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木被交待做旁的事,只余沈淮宁一人回到原本的庭院,却见几个侍女正捧着木盆出来,甚至还有些小厮在打扫。
一见到他来,便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向他福了福身子。
沈淮宁的眉眼顿时染上一层阴霾,冷声道:“滚。”
他们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愣在原处。
“我让你们滚没听到吗?今夜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此话一出,侍女小厮人人自危,匆匆忙忙地拎上东西就落荒而逃。
沈淮宁转着轮椅上到回廊,本想回到原来的住处,可看到旁边的隔间却有孤灯摇曳,忽灭忽闪地,掩映着似有似无的声音。
他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走进隔间里。
窗边的书桌上正堆满了竹纸,多多少少都沾染了些水渍,墨渍晕染,其中最上头的几张早已糊成一团,看不出原有的笔墨。
在旁的,还有枝茶花枝,顺势掉落了几片茶花。
沈淮宁起身走近,目光逡巡,密密麻麻的字堆叠其上,可清秀工整的小字看着也不碍眼,多是各类草药的分门别类和用途功效,都是寻常伤寒病症能用到的。
这么多得写了多久......
倏地,潺潺响起,皂荚的香气丝丝密密地袭来,沁入心脾。
沈淮宁回神一看,入眼却是百鸟朝凤屏风,稀稀落落地掩映着小巧的身影。
模糊的虚影中,她似是从浴桶出来,杨柳细腰,乌发披落,探出只盈着水汽的手去拿木施上的脸帕和单衣。
须臾,沈淮宁立刻转过身来,眸光微闪间,不知该看向何处。
一时间,半掩的窗吹来徐徐清风,引得桌上的书页簌簌翻着。
可凉风怡人,轻抚着他鬓间的汗,也浇灭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烦闷和燥热......
“将军?”
小姑娘的柔声响起,沈淮宁心下一怔,转头一看,她穿着单薄微湿的里衣,依稀透着锁骨的殷红,披着外衣出来。
许明奚突然反应过来这样见面有点不太妥,连忙穿好外衣,束好腰封。
随即温声道:“将军怎么来了?”
沈淮宁暗暗深吸口气,恢复以往的模样,正色道:“怎么,我不能来?”
“不是!”许明奚连忙摆摆手,“我是怕......怕在隔间吵醒你了。”
说着,她连忙去收拾桌上乱糟糟的东西。
不料吱呀声响,几步走近,身后忽觉一阵温热,冷梅香淡淡袭来,头顶传来磁性的沉声。
“你这是做什么?”
“啊?”
许明奚一愣,从地上的影子来看,两人的身影几乎交叠在一块。
只是站得近,衣物稍稍贴着,他的青丝发梢垂落,轻轻扫着她微红的脖颈,痒痒的。
可也能感受到这背后紧实有力的力量,似是猎物被盯上一般,不禁心下发虚。
她急忙收拾着散开的竹纸,应道:“没什么,这是我尝试编写的医书,还没成形诶......”
话落,一张竹纸可怜地被吹到地上。
许明奚本想去捡,却被另一手一把抄过。
“我看看!”
“将军,您还给我!”
沈淮宁本就身量高,如今举着就是让她蹦跶着也够不着,跟个小鸡仔似的。
他微微眯着眼,心下却是忍不住打趣。
“让我看看,白苏,味辛,性温,归肺经......”
“您别看了,求您还给我吧!。”
“功效降气消痰、止咳平喘、润肠......”
沈淮宁不依不饶地念着,两人来回在屋内争抢着,发出木板缝隙的吱呀声,引得微弱的烛火拂过,明灭不暗。
“这不就是紫苏子嘛......”
话音刚落,沈淮宁发现后面还因为水渍沾染粘着一张小片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