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你妈说的对,不要牵连无辜。”
开庭前,高妈妈特意找到苏醒,让她在庭上的发言要慎重,“不要牵连无辜”。
“星蝶……不是无辜的。”高崖艰难的承认,“她、她对你有责任。她本来去所里,准备辞职的。不过老史让她停薪留职,就当过个长假。我觉得这样也好。”
“没别的事,你可以走了。”苏醒不耐烦起来。
高星蝶要做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已经为这个小女孩做的够多了,他们还要来她面前念叨一下这个女孩有多可怜吗?
“我是说,她应该向你道歉。”高崖看着苏醒,“不过,你也知道,小女孩有点……我希望你能给她点时间。”
苏醒点了点头。世人多负恩,她早已明白“施恩不图报,求个自己心里过得去会轻松很多”的道理。即使面对的是姻亲,苏醒也从不高估她们的人性。
这些道理说起来有些凉薄,可做出的事情却让大家都舒服。所谓成熟,不就是这样么!
高崖轻轻的松了口气,高妈妈在家里为了让星蝶过来道歉,母女俩大吵了一架,星蝶被逼的要跳楼,高妈妈没办法才让高崖一定要求得苏醒的宽恕。她担心,如果苏醒觉得被怠慢了会对星蝶不利。实际上,高崖接到苏醒要视频记录的消息时,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现在看来,也许是他多心了。可是——
“你去舒室了?”高崖试探着问。
苏醒瞥了他一眼:“你想问什么?”
高崖噎了一下。虽然在法庭上,他已经习惯有一说一,但是私下里,这种过于直接的方式并不让人开心。苏醒这么不客气,显然已经不是他们过去惯常的相处模式。
生疏,且透着敌意。
深吸一口气,高崖让自己笑了笑:“你为什么想要那个视频?”
“留个证据。”苏醒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亲兄弟明算账,就算我答应不牵连星蝶,但不等于我愿意让真相就此没了存在的证据。高崖,其实我应该问你。我只是答应不牵连星蝶,你却是要泯灭事实。这两者的区别,你不会没意识到吧?”
高崖尴尬的低头看自己的手指,脑子习惯性的转起来:“删掉视频,只是避免外传,说是泯灭事实,还有些牵强。”
“从犯罪预备到既遂,中间都有些距离,但不影响犯罪的成立。”
“我不知道你现在还有心思开这个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只是告诉你,你怎么骗你自己我不管,我不想。”苏醒微微躬身,一如她在法庭上一般充满压迫的看着高崖,“连笔录都改,你还想怎么说服我?”
高崖看着苏醒,嘴唇动了动,没再说话。
苏醒靠回去,放松了眉间的距离。
高崖摊开双手,“suing,我知道我们欠你很多。但无论是星蝶还是你,都需要重新开始。这件事就彻底让它翻片儿吧。不管你信不信,我做的一切就是不想任何人拿它说事儿。”
高崖想起了林予知,微微皱了皱眉头。
苏醒不知道林予知找高崖的事情,但是即使没有这件事,高崖这种态度也和他一贯的行为不矛盾,所以没有深究其中的含义。
苏醒笑了笑,“大家都说你是宠妹狂魔,看来一点没错。”
“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保护她们是应该的。”
还有你。
高崖看了一眼苏醒。灯光下的苏醒半明半暗,光亮处耀眼生辉,晦暗处模糊不清,但是无论如何,都与他保持着疏远的距离。高崖心中没来由的一痛,掩饰性的低下了头。
高崖不吭声,苏醒也无意和他攀谈。心里默默盘算,再等一等,就可以让这家伙走了。谁知道,高崖定了定神,又问道:“星蝶听说老史要你走?”
苏醒啜了一口牛奶,没有吭声。她忽然没了和眼前这人商量自己前途的冲动,只希望早点结束这次见面。
高崖并未察觉,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两步,下定决心似的走到苏醒跟前,伸出手要扶住苏醒的肩膀。苏醒微微一闪,高崖的手就那么僵在空中,落空了。
高崖终于意识到一些,但并不足以让他有什么危机感,只是顿了顿,依旧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我觉得这样也好。反正我们之前也商量了,结婚以后你离开律所去公司,现在不过是提前而已。”
“我改主意了。我要继续当律师。”
“苏醒,我知道这件事对你的影响很大,但是你要向前看。我们不能被这件事影响,你还是要回归正常的生活的。婚礼会按时举行,分手这件事你不要再提。”
“高崖,被这件事影响的是你,不是我。”苏醒呷了一口牛奶,轻轻的抹去嘴边的奶沫,“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今后几十年我们要日夜相对,你会忘了曾经发生在我身上的那些事么?就算你愿意美化自己的良心,忽略自己心中的偏见。那让我给你看一看事实。你走进宾馆的时候,看到我赤身裸体时心里怎么想,闻到房间里的味道时为什么会皱眉,我要报警你为什么阻拦,警察带走我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和我保持距离?还有,你如果真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大的影响,为什么会护着高星蝶?高崖,你的身体比你的嘴巴诚实多了。你大可说是高星蝶坚持这样做的,但是你如果不是心里赞同,会一味的偏护,甚至不惜冒着违纪的风险去做这件事么?”
苏醒一口气说了很多,有点眩晕的闭了闭眼。
高崖当然不是个嘴笨的,但是他并不是喜欢逞口舌之利的人。苏醒的话没有证据,但他心里知道自己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