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戴了帏帽,便是有人猜到她身份,也会识趣的不上前打扰。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视野开阔,空气清新,阳光正好。
玉满楼的老板在多年前见过夙王,巴巴的跑过来,满脸堆笑道:“王爷久不曾来了。”
“今儿店里新杀了一头牛,给您做个全牛宴,爷觉得如何?”
蓝夙不喜聒噪,看沁嘉:“你来点吧,本王吃素。”
老板一愣,又转向沁嘉,虽觉得有些眼熟,却不敢妄自揣测对方身份。
沁嘉点了几个自己爱吃的,吩咐老板再做几样斋菜,烫一壶上好的桂花酒。
伤处还疼着,她有些脱力的靠在椅背上,左手下意识扶住右臂。
蓝夙睨着她,忽而低头轻笑了声。
“夙王笑什么。”沁嘉忍不住问。
男人抬眼,如墨的眼瞳漫不经心看来:“长公主以为,这次孤还会上当么。”
“慈安宫里,太皇太后那句话,又是你们事先商议好,故意说给孤听的吧。”
语调浮浪,却因这把带着粗粝质感的音色,透出彻骨的冷。
沁嘉浑身竖起防备姿态,对方眼神中的轻贱之意,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就像是被扒光衣服任人打量,言语间,未给她留一丝颜面。
“夙王觉得是,便是吧。”她转向窗外,调整呼吸节奏。
忽然有些后悔,不该和他单独出来的……
蓝夙看着她,眼神里透出几分邪气。
眉眼若生得太过深邃,但凡认真看着什么,都会生出一种格外深情的错觉。
只是这份深情,被他气质里的那几分邪性冲淡了,深情变作无情,被那双眼睛盯着,时常会令人觉得胆战心惊。
待小二上酒,蓝夙亲手倒了一杯,推到她面前:“曾听人说,长公主如今千杯不醉,倒是令孤十分意外。”
沁嘉冷冷打量面前琼浆,双手抱怀,不想再和他兜圈子。
“夙王有什么话,请直说吧。”
过去的她,真是愚不可及。
竟妄图把西北的狼,驯服成京都的犬。
她耐性尽失,已打算走人了。
“急什么,不如你先说说,谎称为了孤喝凉药,图的是什么。”
沁嘉一愣,抬眼看向他。
蓝夙身子前倾,双手握拳支着下颔,带有侵略性的姿势,眼神里透出几分凉薄。
“不对,孤现在这样,还有什么值得你费心的。”盯着纹丝不动的面纱,目光渐渐变得深邃,一字一沉:“你该知道,孤剩下的东西,你要不起。”
逆着光,沁嘉看清男人眼底的无情。
听见他用一种过去从未听过的语气,对自己说:“长公主当真觉得玩阴的,能玩得过孤?”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竹筒,放在桌上:“打开看看,若此物流传出去,你还能否继续在王都立足。”
“别逼孤对你出手。”
最后一句告诫,已隐隐透出杀意。
沁嘉沉默了一会,看也不看桌上竹筒,起身离席。
手腕却突然被对方握住,她吓了一跳,垂眸,见他神色复杂望着自己。
“蓝夙,你松手……”
空气烧热,像被困入密闭空间,一股冷彻心扉的压迫感袭来。
如西北大漠的风,吹得她面上生痛。
过了良久,沁嘉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跟她把脉。
蓝夙放开手,端正坐着,语气稍稍温和了些:“不是要尽地主之谊么,留下,陪孤把这顿饭吃完……再谈合作。”
沁嘉别开目光,装作不知,问道:“什么合作。”
蓝夙只是安静看着她,不说话,恰这时候小二过来,上完最后一道菜,笑呵呵道:“二位贵客请慢用。”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牛肉放进她碗里:“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