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病入膏肓后——晏闲
时间:2022-03-16 09:26:56

  据说岳氏当年生子的时候受了惊,此后心上便添不足之症,所以膝下只有梅鹤庭一个独子。

  寻常不能劳累,更受不得惊吓。

  看她样子,好似还不知事。若此时直愣愣告诉她,你儿子已经被我休了,不闹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才怪。

  宣明珠品格贵重,哪怕与梅鹤庭一码归一码,亦不是那等赶尽杀绝的泼人。看着宝鸦亲近地窝在岳氏怀里,声声喊着祖母撒娇,她爱怜心起,命泓儿为梅夫人端上六安花茶。

  “宝鸦,祖母乘车劳顿,乖乖的不许闹人。”

  *

  与此同时,梅鹤庭将刑芸送到府外阶下。

  刑芸的耳尖染成绯色,正想说多谢师兄亲自送芸儿出门,便听他道:

  “跪下。”

  “……什么?”刑芸诧异地望向他。

  梅鹤庭眸光轻瞥,“长主公之令,你有几颗脑袋敢不遵。”

  刑芸不认识他似的后跌两步,方发觉,梅师兄此时的眼神足像一座寒雾缭绕的雪山。

  一寸沉一寸,压迫她的膝膑。

  她不由自主屈了下去。

  “师兄,你怎么了,我是芸儿啊!”刑芸跪在被太阳晒得滚烫的砖石上,清泪涟涟滑落。

  梅鹤庭只是冷冷盯着她。

  “狄阁老如何听闻长公主与我的私事,又为何动念荐我入内阁——给我一五一十交代了。”

 

 

19 .去她再也不属于他了。

  刑芸闻言怔住,继而泛出几缕心慌,“师兄在说什么,芸儿听不懂。”

  “昨日未时,一辆青帷车停在狄府门前,虽无徽记,驾车的却是慎亲王府马夫方显达。”

  半日时间,着令姜毅调查的事便有回执,梅鹤庭停顿一霎,“下车的是谁,需要我明证吗?”

  刑芸瞿然想起,眼前人不仅是她的同窗师兄,也是大理寺掌刑断狱的少卿。

  她慌忙仰头去找他的眼神,对方却根本不曾看她,轻瞥着后头的树影儿。

  疏散清寒的目光,如墨笔描摹的眉梢鬓角,无一不透出禁欲的疏凛。

  便是这份脱尘无俦的气质,让她念念不忘这些年,然而此时,刑芸心尖打颤儿,“我我”地吞吐数声,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下来。

  “师兄不要误会,是那日芸儿听闻狄夫人病了——先父去世时,刑家多得阁老照拂,故而芸儿便想着,便想着应当尽些心意去探望。许是和狄夫人讲外头的新闻解闷时,无心多言了几句……”

  清泪似断线的珍珠,挂在清致小巧的脸庞,成了一幅现成的梨花带雨图。

  “别哭!”梅鹤庭皱眉。

  当日在翠微宫外见她无由啼哭,他便心中不喜,不说禁中仪礼谨慎,只说她这副临风落泪、对月长愁的姿态,未免有以色取怜的嫌疑。不清楚的,还当长公主如何欺负了她。

  可惜当时他心绪纷乱,又觉得刑芸至少出身名门,情性不至于歧曲至此,便未多想。

  就像当年宣明珠拿她送的贺礼说事,他还道芸儿禀性纯良,不会有他意。

  梅鹤庭蓦地扣紧青白的指节。

  当年事,是他误了。

  不绝于耳的啜泣声中,男人不耐转身,“无心也好有意也罢,县主今后记着,梅某家中事,一星半点,皆不容旁人左右。”

  “四个时辰,记得领足。”

  “师兄,你怎么了?”锦衣如雪拒人千里,刑芸见他转身,急得膝行向前拉住他的袍摆。

  颓然跌在地上的少女带着哭腔:“从前师兄何等的心志凌云,是不是长公主殿下强行留你在身边这些年,师兄满腔失意,圭角尽皆消磨了?便是芸儿求的狄大人帮你一帮又如何,师兄乃当世俊彦,芸儿不忍心看着明珠暗投!”

  背对她的梅鹤庭目光渐渐阴翳。

  自己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昔日当作妹妹看待的姑娘,不知不觉变得如此陌生。

  听她满嘴里说的话,何其荒谬。

  “诋毁宗室公主,按律,流徒岭南;鼓动朝廷大臣,置喙政事,罪加一等。”

  雪白的衣袖从那只手中振然扯出,梅鹤庭背对刑芸一字字道:“从今往后,你这张脸,莫出现在长公主面前惹她厌烦。县主记牢了,避好了,但凡有违——梅某亲自送你下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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