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祠堂
过后几日, 许明奚因着女大夫开的调养方子,时常嗜睡在屋里,也趁这个机会补回前段时间研究方子的不眠不休,可即使如此, 她依旧不敢忘每日答应给沈淮宁煮茶送花的事, 只是这几日都是守门的侍卫大人送进去, 并未见到他本人。
袁青木和杨碧桃这两个活宝在院子里闹腾得很, 可很多时候都是他们逗兰青, 然而兰青依旧不理不睬, 练功打坐, 守在院子里不在话下,一开始许明奚如厕她也要跟着, 到最后还是她耐心善诱才罢休。
许明奚长舒一气,捧着托盘走在回廊上。
这几日听说沈家似乎出了什么事, 院里洒扫的侍女小厮都在窃窃私语,她本想问一下, 不料一见到她就匆匆寻着理由退下,让她一句话都问不出口。
无奈之下, 她顺着回廊行至松别馆, 两个死士仍在月洞门岿然不动, 照例替她拿进去。
许明奚稍稍探着头,观望着庭院,似有些不对劲,再看向这两位侍卫大人, 他们都有意躲开她的目光。
“等等!”
见他们要走, 许明奚唤住了他们, 圆咕隆咚的眸子转悠着, 心下生疑,“将军他......他这几日是不是都不在松别馆里。”
此话一出,他们愣在原地,回头看着她。
许明奚抿了下唇,继而道:“将军他有个习惯,每天早上出院子时都喜欢在一朵廊下的风信子放到亭苑那里,由喜鹊叼走,可这几日,风信子却是一朵都没少,而且袁统领还在,也就是说他应是在府里,只是不在松别馆。”
简而言之,饶是让他们无法辩解,相看一眼后,侍卫便只好颔首告知,沈淮宁这几日都在祠堂,还吩咐无需让旁人知道。
许明奚思忖着,仍有些不安,顺着记忆,来到沈家祠堂。
与夜里阴森静谧不同,白日之下,熹微的日光化成金叶子飘落至神台一角,照拂在上面的丹书铁券上,庄严肃穆,沉肃斐然。
于堂前,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屹立着,安坐在轮椅之上,凝视着位于自己正前方的两个牌位,正是沈敬臣夫妇的灵位。
沈淮宁抬手将牌位取下,用衣袖擦拭着上面的灰,再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回原位,为身前的长信灯添点灯油。
许是这功夫不由他亲自上点心来做的话,他们恐怕不过是得过且过。
做完这些,他随即信手持笔,在案桌上抄写着什么东西,再丢到中间的火盆上去,面色不平不淡,只是鬓间的青丝微乱,眸子布满血丝,倦容隐现。
这一幕看在眼里,许明奚眉眼漫上愁绪,抚着门框,暗暗垂下眸子,竟觉着心下五味杂陈,着实不好受。
倏地,肩胛一紧,有人轻点着她的肩,吓得她回头一看,才知是袁青木,这才松了口气。
“我听弟兄们说,夫人来这了,便来看看。”
“嗯......”许明奚以指腹摩挲着衣料,下定了决心,“袁统领,能否告知这几日府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将军他又怎会在此处?不会是......不会是与我有关?”
袁青木一怔,挠了下后脑勺,有点难办。
“其实没多大事,沈家本身内里关系盘根错节,有些几十年来潜藏的矛盾迟早有一日会冒出来的,将军这几日被老夫人罚在祠堂思过抄家训和祈福文,约莫今晚就会回去,您不用担心,而且将军也是不想旁人知道,毕竟他很要面子。”
说着,袁青木眨了下眼睛,指着两颊的梨涡。
许明奚扯出一抹笑,稍稍放松下来,问道:“那,那晚小少爷后来怎么样了?”
此事终是萦绕在心头,回想起来,仍是后背发凉。
袁青木劝慰道:“夫人不用担心,以后他绝对不会再来为难你,且宽心。”
言下之意,许明奚思索过来,顿时睁大眼睛,连声道:“他不会是!”
“夫人放心,他只是被送回荆州,不是您想的那样。”袁青木急声说着。
许明奚才稍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祠堂里的沈淮宁。
袁青木瞧着,双手覆在身前,小声道:“其实将军以前也是这祠堂的常客,本来自小就跟着大将军出征在边关大漠,每逢述职或年关回来,都会在宴会上和族中或是其他世家子弟起冲突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那时候将军夫人就会罚他到祠堂反省,可他丝毫没有悔过之意,还扬言见一次就要打一次,气得老夫人直发抖。”
许明奚耐心听着,这还是少有的听他们说在府里的往事,以前都好像不大愿提及,转眸而过,投来想要继续听的目光。
袁青木心下了然,“其实大多都是因沈大将军功高盖主,抢过成宁侯嫡出的风头,加之将军夫人是药商之女出身,所以有些时候会发生口舌之争,将军当时年少气盛,自是气不过,后来将军夫人让他静心抄写佛经,要为沈家祈福,他也不愿意听,再后来,将军夫人仙去,就再也没听不到这些了,所以,将军有些时候会不尽人事,甚至有些绝情凶狠,可属下希望夫人莫要介怀,本意并非如此。”
许明奚的眼尾微扬,悯笑应着。
其实她是知道的,自敬茶那日罚她去跪雪地,抄家训,后来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