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次是陆时寒独自去御书房见建宁帝,她则是要觐见皇后和太后,沈扶雪难免有些紧张。
沈扶雪忍不住想,要是她出错了怎么办,到时候她连累的可就是陆时寒了。
陆时寒自是看出了沈扶雪的紧张,他握住了沈扶雪的手:“无碍,不过是私下的召见而已,并没有旁的外臣,而且你不是见过皇后和太后吗,她们的性子都很慈霭,不会为难你的。”
沈扶雪点头:“我知道的,夫君,你放心。”
陆时寒说的很对,她只要放轻松就好。
到了宫门口,两人下了马车,各自由着太监引着去了不同的地方。
陆时寒去了御书房,沈扶雪则是去了坤宁宫。
果然如陆时寒所言,张皇后很是和善,只是略和她说了几句话便放了她出来。
从坤宁宫出来后,沈扶雪由丫鬟引着去了慈宁宫。
沈扶雪的心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在太后那儿住过不是一日两日的了,很了解太后的性子,太后待她也一直很好,她自然不会有什么压力。
到了慈宁宫门口后,沈扶雪站在庭中候着。
宫里不比畅音园,一举一动都要符合规矩。
所以哪怕慈宁宫的宫人再怎么熟悉沈扶雪,还是要让沈扶雪在外面候着,待禀报了太后后才能进屋。
幸好今天阳光大,站在外面也不怎么冷。
沈扶雪抬头,发现慈宁宫院中种着一棵四季桂。
许是宫里的花匠养的很好,天头明明已经冷了许多,太后宫里的四季桂还开着花,而且还开的很好。
满枝头盛放着淡黄色的小花,星星点点,很是好看。
轻风拂过,吹落了几朵桂花,其中一朵正好落到了沈扶雪的肩头。
沈扶雪把桂花摘下,鼻息间只能闻到淡淡的香味,几不可见。
看来四季桂的花香果然浅淡,沈扶雪如是想道。
其余人却都惊艳地挪不开眼。
她们这些宫人明明都见过沈扶雪多次了,但还是会被沈扶雪的美貌给惊到。
一众宫人都忍不住想,上天究竟是有多钟爱沈扶雪,才会给她这样罕见的容色。
正往院里进的一行人,也停住了步子。
箬竹刚从屋里出来,想叫沈扶雪进去,才发现五皇子楚王到了,而且就站在院门口,看样子是刚到。
箬竹行礼:“奴婢见过楚王。”
沈扶雪这才发觉身后来了人,而且听箬竹说来人是楚王,既是楚王,那便是五皇子了。
沈扶雪也弯身:“臣妇见过王爷。”
沈扶雪知道宫里的情况,宫里现下有四位成年的皇子,其中二皇子腿残疾了,无缘皇位,三皇子和四皇子正隐隐夺着皇位。
至于五皇子,虽然也成年了,但母家势力较弱,无法和三、四两位皇子相较。
而且五皇子为人也淡薄,一向喜好诗书,倒是风评极佳。
沈扶雪从前便听过五皇子的名头,不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五皇子,没想到五皇子竟然生的很不错,是那种清风朗月的面容,怪不得京里那么多闺秀都喜欢五皇子。
楚王往前走了几步,声音很宽和:“快起,不必多礼。”
待沈扶雪起来后,箬竹才介绍沈扶雪道:“回王爷,这位是大理寺卿陆夫人,蒙太后之命入宫觐见。”
楚王温声道:“看来是我来的不巧了,竟意外碰上了陆夫人。”
楚王顿了顿,又道:“既如此,那便劳烦箬竹姑姑禀报皇祖母一声,说我下午再过来拜见皇祖母。”
箬竹应诺:“是。”
箬竹不禁暗暗感慨,宫里宫外都说楚王极会做人,而且性情温厚,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看见外命妇,也不多看一眼,而是依从礼数先行离开,真不愧一声“贤王”的称呼。
箬竹道:“陆夫人,咱们也进去吧。”
箬竹说完,发现沈扶雪没有回应,她疑惑道:“陆夫人,怎么了?”
沈扶雪回过神:“没什么,箬竹姑姑,咱们进吧。”
她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是忽然有些莫名的心悸。
箬竹虽有些狐疑,但没有继续问,她带着沈扶雪进了屋内。
进屋后,沈扶雪向太后见了礼。
刚一见过礼,太后就让沈扶雪坐到她旁边来。
不仅如此,太后还拉着沈扶雪手,轻拍沈扶雪的手,不住地问道:“怎么样,这几天可过的如何?”
沈扶雪有些受宠若惊,太后这模样简直像极了寻常人家的祖母,太后实在是太宽厚慈和了。
沈扶雪道:“回太后,臣妇这几日过的很好,夫君也很照顾我。”
日子过得好与不好,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做不得假的。
太后瞧沈扶雪小脸白里透红的模样,就知道沈扶雪这几天过的不错。
过的不错就好。
太后长叹了一声。
自家孙儿对沈扶雪的一腔心思,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想到陆时寒为沈扶雪做的一切,就连太后都忍不住感慨。
太后原本就极疼爱陆时寒,现在沈扶雪成了陆时寒的妻子,亦成了她的孙媳妇,她爱屋及乌,自然也疼爱沈扶雪。
太后现在就盼着,早日能有大夫治好沈扶雪的病。
要不然,沈扶雪要是病势沉重的话,她那乖孙儿怕是也不会开心了。
太后拉着沈扶雪说了不少话,待陆时寒从御书房回来后,更是在宫里办了桌小宴,三人一道用了午膳。
待用过午膳后,太后才放陆时寒和沈扶雪回去。
回去的马车上,沈扶雪忍不住和陆时寒絮絮道,说太后怎么能那么和善呢,她不过是个臣子夫人而已。
陆时寒到底忍住了,没说出实情。
…
夜里。
陆时寒正在外间的书案上,处理一些杂务。
虽说婚假期间按理是不用上值的,但陆时寒哪里是能彻底撂下手的性子。
这不,今儿就把一些卷宗带了回来。
不过不多,约莫小半个时辰就能处理完。
沈扶雪原本是想陪着陆时寒的,也好展示一下她这个贤内助的助力。
只可惜今天在宫里折腾了大半天,她实在累坏了,洗沐完已经困得不行了,她也就没强撑着陪陆时寒。
沈扶雪道:“夫君,那我先去睡了。”
陆时寒:“嗯,等我处理完就上榻休息。”
“好。”
沈扶雪乖乖地回了內间。
看着床榻,沈扶雪漂亮的眉头蹙了起来。
今天没有陆时寒,被子里岂不是很冷?
罢了,难不成以后也能叫陆时寒日日陪着她一道睡下?
毕竟陆时寒那么忙,还时不时地要外出办差,她迟早是要习惯的。
沈扶雪这般想着,上了榻。
结果上榻以后才发现被子里暖暖的,她掀开被子一看,才发现里面放了汤婆子。
怪不得那么暖。
沈扶雪一想就知道是陆时寒吩咐的。
沈扶雪甜滋滋地上了榻,她的夫君可真好呀。
被子是温暖的,再加上沈扶雪本来就困,她很快就睡着了。
只不过沈扶雪这一觉睡的很不踏实。
她又做了那个久违的、从高处坠落的噩梦。
梦境是那样的真实,沈扶雪被吓醒以后,四肢百骸还都泛着痛楚,仿佛一切才刚发生过一样。
实在是太真实了,像是她真的死了一次一样。
沈扶雪冷汗淋漓地坐了起来,她大口喘着气。
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灯烛也泛着晕黄的光,可是沈扶雪还是感到害怕,没来由的害怕。
对了,陆时寒,还有陆时寒。
沈扶雪下榻,绕过屏风去了外间。
陆时寒正在处理朝务,忽然听到脚步声,他抬起眼,就发现小娘子泪眼蒙蒙地朝他跑过来。
陆时寒心下一紧,他起身:“怎么了,浓浓?”
沈扶雪没说话,只是抱紧了陆时寒。
沈扶雪抱得极紧,仿佛下一秒就要失去陆时寒一样。
陆时寒感受到了沈扶雪的害怕,他没有说话,只是一下一下地轻顺着沈扶雪的背脊:“没事了,浓浓,一切都没事了。”
在陆时寒的温声劝和下,沈扶雪逐渐恢复了理智。
见沈扶雪不再那么害怕了,陆时寒才抱起沈扶雪,把她抱回了內间,又帮沈扶雪盖上了被子。
陆时寒这时才问沈扶雪:“刚才到底怎么了,浓浓?”
沈扶雪觉得有些丢脸,她又不是小孩子了,竟然还会做梦被吓哭,可是她不是故意的,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
沈扶雪只好道:“夫君,我又做了那个噩梦。”
陆时寒想起来了,之前沈扶雪就因为那个噩梦怕的睡不着,还求着他让他陪着她入睡。
不过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又做这个噩梦了?
陆时寒想要再问下沈扶雪,可是看着沈扶雪小脸苍白的模样,还是没有问出口。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小娘子不要再害怕,一切等明日再说。
烛台上的烛光晕开,陆时寒起身把床帐放下,床帐内只有些许的余光。
陆时寒什么都没说,只是抱住了沈扶雪:“睡吧。”
“夫君,我是不是耽搁你处理朝务了?”
沈扶雪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陆时寒道:“无妨,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沈扶雪舒了口气,那就好。
沈扶雪回抱住陆时寒。
借着些微漏进来的烛光,沈扶雪看见了陆时寒清冷俊逸的眉眼。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陆时寒,她就莫名觉得很可靠。
沈扶雪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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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51章
◎就当是给陆时寒的一个奖励◎
沈扶雪虽然睡着了,但睡的并不踏实。
她漂亮的眉毛轻蹙着,细嫩的双手绕着陆时寒的臂弯,露出来的手腕细白又纤细,似乎轻轻用力就可以折断。
小娘子单薄又纤细,像是开到将晚的海棠,似乎一阵风吹过,就能吹的海棠零落。
陆时寒定定地望着沈扶雪的睡颜,半晌才停下。
陆时寒抱住沈扶雪,又帮她盖紧了被子。
沈扶雪似是察觉到了陆时寒的气息,下意识往陆时寒怀里靠近了些。
长夜寂静无声,陆时寒也逐渐睡去。
翌日一早,沈扶雪怔松着醒来,发现陆时寒就躺在她身侧。
沈扶雪有些惊讶:“夫君,你今天怎么没去练武?”
陆时寒道:“无妨,又不必日日都得去。”
小娘子昨儿一晚上都没睡好觉,时不时地就惊醒一下,虽然很快又睡着了,但陆时寒如何能放的下心,索性就没去练武,而是留下打算陪着沈扶雪。
沈扶雪刚醒来,一双眼水雾蒙蒙的。
陆时寒帮沈扶雪把头发掖到耳后:“浓浓,昨晚上你做了什么梦?”
现在沈扶雪状态好了不少,陆时寒也能放心问她了,不怕勾起沈扶雪害怕的情绪了。
沈扶雪闻言一顿,她回忆着道:“我也说不大清楚,那个梦很模糊,我只能隐约记得,我好似是从很高很高的地方掉了下来……”
只有这一个场景,其余的画面则都像是被白雾笼罩住了似的,什么都看不清,白茫茫一片。
其他的倒也罢了,只是这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沈扶雪现在几乎还记得那种无法言说的痛楚,似是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在痛一样。
不知为什么,在听到沈扶雪说她好像是从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方掉下来时,陆时寒的心口也跟着一滞,像是被针刺中,密密麻麻的痛。
不过陆时寒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陆时寒只是抱紧了沈扶雪:“没事的,浓浓,那不过是个梦而已。”
沈扶雪点头,轻声道:“嗯,我知道的。”
陆时寒轻抚沈扶雪的背脊。
半晌,陆时寒道:“浓浓,虽说这只是个梦,但还是请大夫过来一趟为好,若不然你时常惊醒,身子会受不住的。”
正如陆时寒所言,做的什么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沈扶雪因为这个梦时常惊醒。
沈扶雪的身子当真如琉璃一般,需得小心,要是长时间这样夜惊,身子定然受不住。
沈扶雪抿唇,她有些为难:“夫君,我才嫁过来几天,就请大夫,是不是有些不好啊……”
这毕竟是新婚期间,一切都讲究个意头,到时候该有人说不吉利了。
陆时寒低头看了沈扶雪一眼,小娘子竟然真的在担心请大夫会有不好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