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东家哪里的话,您要查账,小的就拿出账本来了,这可是一手的账本,绝无篡改啊。”李掌柜明显被吓了一跳,慌忙辩解道。
姜禾拿起一本账簿,甩到李掌柜的面前,语气不善:“将店铺日常的开支和记录小买卖的账本混在一起,就是没有总账,李掌柜莫非是觉得我对经商一窍不通?”
长宁街的商铺私下里会通气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若是让他们如此大胆敢行糊弄之事,而且还欺负到她姜禾的头上,岂不是就显得她这个少东家无能了。
该不该细查是她的事情,但若是摆出这样的态度,轻慢她这个少东家,可就不是什么小事。
没曾想被姜禾一语指出,李掌柜心虚的擦了擦汗,连忙认错道:“是小的弄错了,少东家怪罪的极是,小的这就拿大账本过来给少东家过目。”
李掌柜吃了鳖,被好好教训了一顿,其余的商户也不敢在姜禾面前偷奸耍滑了。
从清秀坊出来,薛凌玉在街上逛了好一会儿才被小厮找到,小厮见他面色苍白,衣服也起了褶皱,整个人狼狈不堪,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急忙出声问道:“公子,您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找到康大人了?”
薛凌玉摇了摇头,忍下了泣声,“我没事,康伯母....无论我怎么哀求,她都不愿意帮助薛家。”
明明是多年的好友,感情不浅的至交,贩卖私盐的事情还是康敏之拉着母亲一起做的,可是转眼却将关系撇得清清楚楚,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薛家的身上。
小厮满脸苦容,“那可怎么办,公子,主君如今还病着呢,家中的银钱也快用完了,再这样下去连主君的药钱都要给不起了。”
“父亲不能停药!”薛凌玉坚决道,可是他现在却一穷二白,自从母亲出事后几乎是变卖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可是就算是塞了大笔的银子,也是有去无回。
他狠了狠心,拔下头上的簪子,这簪子是镶嵌着红玉玛瑙的,价值不菲,是他最后一件首饰了,若是卖了,至少也能给得起父亲一个月的药钱。
不远处刚好有一家卖首饰的店铺,薛凌玉带着小厮走了进去。
他现在已经不是受众人追捧的薛家公子了,打扮得也并不出众,接待他的也是一个普通的伙计,当他说出来意时,伙计才不情不愿的叫了掌柜的出来。
姜禾这边还在查账,她坐着,李掌柜就得站着,不光受累,还生怕她看出一个不妥,说不定什么就兴师问罪。
伙计的说有人来卖东西,李掌柜本想拒绝,但是姜禾却放下账本说,“李掌柜,你总是在我面前站着,我这也看不下去,正好来了一桩生意,不如我也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李掌柜急忙弯腰道:“少东家过誉了,小的这掌眼功夫也只是混口饭吃,少东家既然感兴趣,愿意观赏是小的荣幸。”
薛凌玉等了许久,才终于看到掌柜的出来,幸好这铺子里没有多少人,更是没有认识的人,这等待的功夫虽然有些长,但是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薛凌玉握着红玉玛瑙z簪子的手都紧张得出了汗,紧接着就看到跟在掌柜的后面那个出众的人影,他的手忍不住颤了一下,簪子都险些从手中滑落。
姜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掌柜恭敬的对姜禾道了一声请,“少东家,您就先坐在这里歇着,小的先去忙生意。”
得了姜禾的眼神示意,李掌柜才走到薛凌玉的跟前,瞧着这个小公子面如凝脂,长相气度都不像普通人,可却要卖簪子,着实有些奇怪,她斟酌着开口道:“小公子,你确定要卖这个簪子?”
他手中的红玉玛瑙簪子就算是不上手,都能确定是不可多得的珍品,整个大都城都找不出第二件。
薛凌玉被姜禾扰了神,听这掌柜的叫姜禾少东家,才知这是姜家的产业。
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卖掉自己的饰品,可是偏偏就在姜禾的眼底下,薛凌玉有一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可是父亲还等着吃药...
总不过已经丢了脸,薛凌玉索性道:“确定,能卖多少?有一百两吗?”
这根簪子的确值得这个价,但是做生意的,这谋求最大利益的性子是不会变的,李掌柜心里过了一遍,想要开口砍价,姜禾这边却开了口。
“出自南东郡的红玉玛瑙簪子,少说也得一千两,哪怕是出手,五百两也是够的。”
姜禾虽然是盯着李掌柜说的,但是薛凌玉有种她是对自己说话的错觉。
姜禾这话却是将簪子的价钱提高了,薛凌玉还没反应过来,姜禾就从站了起来,拂了拂袖子道:“李掌柜,账簿我就先不看了,稍后你送到姜府来。”
她对着身后侍卫打扮的少年道:“记薛,我们走。”
李掌柜不敢忤逆姜禾的话,最后以五百两银子买下了薛凌玉的簪子。
虽然多得了四百两,但是薛凌玉的心情却愈发的低落,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以为姜禾看到自己如此落魄的模样,起码也要上前羞辱一番,可是她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对他说。
就算回到薛府,薛凌玉也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药钱的事情解决了,父亲的病也暂时不需要担心,但是母亲还在大牢里没有半分消息,薛太夫也重病缠身,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薛父见他眉宇间满是忧愁,撑着虚弱的病体宽慰他道:“玉儿,你要好好顾着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事情要和父亲说,不要一个人撑着。”
薛凌玉欲言又止道:“父亲,我今天遇到姜禾了...”
薛父微愣住,继而叹了一声气,“说来也是我的错,当初念着你是个心气高的性子,薛府门第也不低,便总想着让你嫁到皇室,如今姜家是今非昔比了。”
薛父拍了拍薛凌玉的手,“玉儿,当初姜家上门求娶,称愿以半个姜家做聘礼,我与你母亲也认真考虑商议过,只是清贵人家一般都不愿和商贾扯上关系,外加她的名声并不好,不过我瞧听闻姜禾这个孩子变了不少,你对她可有什么想法?”
薛凌玉却答非所问,“父亲,您说母亲没有涉嫌人命案子,如果只是倒卖私盐的罪名,只要将这笔钱补上去,是不是也不算什么大罪?”
薛父摇摇头,“用钱脱罪是商贾惯用的法子,如今薛家已经早被掏空了,拿不出几个钱出来。”
他苦涩道:“就算拿得出来,没有几个人愿意帮薛家说亲,也无济于事。”
他一个男道人家,帮不上什么大忙,如今整个薛家都只靠独子一个人撑着,他这个孩子从来没经过什么大风大雨,瘦弱的肩膀根本承受不起这些,可还是默默咬牙坚持着。
“这个世上能用银钱解决的事情是很多,一文钱也能难倒英雄汉,只是万万不可丢了本心,咳咳。”薛父轻轻咳了几声,想起刚才的话头,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薛凌玉,规劝他道:“你既不愿回答我的问题,那我便多说一句,如今薛家和姜家的地位轮转,你还是未出阁的男儿,最好和姜禾保持距离,免得她又来纠缠你。”
薛凌玉如鲠在喉道:“父亲,您就放心吧,姜禾不会纠缠我的。”
姜禾如今那般无视他,又怎么可能再如三年前那般纠缠。
薛父放了心,“听说姜家那边近来在给姜禾相看郎君,有姜尚衣规束着,应当没有什么事。”
薛凌玉握起拳头,忍不住惊呼出声:“姜禾要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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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抱着营养液来看你了,快把存稿君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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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普信男发言?】
【记薛这个名字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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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语=_=现在又想让自家儿子嫁给姜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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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今天什么喂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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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更呢】
【按爪】
【好耶】
-完-
第4章
◎是不是还念着薛凌玉◎
姜父从上门的媒婆中好好挑选了几户人家,皆是门第不低,长相不俗的世家公子,年龄也适龄,瞧着和姜禾比恰好般配。
这娶夫郎,第一个最重要的便是要贤德,姜家虽是商贾人家,但若是主君出身小门小户,连当家主君的风范都端不出来,何以做好妻子的贤内助,如何打理后宅?
姜父念着这点,将一些出了名性子软糯的公子从候选名单中移了出去,这样只剩下三户人家。
英武侯家的嫡次子,出身将门,平日里最喜舞刀弄枪,英武侯是出了名的豁达开明,和姜家的关系也不错,丝毫不介意姜禾之前的名声,愿意把嫡次子嫁与她。
左王爷的幺子,听说是自小饱读诗书,,端得是闺阁中男儿贤良的风范,不过却非正室郎君所出。
最后一个却特别了些,是和姜家同年入选皇商的赫家,赫家家主经商手段了得,眼光毒辣,都城中除姜家所控的北坊和水坊,剩下的两坊都在赫家的名下,赫家只有一个足不出户的公子,听说相貌也是寻常,念及两家联姻后的好处,姜父留了下来备选,至于最后选谁,还得由姜禾过目后才敲定。
预选名单到姜禾的手中时,她刚好敲定对首饰铺子李掌柜的处理结果,对于这等子欺骗主子,妄图蒙混过关的管事,姜禾直接撤了她的位置,通报姜家所有的铺子都不得再录用此人。
如此雷霆手段,丝毫不拖泥带水,不像是初入商场的少东家,倒像是浸淫商场多年的老手,有效的镇住了想要偷奸耍滑的其他铺子掌柜。
“小姐,主君挑了几位可与您相配的公子给您过目,说让您早些敲定夫郎的人选。”鸢歌将人选的名字和家世,以及画像都一一展现给姜禾看。
不得不说,这三位公子里面,左王爷的幺子是生得最好看的,身段也不错,就连鸢歌也差点都觉得姜禾会第一眼被他吸引过去。
姜禾看着这三人的画像,面上毫无波澜,她摩挲着虎口,终于明白了左平功自她回都城后就那么迫不及待的邀约相聚,宴会上虽刻意掩藏,但是却一直都在试探她。
特别是在提到薛凌玉时,简直是摆明了想要知道她的态度。
原来左家竟起了和姜家联姻的心思,左家乃王侯,嫁一个庶子就能拉拢道皇商姜家,这样的买卖怎么看都不吃亏。
姜禾摆了摆手,没有挑选的心思,对鸢歌道:“先收起来放着吧,等我有空再看。”
上午才将画像送来,姜父下午就派人来询问姜禾的意思,见请不动姜禾,人便来了她住的院子。
“你跟为父说实话,你是不是还念着那个薛凌玉,说好了愿意成亲,怎么这会儿就兴致寡淡,丝毫没有要娶夫郎的打算?”
姜父这话刨开了姜禾心底里最疼痛的地方,自从回都城后,所有人都或明或暗的想要打探她对薛凌玉的态度,想要知道她是不是还念着薛凌玉。
“父亲,您为我选吧,您挑的我放心。”姜禾道。
“这是你自己的夫郎,若是你不中意那便什么都不是。”姜父拧着眉头看着姜禾,语重心长道:“我与你说实话,陛下最近打算为胞弟指婚,如今都城中适龄未婚的小姐,身份又配得上皇子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你若是再不定下来,小心被陛下赐婚。”
皇子都娇生惯养,脾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桩赐婚可不是什么良缘。
赐婚?姜禾垂眸沉思起来,她倒是才知道这件事。
姜父见她心不在焉,无奈道:“罢了罢了,你既不愿意那么快定下主君,那便先纳几个妾,也算是有了家室,说不定陛下就不会考虑你。”
“这妾室的人选必定得是良家子,性情温和,不可是那种爱挑拨是非,扰得家宅不宁之人,等你之后娶了主君后,若是担心主君介意,也可以在婚前遣散妾室,那也无伤大雅。”
姜父在这边说得头头是道,什么都为姜禾考虑好了,她却依旧不以为然,只淡淡道:“全凭父亲做主,我都可以。”
“我看左王爷的幺子生得就不错,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天仙能让你在意,也罢,纳妾的流程不复杂,我这个做父亲的也该为你挑几个可心人。”
姜父的心中立马多了几个妾室的人选,他的贴身小侍央桃就性情不错,忠心耿耿,最重要的是看着就是个好生养的。
卖簪子的银钱虽然出乎薛凌玉的意料,足够支付薛父的药钱,但是薛母还关在牢里,这上上下下都需要打点,特别是最近又露出风声说,贩卖私盐的罪名可大可小,若是能缴纳比所得利润两倍的钱财,这罪名就可以化小,说不定能够画押保释。
可是整个薛家几乎都被掏空了,薛凌玉已经走投无路了。
哪怕他再着急,作为一个闺阁中的男儿,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无济于事。
“主君虽然都有按时服药,但是家主都进去好几日了,主君难免担心,这气郁于心,再好的药也无济于事,奴早上还偷偷瞧见主君吐血了呢,公子,若再这样下去,主君恐怕...”小侍担心道。
薛凌玉心底里也明白,京兆衙门根本不愿意接他的诉状,康敏之也不肯援手,薛太夫也病入膏肓,如今能够帮他的只有一个人了。
看着父亲苍白的睡颜,薛凌玉下定了决心,他嘱咐小侍道:“我出府一趟,你留在府里照顾父亲,若我夜黑了也没回来,也不用去寻我。”
小侍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担心的追问道:“公子,您这是去哪儿啊?”
“小姐,北坊和水坊都呈送了这个年度的账册上来,请您过目。”
姜禾放下朱笔,拿了一本账册随意的翻了几页,啧声道:“看来这都是听到李掌柜这件事的风声了,都拿的是底账,没有摹抄的痕迹。”
她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了一处特别的点,“这北坊的店铺卖的都是北边的物件,不比南坊的精巧,就连簪子也都刻得简单粗犷,这季度的盈利是越来越低了,甚至有些人开始偷偷兜售南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