉素簪挽起,裙摆处的国色牡丹绣样随着走动的姿态半开半合。
  陈棠苑敏锐察觉出今日没有谈话的好气氛,再次庆幸自己没有贸然领着庄律森出现。
  她低调地向后退了退,背身躲在角落里发微信。
  二舅妈正同老太太说起二舅舅这一回在瑞士检查的身体报告。
  陈老太问:“淮桥还没有回来?”
  二舅妈道:“本来昨日就会回到的,路上临时出了些意外,没搭上那趟航班。”
  陈老太蹙起眉:“怎么回事?”
  “说是遇上车祸,人没什么问题,已经买了今早的第一班机,吃过晚饭我再去接他。”
  陈老太“嗯”了一声:“那就早些开餐吧。”
  长条餐桌上摆满琳琅满目的佳肴,陈棠苑把手机放在骨碟旁,没吃几口就要低头看几眼屏幕。
  不知是谁也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振起来,抖动的嗡嗡声沿着木桌传导过来,把正在专心挑选表情包的她吓了一跳。
  大舅舅侧头扫了一眼屏幕上的陌生号码,还是起身去接。
  “陈淮柯。”
  电话那头一个经过特殊处理的声音沙沙地传出来,劈头便毫不客气地说道:“听好了,你弟弟在我们手里。”
  “低级!”
  大舅舅本就心烦,接到这样的骚扰电话愈是恼火,语气暴躁道地骂了一句,重重掐断来电。
  他重新坐回来,看到对桌的陈淮琛,又觉得好笑,把通话内容当笑话般讲出来:“竟然有人讲我弟弟在他们手里,现在的勒索电话真是一个比一个离谱。”
  小舅舅也笑:“我在谁手里?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二表哥跟着抱怨:“这种电话我一个月能接三四次,也不知他们从哪里找来我的私人号码。”
  “毕竟陈二少爷名声在外。”陈棠苑下意识吐槽了一句。
  “啧,不要乱讲。”二表哥立刻坐直起来,一条手臂架在苏玲玲的椅背上,“我未婚妻也在的。”
  单身人士感到被冒犯,四表哥把筷子一甩:“哦哟好了不起。”
  陈济里姿势亲昵,当着全家人的面近近地靠过来,苏玲玲脸色发窘,暗暗掐了他大腿一把。
  二表哥嘴角挑起一丝笑,看着目光离不开手机屏幕的陈棠苑,故意挑事问:“倒是陈棠苑有点过分,怎么还一个人回来?”
  ”不然呢?”陈棠苑抬起头,朝他挥了挥手里的叉子。
  她悄悄抬眼去观察外婆的反应,二舅妈却突然颤抖着声音开了口。
  “刚才那通电话,会不会在说陈淮桥?”
  众人皆是一愣,好不容易活络几分的气氛又滞了滞。
  小舅舅率先道:“阿嫂会不会太过紧张,二哥不是还应该在飞机上?”
  二舅妈摇头道:“不知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安。”
  “我还是联系一下Andy。”她翻出通讯录查到助理的号码拨过去,毫不意外,下一秒便被转入语音信箱。
  三表哥看着时间,安抚道:“妈,先冷静些,他们还要几个钟头才落地。”
  陈老太问:“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早上发生车祸的时候,昨晚再拨电话过去,看护说人已经休息了。”
  二舅妈慌张地答着,又开始寻找苏黎世疗养中心的电话。
  陌生号码在这个时候又一次打过来。
  这一回竟是打到二舅妈手机上。
  二舅妈手心一颤,恐慌地问:“会不会……会不会是同一个……”
  事情发生得突然,又过于蹊跷,所有人的心都是一沉。
  “让我来接。”三表哥站起身。
  “慢住!”陈老太制止道。
  她沉着指挥:“去把餐厅的门关上,吩咐所有佣人回房,阿玲,你打开免提,其他人不要出声。”
  为避免再被挂断,绑匪这一回改变策略,电话才一接通,那头便传来一阵拍打,随后是陈淮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二陈太,你老公在我们手里,别挂电话,也不要报警。”
  “你们……”二舅妈倒吸一口气,绝望地闭了闭眼,“你们是什么人?”
  “放轻松二陈太,我们只想同你丈夫交个朋友,请他上来玩几天,但是——”
  绑匪语气一转:“如果玩得不开心,这场友谊可能就要结束了。”
  二舅妈经过最初的震惊,很快镇定下来,小心斟酌着措辞,不去激怒对方。
  “我明白,都明白,只要我老公安然无恙,大家一定都开心。”
  绑匪对这个配合的态度很是满意,干脆利落开了价:“听清楚了,准备30亿美金,或者等值黄金,三日之后我会再联络你。”
  “可以。”二舅妈立刻应道,“但我想听我老公讲句话。”
  绑匪哼了一声,把手机伸过去。
  陈淮桥张了张嘴,却喉咙干哑,被人灌了几口水,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阿玲。”陈淮桥有气无力道,“就照他们说的去做。”
  “我没事,不用讲给阿妈听。”
  确认了电话那端的声音就是陈淮桥,饶是见惯风浪的陈老太身形都跟着晃了晃。
  二舅妈配合地恳求着:“求求各位朋友,不要伤害他,我不会报警,钱我即刻去准备,一分都不会少。”
  她还想再说更多,尽量拖延时间,绑匪蛮横地扔下警告,迅速挂断电话。
  “三日时间,拿钱赎人,少一张纸,斩一条指。”
  “随随便便拍地就是几百亿,拿30亿买你老公一条命不要太便宜。你们不要玩花样,如果敢报警,就等着收尸吧。”
  *
  时间的流逝变得格外缓慢,餐厅里只剩通话切断后长长的嘟嘟声。
  二舅妈强撑的神经绷断,腿一软跌坐在座位上,嗓音里带着哭腔:“怎么会这样。”
  小舅舅冷笑道:“30亿美金?开什么玩笑,真以为我们的钱是大风吹来的?”
  陈老太呆坐片刻,手撑着太阳穴,有气无力道:“无论如何先尽量筹款,你们分头想办法,一定不要声张。”
  大舅舅不认同道:“还是应该报警,至少先让龙警司了解情况。”
  “不许报警!”陈老太与二舅妈同时喝止道。
  “30亿美金,即是200亿港币,三日时间根本不可能筹出这么多现金,无论如何都会激怒他们。”
  陈绛影冷静分析后,也赞成大舅舅的决定,劝道:“妈,报警吧,今时不同往日,警察会管的,他们跑不掉的。”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