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子斌和高崖互相看了一眼,立刻拿出手机给交通队打了电话,查找这辆汽车并设法拦截。
苏醒已经迅速离开,往宾馆正门方向跑去。
佟子斌设法寻了一辆车,带着三人根据交通队反馈的情况一路追下去。高崖和苏醒则负责盘问那少年具体的情况。
“祝宁远为什么这么做?”这样的问题三个人轮番问了个遍,少年目光闪烁,却是咬死了不肯开口,摇头再摇头。
苏醒猛地安静下来,死盯着少年不说话。那少年似乎觉察到危险,犹豫了一下,下意识的想往高崖那里挪一下。肩膀微微一动,苏醒就像被触发的野兽,猛地一把狠狠掐住少年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你再不说我就把你掐死!”
高崖坐在副驾,扭身去拉扯苏醒并不方便,开车的佟子斌却伸手拍了一下高崖,阻止了他。
从后视镜里,佟子斌清楚的看到少年的脸色从涨的通红,渐渐变白。显然苏醒不是做戏,佟子斌心里也没谱,不由自主的看了眼高崖。高崖已经完全扭过身子,专注的看着苏醒,似乎随时准备伸手,却始终没有动!
少年开始向上翻着眼白,车里弥漫出一股骚气:“救、救命!小猪……说……她……会被卖掉……我们……在帮她。”
刷,苏醒的手就像伸出去的那么突然,又猛地撤了回去。少年一个趔趄,整个趴在车门不停的咳嗽着。
待他顺过气儿来,苏醒才冷冷的问:“谁要卖她?”
“不、不知道。”少年哭着说,“你是律师吗?你要杀死我了。你是杀人犯,你这个疯子!亏小猪还说你是好人,我们都信你,骗子!大骗子!大疯子!”
高崖忍不住瞅了一眼身边的女人,那蓬头垢面的样子倒是真有几分疯子的意思。想起副所长的话,高崖心里多了一层担心:难道苏醒的精神状态连吃药也控制不住了么?
想到苏醒可能真的会疯,高崖心里猛地一空,原本笃定的一切忽然变得茫然起来。
苏醒任由少年叫骂,一声不吭的看着他。等他平静下来,车里响起了单调的发动机轰鸣声,还有一道奇怪的带着呼噜呼噜,仿佛喉咙在摩擦的低鸣。连佟子斌都不安的扫了一眼后视镜,高崖却已经敏感的认出来:是苏醒在喘气!
只是这喘气粗的,仿佛藏在阴影里捕猎失败的豹子一般。
高崖轻轻的推了一下苏醒的肩膀:“你没事吧?”
苏醒猛地一摆头,倒抽一口气,眼神露出瞬间的茫然,然后扭头看向窗外躲开了高崖,淡淡的回了一句:“没事。”便抵着窗玻璃,闭上了眼睛。
仿佛她从没有掐过人,也从没有人骂过她一般。
就算高崖不了解之前具体发生过什么,也能看出苏醒是受了不小的刺激。于是,打量了一下那个少年,问道:“怎么叫你?名字。”
少年抽抽噎噎的缓了过来,却缩到座位的另一头,畏惧的看了一眼苏醒,才对高崖说:“他们都叫我小蛙。”
“祝宁远,就是小猪,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高崖声音温和醇厚,少年平静了许多。
低头仔细想了想,才说:“有一次放学后,我们和三校的打架。三校的铁头居然在身上藏了把三棱刀,小猪当时在旁边瞧热闹,看到以后放出警车的声音,吓跑了他们,算是救了我们大家。后来,大家就成了朋友。小猪脑子好使,人也识趣,老大毕业走了以后,我们就听她的了。”
佟子斌皱眉道:“可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小学生啊!”
少年道:“小猪聪明着呢!她什么都知道。陈皮被骗去卖粉儿,也是小猪发现不对,直接把陈皮揪了回来。我们虽然是混,可是我们是这几条街上,唯一没有哥们儿进局子的。这都是小猪的功劳。而且,我们现在还能挣钱,你不要瞧不起我们!”
“挣钱?就你们几个小不点,收保护费也没人给你啊!”
“当然不是那个了。不过——”少年忽然警觉的住嘴,“跟你说你也不懂。总之小猪很厉害的。”
“她怎么和你说自己要被卖掉的事儿?”苏醒忽然开口,声音虚弱,却冷冰冰的。少年的脸立刻就白了,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
“她、她有一天突然告诉我们她们姐妹俩要去国外生活了,我们都不相信,因为她妈吸毒吸得自己都快没了,哪儿来的钱啊!小猪见我们不信,就说要找证据。结果三天她都没去上学,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就一直哭。”少年沉默了一会儿,“那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小猪哭。老大后来说,要不是看见她哭,都不记得她其实比我们都小。”
小蛙低下头,无意识的搓着手指头,三个大人默默的等着。对讲机里时不时传来对话,佟子斌调整着车子的方向。
小蛙接着说:“后来小猪说有人盯上她们姐妹俩,要拐去卖了,要我们帮忙。”
“谁要卖了她们?”高崖问。
“小猪没说,她不让我们知道那么多,说知道多了不好。不过有一次她说漏嘴了,说‘去国外什么的,都是骗子骗她妈妈的话。可是她妈妈脑子吸坏了,不听她讲’。”
“后来她妈妈知道了么?”
小蛙摇头,“应该是不知道,因为小猪说没必要再和她妈讲了,也不让我们说。再后来,她妈妈就又被抓起来没有出来过!”小蛙诧异的看着高崖和佟子斌,很奇怪他们怎么会问这种话。
高崖尴尬的眨了眨眼。他隐隐明白祝曼青取保期间到底去做什么了,只是除了这件事她还有没有别的事,屡次怀孕又是为什么,不知道这些孩子知不知道?
取保候审期间有没有再犯其他罪行,这个问题浮上高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