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泪越流越凶,沁嘉抱着被子昏头就睡,却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哭得上起不接下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明身体已经累极了,但脑中意识仍然清醒,听见屋外呼啸的风声,想象着那人走在雪地里,头也不回的离去。
这个冬天,可真冷啊……
第二日待到快正午才起床,梅香进来收拾的时候,告诉她三爷早上来过,见她没起身,就先出门了。
“哦。”沁嘉闷闷应了声,嗓音干涩。
想起来,他今天应是回养父母家中送年礼去了。
“小姐的眼睛怎么有些红肿,梅香给您用热毛巾敷一下吧。”说着,她便转身去打热水。
沁嘉走到梳妆镜前,简直又要被自己丑哭了,不知是不是知道他早上来过的缘故,心里忽然好受了几分。
可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都拦不住。
或许他很快就会想通,果断娶妻生子,装作和自己这一段从未发生。
可只要想到他要成亲,眼睛就又开始酸涩起来,沁嘉轻轻吸了口气,转头怔怔看着窗外雪景出神。
敷完眼睛,她又往脸上打了两层粉,披上厚厚的披风,打算去梅花林里散散心。
刚出屋子没多久,碰上兴冲冲赶过来的陈奢,对她笑道:“小叔叔今儿不在家,表妹要不要跟我到镇上逛逛,这几天外面可热闹了!”
“我们玩儿去便是,提他做什么。”沁嘉瞪他一眼,率先走在前面,在雪地里一踩一个脚印,走的道弯弯曲曲的。
“好好,我不提便是了。”陈奢跟在后面,见她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才放了心。
江阴镇上的年味很重,大街上有舞龙舞狮的,还有各种杂耍,街道两侧摆满了小摊小贩,热情吆喝着,夸人的话一套接一套。
陈奢看沁嘉虽不停在买东西,但脸色却不太好,想哄她开心,指着不远处一座蓝顶小楼道:“听闻表妹以前喜欢逛倌儿馆,可巧了,咱们江阴的小相公,那是南边儿一绝呢。”
“陈奢,你说你此生不想娶妻,该不会因为——”若真如此,那陈家这一支怕是要绝后。
接着,又觉得自己实在多虑了。
不是还有萧狗吗,他定能生他十个八个孩子,给陈家传宗接代。
“我,我也不知道。”陈奢摸了摸后脑勺,有些茫然的笑了笑,两人并肩往竹雅居走去。
点了三四个小倌儿,在旁边弹琴的,斟酒的,温柔小意,将两人服侍得熨熨贴贴。
沁嘉一眼望过去,各种风格都有,模样儿也还不错,但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提不起劲来。
不禁有些恼火,掐着陈奢的胳膊道:“有没有比萧容昶模样好的?”
陈奢想了想,有些为难道:“那恐怕没有,我爹当年也是江苏出名的美男子,可我看过他当年画像,也不如三叔呢。”
“那就难办了。”沁嘉悻悻然靠在椅背上,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郁闷道:“你说好好儿的一个美男,为何想不开,非要成家呢。”
“是啊,成家有什么好,就算娶的妻子贤惠,许诺你天高海阔,可一旦生下孩子,还是得亲自教养吧。”陈奢喝了口酒,旁边伺候的小倌儿又给两人满上,他接着道:“一个人多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将来可是要行走江湖的人,哪能娶亲耽误人家姑娘呢。”
沁嘉连续喝了几杯,终于渐渐来了兴致,和陈奢把酒言欢,一起吐槽这天下繁文缛节,恨不得将婚姻制度废除了才好。
一人两壶酒下肚,都醉得不轻,晚上就在楼里欣赏歌舞,一直闹到深夜都没人提回去的事。
陈奢是不着家惯了,加上喝多了不敢回去,沁嘉则是心情不好,就想趁机好好放纵一番。
竹雅居老板是认得陈奢的,过来殷勤的问:“公子,要不要小人安排马车送两位。”
“不要,我不回去!”沁嘉撑着桌子站起来,目光在周围环视一圈,指着个身形颀长,气质清冷的男子大声道:“今晚就包你了,还不过来!”
“表妹这是看上谁了。”陈奢顺着她手指的看去,整个人不由一激灵,扯了扯她衣袖,有些不安道:“你再仔细看看,我怎么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随着男人越走越近,沁嘉感到一股刚从外面带进来的风霜寒意,身子不由缩了缩。
直到淡淡沉香味钻入鼻端,她揉了揉眼睛,打算再看清楚一些,就被人用披风裹住,抱起来往外带去。
陈奢在后面大声喊:“小叔叔,你别生气,是我拐带表妹过来的,要怪就怪我!”
“哎,你们等等我啊……”
萧容昶将她带上自己的马车,沉声吩咐:“去东山的庄子。”
“本宫才不去,你快放我下来,我要找陈奢——”
“你混蛋,还不放开,我要叫人了!”
“殿下还是省点力气,到了庄子上再叫不迟。”萧容昶俯身,闻见她身上酒气混合着脂粉味,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下:“俗话说的好,床头吵架床尾和,殿下怎么就这么没耐性呢,臣不过出去一日,殿下就跑去寻欢作乐,若臣明日归,岂不是要被殿下活活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