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前,这一黑一白的身影隐隐藏匿在茶花林浮掠而过,令看者的目光随之迁移。
许明奚不由得愣在原地,和两人那晚被追杀一样,沈淮宁的一招一式,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奈何难缠不抵,须得速战速决。
沈淮宁眉尖一紧,于他回身离自己相近之际,找准时机,一掌凝着力打在他的心肺间。
一掌击下,隐隐内力撺掇于全身。
沙尘飞扬间,闷哼响起,罗缉熙被逼至三尺之后,仆从纷纷从身后接住。
倏地,粗重喘声响起,似是从胸腔共鸣中轰轰涌上。
“世子爷!”
“这是喘疾犯了!”
“快点拿药上来。”
一群人手忙脚乱,许明奚从沈淮宁身后探出个脑袋瞧着,却被他的大手一把摁下去,偏头只留一缕余光在她身上。
“还敢多管闲事?”
短短一句,颇有不可置疑的威严。
“我!”许明奚的脑袋悄悄缩下去,嘀咕着,“我就是看看......”
一颗药服下,稍稍调理内息,罗缉熙渐渐缓过神来,拂开所有人的支撑,却见这软剑上隐隐约约地有裂缝烙下。
咬牙一紧,复又收回软剑,眼刀剜向躲在沈淮宁身后的人,吓得她连忙避开目光。
罗缉熙抚着心口,冷哼一声,“沈淮宁,今日之事,来日必定讨还。”
话落,他便转身离去,拂过茶花枝,消失在层层树影中。
沈淮宁漫不经心地哼了声,转身看向缩成一团的许明奚,又像个鹌鹑似的蹲在那里。
“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多管闲事,如今救了个白眼狼,早知如此,就该把他丢在那林子里让他自生自灭,现在还被你那妹妹捡了个便宜......”
许明奚又怎会想不明白,这无缘无故的赐婚定然有原因,可她又觉着松了口气,若知道是她只会引来更多麻烦,而且......
她暗暗垂下眸子,苦笑道:“那怎么行啊!如果我见死不救,那将军,您不就死在山上,这不就错过了......”
风声渐止,清楚听到她的低语。
沈淮宁一怔,对上她的亮晶晶的眸光,眉眼如初,似有朦胧的水汽萦绕,凝结滴落下来,只听她哽咽道:
“可是,可是我就是很难过......”
泣声响起,许明奚半张脸都埋在他宽大的衣袖上。
“诶!你!”
沈淮宁往后一退,厉声唤着她。
泣声立止,许明奚马上就忍了下来,泪水在眼眶打转充盈,苍白的嘴唇隐咬着多了几分血色。
沈淮宁一见,撇过脸去没眼看,又揉了下额角,“算了,你再哭会儿。”
得到允许,泪水如决堤洪水侵袭而来,停在茶花树枝上的猫头鹰扑朔着翅膀逃离此处。
自天宁山村到上京,几乎所有的惊心动魄她都经历个遍,一直紧根弦直到现在,如今所有委屈、不甘、自责各种情绪都涌了上来,哭得花枝乱颤,酣畅淋漓。
一炷香过后,月亮抵至茶花第一根树枝。
沈淮宁:“哭完没?”
许明奚:“没有......”
两炷香过后,月亮抵至茶花第二根树枝。
沈淮宁:“还没哭完吗?”
许明奚:“再,再稍等一下,拜托您不要看......”
三炷香过后,月亮抵至茶花第三根树枝。
沈淮宁:“许明奚,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
奈何迟迟无声回应,他转头一看,见许明奚正肿着两个核桃大的眼睛,在给他擦拭着衣袖。
他一把拉下衣袖,沉声道:“行了,走吧!”
话落,沈淮宁打算转身走,却见许明奚在原地颤颤巍巍地起身,他干脆抓着她的手臂拉起来。
不料触及瞬间。许明奚“嘶”了一声,倒吸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