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娇——白糖奶兔
时间:2022-03-16 09:16:38

  待用过早膳后,陆时寒把沈扶雪抱到美人榻上。
  小娘子非说床榻上太软和了,想在美人榻上歪一歪,顺道看些话本子。
  陆时寒无有不应。
  沈扶雪有些惊讶,原本陆时寒不是很喜欢她看这些情情爱爱的话本子的,还说怕教坏她,现在怎么忽然同意了?
  沈扶雪实在好奇,就问出了口。
  陆时寒揉了揉沈扶雪的头发:“你喜欢看就看。”
  他是忽然想起了前世收到的那些信,小娘子说想要和她一起看新出的话本。
  前世那些所有未完成的心愿,他想在今生都一一达成。
  沈扶雪越发觉得陆时寒今天好像有些奇怪,可是她问陆时寒,陆时寒又说什么事都没有。
  沈扶雪虽然不懂陆时寒在外面都忙些什么事,但她很了解陆时寒的性子,眼下陆时寒如此,应当是有什么事不想说。
  既是陆时寒不想说,那肯定就是她暂时不应该知道的。
  说不定是那些前朝的烦心事,要当真是朝事的话,他说给她听,她也听不懂。
  罢了,她也就不胡思乱想了,就乖乖地看话本子好了。
  沈扶雪看话本子的时候,陆时寒一直陪在她身旁,手里也拿着一卷书看。
  陆时寒在翻页的时候,指尖微顿,然后似是不经意地问道:“浓浓,之前你做过的噩梦,可还记得?”
  沈扶雪闻言放下话本:“记得,怎么了?”
  陆时寒道:“你可还记得旁的一些细节?”
  陆时寒怎么忽然问她这个?真是奇怪。
  不过沈扶雪还是乖乖答了:“没有,只是依稀记得好像是从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方掉了下来,其他的一切都白茫茫的。”
  直到现在说起这个梦,沈扶雪的心还是忍不住一跳。
  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她现在还记得那种痛,是四肢百骸都在痛,身上的每一个角落都痛。
  陆时寒缓缓点头:“嗯,没事了,你继续看话本吧。”
  沈扶雪想,陆时寒可能是担心她又做噩梦,才问她的吧。
  陆时寒鸦青的眼睫微微垂下,在他的眼尾形成了一道浓郁的痕迹。
  看来小娘子是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也什么都没回忆起来。
  如此也好,前世那些痛苦的记忆,小娘子什么都不记得反而更好。
  他希望小娘子能一直这样简简单单的生活下去,那些痛苦的回忆,他希望小娘子永远都不知道。
  外面寒风凛冽,屋内却温暖如春。
  博山炉里燃着小娘子最喜欢的鹅梨香,薄薄的日光从琉璃窗子里透进来。
  屋里的一切都很安静,也很美好。
  …
  假日结束后,陆时寒回了大理寺。
  陆时寒脱下披风,坐到书案上。
  他仔细地回忆起那晚的梦境。
  当初,他只觉得满心痛楚,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思考其他的,但现在,他应该好好思索一下,这梦境的所有。
  从梦境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前世的他和今生做了一样的选择,都没有找回身为皇子的身份,而是安心地当了普通人。
  想来前世的他和他一样,都怕皇室的斗争波及到小娘子,怕小娘子应付不来那一切,想让小娘子平安顺遂的生活下去。
  可结果,却事与愿违。
  除此外,他所梦到的一切,虽然比从前零碎的片段要完整许多,但许多前因后果还是没有,像是一幕幕画面辗转,缺少其中最重要的细节。
  譬如他出征时建宁帝到底发生了什么,会突然驾崩。
  还譬如冠冕下的新帝——
  梦境中新帝的脸像是被白雾笼罩,他什么也看不清楚,而所有涉及到新帝的消息,也都看不到。
  还有,新帝到底为什么要除掉他?
  是怕他功高震主,想提前除掉他,亦或是因为新帝知道他真实的身份?
  又或是还有旁的原因?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浓雾笼罩,他什么都看不分明,只有等他一点点查明,才能弄清楚真相。
  虽然梦境如此残缺,但陆时寒依旧很庆幸,庆幸于他提前梦到了这一切。
  虽然还不知新帝会是谁,也不知新帝对他下手的原因,但他现在有了足够的时间可以去筹谋,可以去准备。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历史重演。
  也不会让小娘子再受到任何伤害。
  陆时寒闭了闭眼睛,半晌,他道:“程周,你去查一些事情。”
  程周神色一凛:“是。”
  …
  日子过得很快,眨眼间就过去了十余日。
  这一日,陆时寒从大理寺回来,却发现屋里空荡荡的,小娘子不在。
  陆时寒倏地变了脸色:“夫人呢?”
  丫鬟被陆时寒的神色骇了一跳:“夫人去老夫人那儿请安了,说是一会儿就回来。”
  陆时寒眉色郁郁:“嗯。”
  陆时寒抬眼望了望窗外,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了,天色渐黑,外面还下起了雪。
  陆时寒起身,去了正屋接沈扶雪。
  正屋里,几个小辈正陪着姜老夫人说话,沈扶雪亦在其中。
  姜老夫人还特意关切道:“老四媳妇的脚踝怎么样了,可都恢复彻底了?”
  “娘亲放心,儿媳的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至少走路是可以正常走的,”沈扶雪回道。
  姜老夫人点头:“那就好。”
  姜老夫人又道:“对了,府里的庄子近些日子培育出了些瓜果,都是极新鲜的,到时候我让人往你们屋里送一些过去。”
  现在可是冬日里,这时节的瓜果极其难得。
  沈扶雪连忙道:“谢谢娘。”
  婆媳二人正说着话,丫鬟忽然匆匆进来禀告:“老夫人,四爷过来了。”
  沈扶雪抬眼,陆时寒来了?
  姜老夫人失笑,她这个小儿子定是来接妻子了。
  其余的丫鬟虽面上不敢露出来,不过心底也在暗暗含笑。
  近些日子也不知怎么了,四爷似是对四夫人格外的关切。
  旁的暂且不说了,但凡每次四夫人过来,四爷都要亲自来接。
  说实在的,正屋和四房距离不远,而且都是在府里,哪至于让四爷每次都亲自过来接四夫人回去。
  四爷夫妻两个感情也太好了些。
  房里的几位长辈也都面色含笑。
  如果说早前她们还觉得陆时寒与沈扶雪成婚,乃是被圣旨赐婚,不得而为。
  现在却都知道了,哪里是不得而为,分明是情愿至极!
  她们早前也年轻过,夫妻感情好过,可夫妻感情再好,也没见丈夫这么体贴过啊。
  众人不禁感慨,早前冷清不似凡人的陆时寒,竟也有这一日,当真是意想不到。
  沈扶雪红了脸:“娘亲,那儿媳就先走了。”
  姜老夫人脸上都是笑:“快出去吧。”
  她小儿子还在冰天雪地里等着呢,可别让他等急了。
  沈扶雪披上披风后出了房门。
  陆时寒就站在廊庑下等着。
  他还穿着早上出去的时的那件玄色大氅。
  廊庑下的灯笼发出晕黄的光,光晕映在陆时寒脸上,越发显得陆时寒清冷出尘。
  沈扶雪迎上前,小声地道:“夫君,不是说好不用你来接我吗?”
  陆时寒握住沈扶雪的手:“无妨,左右在屋里也没事。”
  陆时寒的手很大、也很暖,沈扶雪的心像是也被熨帖了似的,虽然刚刚在众人面前有些害羞,但陆时寒能来接她,她当然是很开心的。
  沈扶雪道:“好吧,那咱们也回去吧。”
  外面的雪下的纷纷扬扬的。
  陆时寒道:“你的脚怎么样,我背你回去?”
  “不用的,我的脚已经好了。”
  “外面雪大,下人还没打扫,你的脚才刚刚好,要是再不小心扭到怎么办?”
  陆时寒说着弯下了身子。
  沈扶雪:“……”
  好吧,她乖乖地上了陆时寒的背。
  沈扶雪的手揽着陆时寒的脖颈,细白的脸颊靠在陆时寒宽大的背脊上。
  满院子的抄手游廊,隔几步便挂着一盏灯。
  沈扶雪趴在陆时寒背上,只觉得天地间都好像寂静无声,只有陆时寒踩在雪地上发出的簌簌的声音。
  沈扶雪抬眼,顺着陆时寒的背脊,只能看到陆时寒的侧脸。
  在这暗夜里,依旧清冷如寒江月。
  沈扶雪的心口像是被撞了一下。
  半晌,沈扶雪才回过神来。
  沈扶雪轻轻调整了下姿势,然后抬起手。
  陆时寒问道:“浓浓,怎么了?”
  沈扶雪的声音软软的:“夫君,你的斗篷没有披好,我帮你弄一下。”
  沈扶雪说着整理了下陆时寒的领口,确保不会有一丝风吹进去以后,道:“好了。”
  陆时寒失笑:“嗯,谢谢娘子。”
  沈扶雪趴在陆时寒背上,嘴角都翘了起来:“我也谢谢夫君呀。”
  谢谢夫君背她回去。
  云枝云袖等几个丫鬟都远远地缀在后面。
  尤其是云枝云袖几个陪嫁来的丫鬟,她们都忍不住,希望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自是无人注意到,抄手游廊的拐角处,有另一个人。
  陆显失魂落魄地站在游廊下。
  他是来给姜老夫人请安的,可没想到,正好撞到了这一幕。
  其实,虽然沈扶雪嫁进了府里,但他与沈扶雪拢共也没见几面,毕竟都在不同的院落,平素也就请安时能远远地见上一面。
  可就这短短的几面,却像是在陆显心里扎了根一样。
  明明近来他与沈扶月感情不错,可每每想起沈扶雪,陆显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儿。
  每每看到沈扶雪,陆显都忍不住想,如果当初他没有退婚的话,那么他的妻子会不会就是沈扶雪。
  这个念头就像是草籽落入泥土,深深地扎下了根。
  直到刚才看到的这一幕。
  娇憨的小娘子那样温柔地给陆时寒整理领口。
  陆显忽然心痛如绞,如果当初他没有退婚,沈扶雪会不会也会这样温柔地给他整理领口。
  陆显忽然说不出话来。
  他转身离开,没有继续往正屋去请安。
  …
  陆时寒和沈扶雪带着一身的寒气回了屋。
  两人各自去换了轻薄的衣裳。
  沈扶雪换上了身玉色的轻纱薄裙,她长及腰际的墨发柔柔地垂下,露出的锁骨也纤细玲珑至极,腰肢更是盈盈一握。
  陆时寒道:“浓浓,过来。”
  沈扶雪嫣红的唇瓣微张:“夫君,怎么了?”
  不过她还是乖乖地过去,坐到了陆时寒腿上。
  陆时寒抬手,轻轻握住沈扶雪的腰肢:“最近好像瘦了些?”
  沈扶雪的腰肢当真极纤细,陆时寒总觉得他稍稍用力,便可以折断。
  陆时寒用手丈量沈扶雪的腰肢。
  沈扶雪一贯敏感怕痒,陆时寒此刻这般握着她的腰仔细检查,她登时便受不住了。
  沈扶雪的语调有些轻,格外的甜软:“夫君,好痒啊,你快松开手。”
  陆时寒却没有松开手,而是道:“乖。”
  陆时寒继续丈量,发现沈扶雪的腰肢确实纤细了些。
  可算是丈量完了,沈扶雪软绵绵的身子靠在陆时寒怀里:“我觉得没有瘦啊?”
  陆时寒却笃定地道:“是瘦了一些,”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小娘子的身体。
  当初白给小娘子养出些肉来了,这会儿全都没了,又纤细回去了。
  沈扶雪低头看了下腰肢,当真瘦了吗?
  不过,夫君说瘦了,那应当是瘦了。
  沈扶雪想,可能是因为之前冰雕的事受到了惊吓,她才又瘦了吧。
  不过这只是个小事,夫君怎么这么担心?
  其实沈扶雪这些时日已经有些发现了,陆时寒对她好像格外的担心,几乎眼也不错地看着她。
  沈扶雪有些疑惑,陆时寒这是怎么了?
  虽然她身子弱,但也没有到这种程度啊。
  沈扶雪握住陆时寒的手:“夫君,你别担心呀,等过些日子我多吃些,就能圆润一些了。”
  陆时寒的指骨纤长挺直,很轻松地就包住了沈扶雪的手。
  沈扶雪忍不住道:“夫君,我又不是易碎的花瓶,你不用这么担心的。”
  陆时寒没有回应沈扶雪的话,心里却想,小娘子当真是易碎的花瓶。
  他又想起了雪地里的那一幕,陆时寒闭了闭眼。
  在得知了那样的结局以后,对待小娘子,他再谨慎都不为过。
  陆时寒开口道:“浓浓,我有些事要和你说。”
  陆时寒神色端肃,沈扶雪甚少看到他这模样,她也正了神色:“夫君,你说。”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程周也在外面守着,所有的一切都是安全的。
  陆时寒握住沈扶雪的手:“浓浓,我想你和你说的是我的身世。”
  陆时寒将他的身世彻彻底底、原原本本地,和沈扶雪都说了出来。
  末了,陆时寒道:“所以,浓浓,我想找回这个身份。”
  这是陆时寒思虑再三的结果。
  从始至终,陆时寒唯一的诉求便是护住小娘子,让小娘子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前世的结局那样惨烈,那么今生,他为何不做出改变。
  当初,他选择隐姓埋名,是为了小娘子。
  现在,他选择找回皇子的身份,亦是为了小娘子。
  他为何不寻回皇子的身份?
  如此,便有了和将来的新帝竞争的机会,也有了主动权,直面那些所有的阴谋诡计。
  陆时寒话音落下,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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