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知并不确定苏醒在家里,只是看她的车还停在楼下,上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开门是个鬼一样的物体,他也愣住了。
紧接着门轰然碰上,林予知反而松了口气。
原来,苏醒也没有她表现的那么彪悍。
林予知忽然想起家乡那些因此消失的女人,想起那些传言,难道苏醒也会走那条路?
可这是苏醒啊!
但也不过是个女人吧!
想起方才看到的那堆乱糟糟的头发和晦涩的皮肤,以及从不透气的屋子里贯穿出来的闷气,林予知不由得轻蔑的笑了笑。
半个小时之后,门再次打开。
一身潮气的苏醒清爽妥帖的站在门口,摆出惯常那副傲气的样子,微扬着下巴问:“你怎么还没走!”
林予知向屋子里扫了一眼,隔着门缝,倒是可以看到光线明亮,有清风呼呼吹来,怕是所有的窗子都打开了。
门忽然动了,林予知下意识的缩回了头,门夹着可怕的风声又克制着打开。苏醒轻蔑的看着他:“有事快说!”
林予知扬了扬手里的卷宗:“我把起诉书和证据都复印回来了。这个案子你接或者不接,都没关系,我自己也可以做。但是不接,你就得走人。这个没有商量。”
“我偏不接!”
“陵阳集团是本市最大的房地产公司,他们的常法以前是桑黄律师事务所的。他们所用了五个律师组成团队,才完成陵阳的业务需求。现在桑黄所的大pa们意见不合要分家,像陵阳这种需要团队支持的业务恐怕也不能再交给他们,史律师志在必得。如果你觉得只是史律师一个人不能怎么着你的话,那么再加上咱们所的何律,刘律,陈律和张律,你觉得怎么样呢?”
苏醒沉下脸:除了自己,整个合伙人委员会都包括进去了。如果自己搅黄了这次合作,怕是不用史律师说话,这些合伙人就会自动同意把她踢出去了。
一股莫名的烦躁突然从胸腹之间升起,迅速搅动她的身体,好像火山爆发,却是她无论如何压不住的。
林予知并不知道苏醒的反应,只是看她沉默,继续说:“我来,就是告诉你,你最好别和我合作。否则,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踢出所里。”
“啪”的一巴掌,扇到了林予知的脸上,苏醒瞬间变脸撕心裂肺的喊:“滚!你给我滚!”紧接着就是拳打脚踢,悉数招呼到林予知身上。
林予知猝不及防,向后跌去,却因为楼道狭窄,后脑勺撞到了墙上。脚下没根儿,眼前金星乱冒,相比而言落在身上雨点般的拳头倒也没那么难受。
打了几拳之后,苏醒的力气就耗光了。整个人像是抽走了脊梁,塌肩偻腰的后退着靠着门边,喘着粗气戒备的盯着林予知。
林予知擦了擦嘴边的血丝,狠狠的骂了句:“疯婆子!”
苏醒大口的喘了几口气,攒足了力气站直了,向前跨了一步,吓得林予知脚蹬手撑,坐在地上向后蹭了几下拉开距离。苏醒弯腰捡起地上的卷宗,退回门口,上下打量了一下林予知:“就算我走,也要你付出代价!”
砰!门又被重重的关上。
林予知这才感觉到身上好像被一万只羊驼踏过一样,所有的肌肉都发出酸疼的哀嚎。硬撑着站起来,林予知不甘心的想了想,冷笑着充满恶意的对着苏醒的门大声而清晰的说:“苏律师,被人强奸的女人,得抑郁症的概率很高啊!你这么对我我不怪你,但是你要保重自己,最好去精神病院检查一下。”
另一侧的门被拉开,走出来的邻居愣了一下,打量了一眼苏醒的门,犹豫片刻,忽然又退了回去,重新关好了门。
抑郁症?
门里的苏醒清楚的听到林予知的话,虽然明知是恶意,但是——
她忽然意识到今早自己的不对头了!
难道真的有问题?
苏醒看着手里的卷宗,忽然没了心思。有病治病,但是自己怎么可能得这种病呢?走到窗户前,正好看到林予知一瘸一拐的走出小区。苏醒又想起自己暴打猥琐男的事儿,两家事加在一起,让苏醒感到事态严重。
以前她虽然也会生气冲动,但是打人却是从来没有的。如果说猥琐男那个情有可原,林予知这一次她真的是没有一点征兆,突然就冲了上去,直到打得脱力……
还有早上罕见的晏起。那是晏起么?连客户的电话都不接?
苏醒看了看书包,知道自己应该去一趟医院,却好像粘在座位上似的,一点都不想动。
不可以,苏醒,你这样不正常!
从医院出来,手上的诊断书沉甸甸的。塑料袋里装着新拿的药,那是医生给开的。
——轻度抑郁症。但是最好还是吃点药,不要掉以轻心。
苏醒从没想过这种病会和自己挂钩!自己难道不够强大,不够坚强么?这样的念头在心头盘绕了几圈,苏醒轻轻叹了口气。
什么是强大,什么是坚强?不过是自己选择的路,咬着牙也要走下去罢了。
抑郁就抑郁吧,幸亏还不是重症。苏醒开始安慰自己,别想原因了,想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别想那么多,接受现实,积极配合治疗,会痊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