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眠会意点了他的穴,一只手紧紧箍住钟意的脖子,另一只手把江云起护在了身后。但这个‘身后’其实没什么用,很快他们被四面八方迅速包抄过来的几十条枪包围了。
这是林风眠第三次在山寨杀人,看到眼前的情形,初枭浑身的血都沸腾起来了,看林风眠的眼神近乎饥饿“你真当我舍不得杀你们?”
林风眠冷冷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那你就动手吧。”
初枭一枪打到了江云起的右腿上“我还真不舍得。”
江云起感觉整条腿都要废了,几乎是用了戒毒的毅力才忍住没有叫出来。她一把拉住了杀气腾腾往前冲的林风眠,话却是对初枭说的:“人是我杀的,放他走!”
旁人似乎听到了笑话一般,表情全都不屑一顾,唯有初枭认真的接她的话:“可以,放你们两个走都可以。”
江云起艰难忍住眼前一黑的感觉,紧紧闭了眼睛几秒钟,复又睁开,紧盯着初枭的脸,耐着性子问:“什么意思?”
初枭被她的目光看的有些心悸,让他有种难以言喻的愧疚感,他为了掩饰这种情绪,不动声色的别开脸,对林风眠说话:“你去帮我杀一个人,事成之后江云起你带走。”
江云起的枪伤耽误不得,林风眠不做他想,当即点头答应。其实就算江云起没受枪伤他也会同意这个条件,杀人而已,不算为难,只要是人他就能杀。
林风眠:“叫医生。”
山寨里是没有正经医生的,老五甚至考虑要不要把方停归再次绑来。不过并非单纯是为了给江云起治伤,是他自己想见人家。
初枭没有照顾到老五的心思,他调兵遣将,让人准备医用药箱和热水,看来是准备自己动手取子弹。
林风眠并未拒绝,点了江云起的昏睡穴,整个过程都一言不发。初枭觉得这太不像他了,林风眠不该是这种性情。
他是在克制,可克制出来的性情毕竟不是真性情,承受这种看似懦弱的姿态,不比任何事简单。初枭看明白了,林风眠现在已经学会了隐忍甚至算计,留不得了。
今夜注定无眠,钟意一个人被留在了回廊边,他被所有人忽略了:“倒是给我解穴啊!”
初枭取子弹的手法娴熟,但是伤口处理却并不完美,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伤口长好了之后肯定会留下一个丑陋的疤。林风眠倒是不怎么介意,皮囊而已,就是不知道江云起看到会怎么想。
愤怒是一种不长久的情绪,就像一把沙子,要么很快就会被风吹得烟消云散,要么沉淀成深深的石头一样的怨恨。
等所有人都散尽了,林风眠仍旧是安静地守在江云起床边,他已经习惯了背后无处可逃的日子,就算有一天世界末日了,众人全部鸟兽散,他也一定是反应最慢的那一个。
天亮了,他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对着沉睡的她说:“等着我。”
初枭书房里站着几个人,他们领了消音枪和足够的子弹。有人是不理解的,他问:“大哥,三哥的死就这么算了?”
初枭在几人身上搜刮了一圈,声音清冷,豹眼危险的眯起,看的几个人汗毛倒竖:“你们跟着他,到了掸邦就在外面等,等他出来了以后,解决他。”
“是,大哥。”几个人垂手听命。
与此同时,林风眠解开了钟意的穴道:“他要我杀的是什么人?”
钟意似乎感冒了,吹了半宿的山风,鼻音浓重:“掸邦第一特区的头目,沙海,也就是沙雪的父亲。”
林风眠思索了片刻,决定不改初衷:“三天之后,你带江云起离开,去顾云缺的拳场等我。”
钟意对他这种命令式的口气很不满意:“你这是求人做事的态度么?”
林风眠威胁他:“我这是在跟你谈条件,你不同意我就揭发你。”
钟意冻透了,脑子反应也慢了一拍,现在才明白过来:“你这跟揭发我有什么区别?”
林风眠狡黠一笑:“起码你可以在暴露前离开。”
钟意笑了,他想到了一个令人蛋疼的名词:“男狐狸精。”
油头一死,初枭很快就会怀疑到他身上,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林风眠没有等江云起醒来就去见了初枭,初枭也并不告知他要杀谁,神神秘秘的派几个人跟着他,美其名曰:带路。
油头的丧事办的不算简单,就连林致也来了,不过送行的再多也没多少人间情味。油头跟这里的大多数人一样,没有家人,所以死了就死了,造不成任何人的痛不欲生。
初枭去看过江云起,只是他发现,这一枪下去,把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对骂的情分也打没了。
就在他觉着尴尬,抬脚要走的时候,江云起在他背后幽幽开口:“能把她们调走吗?”
初枭回转过身,看着一屋子紧张的女伺问道:“你腿上有伤不方便,她们照顾的不好么?”
彼时江云起已经跟钟意通过气了,她安静的说:“留一个就行了,我不太会使唤人,所以也用不着这么多。”
初枭把人都挥走,等几个女伺鱼贯出了房间,他高冷变温柔:“我叫林致过来陪陪你?”
江云起很久没见过林致了,她本来是没什么朋友的,眼睛一亮,竟然闪现一丝惊喜:“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