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最近一直派人盯着荣亲王的住处,以及水路、陆路各个去江南必经之所,全无任何可疑之处。
可容亲王那老狗既然敢来京,又如此有恃无恐,定然也留了一手。
怕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萧容昶很快提笔写了封信,装进小竹筒,来到后院的鸽舍。
抓了只通体雪白的,骑马来到山中准备放飞。
思量片刻,又将左手佩戴的佛珠弄断,装了一粒菩提子到竹筒内,让信鸽一并带去给他在江南的部下。
想起临别时她说的那句话,又不禁感到有些厌烦,这些日子被那几张纸笺搅乱了心绪,他竟不知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回去后,他自己重新穿好了佛珠,只是少了一颗,看着有些不适应。
干脆将佛珠收进了盒子里,然后将那些茉黛笺,一齐放在蜡烛上燃尽了。
周沁嘉,不管你在想什么,都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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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江南,正是人间芳菲处,气候湿润得刚刚好。
沁嘉这几天早上起来,感觉皮肤都是水水嫩嫩的,甚至不用擦养容膏。
突然想在这里修一座别院,等老了就搬过来享福,当然在这之前,要先把萧容昶从首辅的位置上撤下来,否则他这么扣扣搜搜的,还修个什么玩意儿。
这趟来,她算是长见识了。
京都的花柳产业做得再红火,也及不上江南的风月无边,俊男遍地。
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她趴在窗台上往下看,想着下回再来,定要痛痛快快玩几天。
这次可真是亏大了,为了故弄玄虚,成日就是在房里消磨时间,无聊得嘴上都长泡了。
徐骋意进来,见长公主蔫蔫的趴在窗沿,心疼道:“殿下,这么一直守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奴才潜进府中探一探,或是直接将玉简抓回来,问问她到底为何不来拜见。”徐骋意不相信玉简会背叛公主,可他们来这里已经七日,对方一直未曾现身。
“不必了。”沁嘉懒懒的关上窗户,坐在妆台前,抽出一张茉黛笺,提笔在上面写下:“本宫很快回京,老地方见。”
徐骋意知她在给谁写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忽而想起了什么,说道:“方才欢雀传信回来,说在路上被惊羽盟的人缠上,费了些功夫才脱身,不日就来跟我们会合。”
“让她马上回京,不必再来寻本宫。”沁嘉转头提醒徐骋意:“你也要放警醒些,我们恐怕已经被人盯上了。”
涂了鲜红色蔻丹的指甲,将信笺封存好,卷起来放进小竹筒中。
眼前少年很快变了脸色,沁嘉忍住不笑,逗他:“骋意若是害怕,先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可好。”
“殿下。”少年经不起逗弄,跪在地上,清澈凤目里闪着潋滟水光,语气里却有股属于男人的坚决:“奴去引开他们。”
沁嘉轻轻笑了笑,摇头。
徐骋意浑身一震,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俯下身去,唇离她的足尖不足一寸。
殿下最近不喜他太过靠近,他便丝毫不敢逾矩……想来此番变化都是因为京中那位,可谁叫那是主子如今看重的人,只得暂且忍耐着。
左不过,他也会像以往那些人一样,如过眼云烟。
许是连日来精神太过紧绷,今日骤然得了玉简已经带着证物顺利进京的消息,沁嘉松懈下来,便想着放肆一回。
且少年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样子,着实让人怜。
没忍住心里那点恶趣味,脚尖轻轻挑起徐骋意的下巴:“在你心里,本宫就是这般无用的人,连容亲王那个老匹夫都斗不过么。”
沁嘉眼里噙着清淡笑意,仿佛随时都会荡漾开来,将人深深包覆其中。
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如何承受得住。
“殿下。”徐骋意脸上一红,来不及深想这句话中的意思,对方已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在这次的计划中,无论欢雀还是本宫,都只是虚晃一枪而已。”
满室冷香,他看不懂女子眼底闪过的一抹苍凉,只觉得这氛围分外醉人。
徐骋意仿佛醉了,却忍住一动不敢动,生怕扰了公主兴致。
沁嘉暗自叹息,自己与他相差整整七岁,否则,真就要忍不住收了。
冷不防想起萧容昶对自己始终不冷不热的态度……真是可惜了,她如今,只喜欢听话乖顺的。
遂收敛了心神,说:“骋意可知本宫为何要挑这间房住下。”
“此地正对着玉简住处,方便查看他们一举一动。”“徐骋意直觉不会这么简单,可也实在想不到其他。
沁嘉见他一张俊脸,此刻就像是熟透的苹果,站起身,跟他隔开几步的距离:“其实,对面根本没有住着什么容亲王亲信,只是几家普通的富商而已,本宫选择这里,又日日开窗远眺,便是故意引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