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滴滴答答的水流声,薄雾弥漫,似乎是高门后宅特有的法子让这湖常年不被冻住,依旧保持着春意盎然的样子。
许明奚跟着嬷嬷顺着回廊走过,余光打量着,被眼前之景所折服。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及至趟门前。
嬷嬷举止气定神闲,朝她福了福身子,“许娘子,在这等会儿便好。”
说罢,便告退下去。
许明奚稍愣,讷讷应了声,从衣袖里取出一锭银子交予她。
嬷嬷淡淡笑着,走近小声道:“许娘子,听老奴一句劝,无论缘由如何,服软才是最好的,老奴这就告退。”
放下这句话,嬷嬷便转身离去。
许明奚长舒一气,转身站好,既要在这等,她便等着。
说起来,这还是她来沈府后晓得的规矩,时常备点碎银在身上好打点关系,可惜被沈淮宁发现后就不让她那么做,左右为难下,没想到他又直接丢来一袋金子给她使,什么也没说就直接走了,可她又怎会用这么贵重的银钱。
思及此,许明奚暗暗垂下眸子。
冷风渐起,散落在地上细碎花瓣在空中打了个旋,飘到她的眼前,拂过裙摆。
她依旧在原地乖乖站好,神色淡然。
一个时辰过去,许明奚敛容屏气,暗中舒缓脚下的脉络,手上攥紧了素帕隐忍,仍然长身玉立地站着,并无半点不规矩之地。
不多时,李嬷嬷从屋内出来,唤她进去。
许明奚得令,强忍着酸痛酥麻,尽量不失规矩地走着,跨过门槛。
一进去到暖阁,浓浓的药膳味道蔓延开来,想来是滋补益气的方子,彩蝶青竹屏风环绕相差,锦帘覆在窗棂之上,遮掩了些许凉气,奈何这屋内炭火烧得极旺,冷热交替下,酡红悄悄漫上许明奚的两颊。
抬眸望去,秦懿徳安然坐在玫瑰圈椅上,品茶掰核桃,眉眼含着不明觉厉的寒意,正悯笑看着她。
许明奚心下一紧,转眸看去。
沈老太太正倚在拔步床栏上,以手边撑着楠木杌子,阖眼小睡,鹤发以和田玉簪盘起,璎珞抹额覆在额头,以往的神采气质不复存在,这几日似乎苍老许多。
“老太太万福,孙媳给老太太请安。”
许明奚说罢,拂袖下跪,堪堪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饶是找不到错处。
可她眉心拧紧,能感觉到这空气中弥漫的怪味愈来愈重。
这一切,都和这佛珠有关......
沈老太太缓缓睁眼,眼尾勾着肃穆和寒意,目光落到跪在面前的许明奚,以手轻揉着太阳穴,淡漠平静。
回想自她嫁进府里后所发生的一切。
这小丫头生得小小巧巧的,却不像个省油的灯。
思及此,沈老太太捻着佛珠,法令纹微颤,缓缓起身,说道:“孙媳倒是和三郎一样懂规矩,如此恭敬地唤我这老太婆为老夫人。”
许明奚一怔,头又低了几分,“孙媳不敢,无论唤什么,都当您是沈家最为德高望重,受到尊敬的人。”
“尊敬?”
沈老太太缓缓起身,秦懿徳连忙扶着她,拄着手杖于堂上来回慢慢走着,幽幽说道:“你身为三郎刚入门的正妻,理应规劝夫婿,照顾兄侄,侍奉婆母,可结果,任由他残害同族亲人,致使骨肉分离,永不得回京。”
说着,带着几分哭腔和哀恸,引得秦懿徳替她抚背顺着气。
许明奚眉间锁紧,看来当晚的事没她想得那么简单,随即行拱手礼,说道:“老夫人,孙媳若没记错,沈家家训的第 四卷的第十则中,就曾说道‘老幼在外作乱,害人之祸,必罪不赦,家法伺候,须时,移京兆尹,至是陛下,以理定非,断不可徇。’。”
“将军作为则哥儿的长辈,则哥儿在外面闯祸犯事,都理当敲打严惩一番,若是自家人都不加以管束,那出了沈家的大门,遇上旁人,恐怕就不仅仅是管束那么简单的,我相信,将军也是为了则哥儿着想,请老夫人莫要怪罪。”
徐徐道来,不卑不亢,以沈家家训说辞,饶是在这沈家位高权重之人也不敢不尊这先祖定下来的家规,幸而先前被沈淮宁罚抄了十遍家训,如今倒是倒背如流,派上了用场。
“好一张巧嘴......”沈老夫人的八字眉跟着这段话连颤好几回,紧紧攥着蛇头乌木拐杖,“来人,掌尺。”
说罢,面容沉肃的李嬷嬷颔首一下,持着一尺戒尺上前。
作者有话说:
应该算是一些宅斗日常~
第37章 赴约
许明奚深吸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