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廉和瞧着,立马上前一步,道:“见过皇后娘娘。”他声音里带着一丝雀跃,“奴才名叫崔廉和,是张太医的徒弟。”
戚常念视线偏了偏,瞧见了崔廉和,是个有些瘦削的文弱男子,和张潮生不太一样。
她点了点头,刚要开口,就听张潮生先道:“太后还等着微臣请脉,恕微臣不能失礼,先走一步。”
话落,张潮生便先行离开,崔廉和被自己师父这一通胆大妄为的操作吓得差点跪在地上,本想替他找补找补,却听已经走出好几步远的张潮生喊道:“还不快跟上来。”
崔廉和只好冲皇后娘娘苦笑一下,“娘娘见谅。”然后赶紧离开,心底却在暗骂难怪这老古板干了半辈子升不了官,谁敢半路撞上皇后自己先走的?
崔廉和气得头脑发昏,他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该另寻出路,换个师父了。跟着这样的人,只怕以后是要连累自己的啊!
官道上,戚常念的面色倒是很平静。
反正早已说过两不相欠,如此疏远甚好,以后就不必担忧连累他了。
*
晚间纪昀深回来时,远远地就听见他喊:“念念,我回来了。”
戚常念坐在房里假寐,听见他的声音出门相迎,可一见到他人便呆在了原地。
只见他抱着一大捧盛开的红梅走近,和郑蓉儿那一束如出一辙。
他把红梅都放在戚常念手中,笑道:“听闻你今日去了梅园,我便也去了。你可有采到自己心仪的梅花?快拿出来我悄悄,看咱们谁挑的梅花好。”
她咬了咬唇,微笑道:“当然是陛下的梅花好看。”
今日起,她再也不想看到梅花了。
“真的吗?”纪昀深拉着她回房间,看着桌上的白梅,朗声道,“嗯,果然还是我的红梅艳丽。”
戚常念笑笑不说话,心底有些厌烦。
可她抱着一捧红梅,浅笑温言的模样落在纪昀深眼里却是格外的好颜色。
“念念。”他低唤了一声。
“嗯?”戚常念抬眸看着他,却见他摘下一朵红梅,温柔地别在了戚常念的发间,轻道,“原来梅花也是真绝色。”
戚常念扯了扯嘴角,配合着他笑了笑,垂眸看着这捧红梅,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她第一次知道,好好的红梅还能这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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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要抓住哦。
◎第二天一早纪昀深去上朝,戚常念就顺手把插着红梅的白玉瓶打碎◎
第二天一早纪昀深去上朝,戚常念就顺手把插着红梅的白玉瓶打碎了。
明珠听见了声音赶忙走进来,便见戚常念一脸平静地道:“不小心打碎了,拿出去扔了吧。”
明珠扫了地上残败的红梅好几眼,最后看着戚常念那张平静的脸,低道:“是。”然后便命人将一地碎片残梅扫了出去。
她留在房间里安安静静地看书,不再做出声响。
虽说如今可以自由出入,但这才解禁多久,自然不能频繁行事,要等到纪昀深放下戒心再动手为宜。
戚常念将手中的兵书翻页,上面正在讲战争与国家存亡的关系,又讲若想打胜仗,则天时地利人和、将才、法制缺一不可。
前人尚且知晓战争关系国家存亡,而将帅统领又是影响战争胜负不可或缺的因素。可纪昀深却不明白这个道理,将她戚家一众将才杀尽。
她想起自己那些叔叔伯伯,还有他们的孩子,她戚家各个好男儿,无一人不足以出任将帅,可偏偏没能死在战场上,都被牵连进了这该死的谋逆之罪中而惨死刀下。
她捏着兵书的手指用力至泛白,脑海中回忆起自己年少时和堂兄弟还有姊妹们嬉闹的场面,然后缓缓松开手,把书页抚平。
她看着书页上的字,低道:“总不能让你们白死。”
终有一天,她会送他们下去给戚家人赔罪的。
她放下书,脑海中又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若说她手中无人可用,那此人说不定会成为她最好的帮手。
今日不过晌午,纪昀深就先回来了。
他带着一身冷气往屋里走的时候,戚常念在用筷子夹黄豆,手的抖动幅度虽大,但碗中的豆子已比前几日多了很多了。
杜沉在一旁恭喜道:“娘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恢复到这个地步,当真是可喜可贺。”
戚常念淡笑道:“不过是人闲事少,便只能练练这些东西了。”
杜沉还未开口,就听身后传来声音道:“皇后可是闷了?”
她唇角的笑微僵,但抬头的那一瞬又眼含星光,笑得灿烂,道:“陛下回来了。”
杜沉见状,赶忙起身行礼,然后收拾东西离开了。
纪昀深便顺势坐下握着她的手,“今日没出去走走?”
她摇摇头,努了努嘴乖巧解释道:“昨日出去过了。”
她努嘴的模样落在他眼中好像一只慵懒的小猫,纪昀深便没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笑道:“你啊,是懒吧。”
戚常念笑而不语,她如今自带一种历经世事沉淀过后的宁静和温柔,与过往相差甚远。纪昀深有一瞬间的恍惚,但还是宠溺道:“玉泉宫的汤池倒是修好了,我带你去泡泡吧,正巧近日有时间。”
年节才过不久,他堆积了不少政务,正巧这些日子没日没夜地看折子批折子才算是解决了不少,如今也算是空出些时间,可以松口气了。
闻言,戚常念看着纪昀深的眼睛,他眉眼最是精致,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整个面容都像是打开了一样,像桃花一样蛊人。
她道:“好啊。”
纪昀深刚要大笑开来,又听她问:“只有我们两个人吗?郑贵妃呢,她不去吗?”
她语气很淡,好像只是在问今日吃什么一样简单轻松,可纪昀深的笑却是在一瞬间僵在了脸上。
自戚常念住进承乾殿便很少说这些事,她大多时候都是在看书和锻炼自己的手脚,就算是纪昀深回来了也只是说些今日做了什么,想吃些什么的闲话家常。
而纪昀深也竭尽全力地堵住所有可能让她和外界接触的通道,他将她困在小小的宫廷里,即便身自由,耳朵也不自由,他不让她知道任何事情,仿佛这样,两人之间就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了。
可能是这样的日子太平静了吧,弄得纪昀深都有些活在梦里了。
他扯了扯嘴角,略一垂眸,避开她的眼睛,状似随意地问:“怎么问起她来了?”
戚常念从他手中抽出手,又开始无聊地夹豆子,“昨日在梅园撞见她了。小丫头都快十七了吧?”她的手稍稍一停顿,“和灵萩差不多大。”
灵萩是戚常念的堂妹,她小叔戚在全的女儿,只幼时抱过几次,她嫁来盛京城的时候,灵萩也才六岁。也死在了那场剿杀里。
而这些,纪昀深自然也知道。
提及故人,房间里的气氛彻底紧张起来。
他脸色虽没有多大的变动,但情绪很明显地冷了下来,甚至眼底带了一丝不安。他不太想面对戚常念的质问和发脾气,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人应该往前看。
可他也没等到戚常念大发雷霆,就在他还迟疑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戚常念已经放下了手中的银筷,她轻笑道:“你是在害怕吗?”
纪昀深看着她的眼睛没说话,下一瞬她直接用手盖住了他的眼睛,然后凑到他耳边低道:“别怕,在我心里什么都不及你重要,过去的就过去了。”等你死的时候我会原谅你的。
她都呼吸打在纪昀深都耳侧,弄得人肌肤发痒,他想拉下她的手,她却先他一步松开,然后笑意盈盈道:“带上她吧,不然郑太傅会不高兴的。”
她说得那般得体,那般为他着想,可落在纪昀深眼里却觉得诡异的不对劲。
他想问她就不会不高兴吗?他想问她真的原谅了吗?他还想问她为什么如今连他夜间偶有未归都不知道……可他也开不了口。
本就是满目疮痍的华服,问得越多只会腐朽得越快。
他笑看着她,应道:“好。”
戚常念垂眸,端起旁边的茶,轻抿一口,抬眸便是满含笑意,用充满了爱意的眼神看着他,像极了一个为了他什么都能舍弃,什么都能容忍的好妻子。以他为天,以他为神,为他肝脑涂地。
纪昀深看着她充满了假意的笑,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间就想撕碎这张脸,让她别笑了。
可他也做不到。
她能与他说话,能对他笑已属不易。
强求再多,只会适得其反。
他站起身,轻道:“我还有事,你歇着吧。”
戚常念轻嗯一声,都懒得站起身送他。
纪昀深走到门口,顿住脚步,回眸看她,她低垂着头,细细地品着茶,动作优雅高贵,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粗俗。但明明很久以前,她从不爱喝茶,也不喜欢品茶,只喜欢大碗大碗的喝酒,然后把碗一摔,豪言壮语,好不威风。
他深呼吸一口气,掀帘离开。
戚常念停下品茶的手,蹙了蹙眉,她不喜欢喝茶,带苦,味还淡,她喜欢浓烈的,热辣的东西,就像酒一样。
可这京中人人都爱喝茶,她身在局中,便是棋子,如何能有自己的选择,便也只好学上了。
春草再外边,见这回陛下之待了一会儿便离开,有些纳闷地进了屋里,见皇后娘娘还一脸平静地喝茶,实在是忍不住问道:“娘娘,陛下就这么走了?”
戚常念抬眸,“不然呢?”
春草愣住,呆在原地。
她闲来无事又开始夹豆子,顺便道:“若是得空,收几件衣裳,准备去玉泉宫吧。”
“啊?”
“嗯?”
“哦……”
春草一脸茫然地进来又一脸茫然地出去,撞见了明珠,都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行了个礼就收拾东西去了。
房间里,就剩戚常念一个人。
她低着头,看着碗里的黄豆,一颗颗的光滑饱满,她一粒又一粒地将它们夹起,然后放进另一个碗里。
人啊,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就像她,装了几天,便控制不住想刺激刺激纪昀深,想来也是,若是不提,恐怕他都快忘了是他屠了自己全族,也是他把她变成这样的,他莫不是真以为她是娇羞无力的弱女子了。
也不知他能有几分愧疚,还是会逆反,此后便开始疏远她?
戚常念拿捏不准,但深觉有趣,就连夹豆子的手都稳妥了几分。
郑蓉儿,我可是给你机会了。
要抓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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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来提供哈思路。怎么虐渣。。我建议把渣男阉了。哈哈哈。把太后送去青楼。】
【把男主骨灰扬了吧,这种渣渣不要也罢,让我们女鹅独美,直接女尊文上线】
【看不够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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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3章 、白衣风流
◎去玉泉宫那日,天清气朗,是个好日子。
戚常念坐在◎
去玉泉宫那日,天清气朗,是个好日子。
戚常念腰间挂着玉佩,一身浅色宫装,坐在马车里。她原本还存了看好戏的心思,想着纪昀深要如何应付郑蓉儿让她心甘情愿地来,又要如何应对这新欢旧爱齐聚一堂的修罗场。
却没想到宫门口一瞧,不仅是郑蓉儿,还有好几个文臣武将。
她撩拨着帘子,嗤笑一声,竟觉得有些意料之中。也是,他向来如此,一身的心眼,全是好算计,怎么可能轻易就被自己摆布了。
戚常念仔细辨认了一下那些大臣,有好几个都有些面熟,礼部的尚书刘徐,户部尚书周成,还有十六卫军的统兵主力征北中郎将贺奇。
看来带的都是他自己的心腹啊。
戚常念冷嗤一声,刚要放下帘子,就看见一个熟人印入眼帘。
只见远处一个一身白衣,儒雅俊秀的青年男子骑着马缓缓而来。他不着官服,也不戴什么配饰,身上剑都没配一把,旁人根本看不出他是什么身份。
可即便如此,就凭他一身白衣,可肆意骑马入宫就知道此人身份不低。
戚常念看着他狠狠地皱了一下眉,仿佛没想到他会出现一般,她正准备收回视线却见白衣男子恰巧偏头眸光朝此处看来,他眉眼风流,眼神柔软,瞧着人畜无害,可戚常念知道他可不比纪昀深好对付。
他冲戚常念温和地点了点头,颇有礼节。
戚常念没回应他,只是手一松,帘子落下,借此将两人相交的视线完全隔挡开来。
只听外面一声“出发”,队伍便浩浩荡荡开动起来。戚常念刚想假寐休息一会儿,就见自己的帘子被人掀开了,然后跳进来了一个人。
纪昀深望着她,眼底带了许多欢喜,他好久没干这样的事儿了,有点像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的刺激感。
戚常念看见他时也一惊,“你不在自己马车里,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尤其是还这样偷偷摸摸地来。
“来看看你。”纪昀深道。
戚常念“哦”了一声,然后就没说话了,车轱辘在路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两人中间回荡。
纪昀深看着她,似乎是意识到她并没有那么欢迎自己,方才的欢喜渐渐散了两分。
他轻问道:“你生气了?”
戚常念摇头,“没有。”她微微垂眸,低道,“就是怕叫旁人看见了不好。”
“这有什么可怕?”纪昀深理所当然道,他满怀欣喜地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出去游玩,心情都不知好了多少倍。
纪昀深直接拉过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深情又温柔道:“念念,你是我的妻子,无需这般小心翼翼。”
戚常念也抬眸对上他的眼睛,无比真挚诚恳地柔声道:“我只是怕他们说你这个帝王还这么小孩子脾气,没个正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