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幸——吾七哉
时间:2022-03-16 09:48:56

  “殿下为何在此处?”傅其章看着他应当是身体有恙,便更为奇怪。
  屋里的烛光并没敢点太明亮,这会儿显得昏昏沉沉的。即便是过了许久,徐佑再讲起当日的事情,依然是面色凝重。
  傅其章听过成王故意拖延时间和那一剑,不由得脊背生寒。再得知沈郁茹冒险行事,更是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
  原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京城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眼下成王大权在手,人人都道太子被叛军所杀,当真是世事难料。
  “傅将军可愿再助本宫…”徐佑觉不甘心成王肆意妄为,可眼下境况他实在不敢肯定还有人肯冒险。
  向来直言直语的傅其章却没有即刻回答,他将沉静的眼神看过去,问道:“殿下与成王,有何分别?”
  徐佑忽然一怔,连呼吸都屏住了,如此一问竟令他恍然失神。是啊,自己与成王有什么分别呢?
  对于这片土地上的百姓来说,谁坐皇位从来都不是重要的事,那些权利斗争跟他们丝毫不相干。
  有吃有喝、有衣有被,谁做这个皇帝都是一样的。
  傅其章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一个答复。
  忽然,徐佑的目光平和起来,连浮着的气都沉下去不少:“本宫永远不会用国土安定与百姓性命做赌注。”
  当成王任由昭宁大军攻入京城杀戮,为了皇位故意拖延时机时,他其实便已经找到了自己与他的分别。
  皇权使然,君王从来不是君子,可也不能是心魔。
  屋内影影绰绰,傅其章以坚定地目光地看着,周身都有着由心而发的处变不惊。
  他也不知何时起,那些把自己压的喘不过气的重担,竟然能被随心拿起,还不觉着处处禁锢。
  殷渌临终时,问过为何要领兵打仗,他才明白什么是“时也心也。”
  从建功立业,到为我脚下国土与万千黎民不受战火,为活着的人能继续活下去,死去的人可魂归故里。
  “末将想先进城看看。”傅其章并不继续做决定,他每一句话都说得从容,绝不比之前少了半分自信。
  未得到明确答复,太子心里的石头终究没有落下,可现在却不能强人所难。
  那京城里还有傅其章日思夜念的人,万事都要等相见过之后,再做定夺。
  ……
  夜深了,沈郁茹和衣卧在榻上,就这么盯着雪白的窗纱。
  想来已经很久没有安睡过了,她眼睛干涩,却不敢闭眼深眠,因为梦里都是与傅其章的分别。
  她正神思游走,忽然洁白的窗纱外映出个人影来,窗户也被推了一把。
  “谁!”她猛然警惕地坐起身来,手已经探向了枕下藏着的匕首。
  眼下京城已然乱做一潭浑水,将军府里也没什么人手,依然是日夜防备。
  安静了许久,沈郁茹暗暗屏着气,不知来人是谁。突然,窗户被猛地推开,那个黑影不由分说跃进来。
  她一惊即刻抽出匕首,将身形闪至一旁:“你是谁!”
  是昭宁侯的人还是成王的人,或者是宣平侯府的余党,她握着匕首的手微抖,声音却依旧清晰有力。
  “郁茹。”
  这一声呼唤令沈郁茹紧绷的身体一怔,冰冷的神色忽然慢慢显出惊色,连呼吸都放缓了。
  这样熟悉的声音…她目不转睛怀疑又期待着,看着那黑影慢慢转身,迎着淡淡的光,那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元十…”她轻着声音脱口而出,更像是不自信的自问。目光在这张脸上打量一遍又一遍,连匕首都忘记放下。
  傅其章以柔和的目光看着,慢慢向前走了几步:“是我,我回来了。”
  是在做梦吧,沈郁茹不敢相信,恍然间松了匕首。随着当啷一声将神思一震,她才有了几分真实感。
  人越走越近,就在触手可及的位置,傅其章那有神的目光忽然也动容起来。
  沈郁茹觉着眼眶里热来,连喉间都哽着气不敢呼出来,怕大梦一场醒来两手空空。
  她细细地打量近在咫尺的脸庞,犹豫着缓缓抬手,将冰凉的指尖触在傅其章的脸颊,又慢慢抚到眼角。
  一点温热自指尖传来,化作密密麻麻针刺一般的酥意传遍全身。
  是活生生的人,沈郁茹觉着自己指尖湿润,是傅其章眼角的泪…
  作者有话说:
  今日更新1/1
  今天修改前边的文来着,发得有点晚。不过都是改一些错字,剧情没有太大变动的,大家不用重新看哒~
  感谢在2022-02-15 19:08:57~2022-02-16 20:32: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亮宇航员19瓶;Drew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大大今天还更吗?】
  【<img style=vertical-align:text-bottom;src=//i9-static.jjwxc.net/images/seedling.png/>终于!】
  【
  -完-
 
 
第138章 暖意
  ◎小夫妻酱酱酿酿◎
  良久的沉静后,这些时日所有的不安,突破了心中的高墙。沈郁茹猛然伏在这个熟悉的怀抱里,放声哭起来。
  “你去哪了…”她本想责怪,但转瞬就被满心的担忧后怕淹没,只剩下了哭声。
  傅其章抬臂将人紧紧抱住,仿佛要把这副柔软单薄的身躯嵌进怀里:“我回来了…”
  那说不上委屈却戳心的哭声,仿佛在倾诉着以往只身一身的苦楚与思念。惹得他心中酸涩,垂目间也落下泪来。
  哭声转为低低地呜咽,沈郁茹将额头抵在那尚有寒气的肩上,手指紧紧地扣入细软的毛裘,好似在悬崖边抓住的救命稻草。
  她缓缓抬起双眸,在傅其章的眉眼间一寸寸的细细看过,忽然心怀庆幸。久别重逢、失而复得,宛若春风乍至,只一瞬就消散了所有冰雪。
  将一切苦楚宣泄出去,欣喜与释然才涌入心间。她带着泪看着人良久,忽然一笑,即便是屋内四周都暗着,也能觉出身前的人周身光亮。
  ……
  终于,屋内燃起了蜡烛,迎着明亮的烛光,沈郁茹却半刻都不肯将目光从傅其章身上挪开。仿佛一个错眼,人就会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屋里暖和,傅其章正准备换下毛裘,便察觉到了这样灼人的目光。他往拿着火折子出神的人看去,笑道:“我好看?”
  沈郁茹神色一动回过神来,刚想气人这样的时候还能打趣,却又即刻心疼起来,只能缓缓收了火折子,不做回应。
  她上前替人脱了外衣,这会儿才能有心思去分辨出来,这毛裘不寻常:“这是哪里的衣服?你这些时日都去哪了?”
  “北藩的,这事儿说来话长。”傅其章转过身来,回以更柔和的目光,发现眼前的人消瘦不少。若不是现在这点神采衬着,只怕会更加憔悴。
  松了的里衣随着转身完全垂下来,沈郁茹可清晰地看见胸前那些愈合的伤口,新肉长得十分刺目。
  “那就慢慢说…”她的心忽然被刺了一下,忍不住抬手,轻轻地拨开肩头的衣领,想知道傅其章究竟还有多少伤在身上。
  “没事儿,都好了。”傅其章看着她心疼得眼神,便开口安慰。
  沈郁茹微凉的指尖,在那些略微凸起的伤疤上一一走过,由锁骨到心口…
  有些周围还留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她甚至能料想出当时有多少刀剑刺过来。
  忽然,她觉着一直平稳起伏的胸膛微颤,抬眼看去正与炙热的眼神撞上。她能觉出傅其章的目光在自己眉目间游走,如一湾不平静的池水。
  还未等思索什么,只见傅其章深吸了一口气,避开了眼神:“我先去沐浴…洗了这血迹。”说罢便要往出走。
  沈郁茹觉着他脚步有些急,一时不知所以,下意识便将人拽住:“别出去了,在屋里吧。”
  想来沐浴一下,再换身干爽的衣服,也不至于让好了的伤口再破开。
  她转身出门去吩咐兰芷的时候,傅其章微抿了嘴唇偏过头去,嘴角明明勾起了笑容,却又偏偏带了些无奈。
  ……
  兰芷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何要大半夜沐浴,却也还是去烧了热水,又将沐浴用品全数送去了房中。
  总之现在的关口,她也不敢多问,省的又伤了本就还疼的那颗心。
  冬日的热水,散发着氤氲的热气,给屋子添了些暖意。傅其章许久都没切实感受过这样的热气,一时间有些神思游走。
  沈郁茹开了个青瓷瓶,往水中撒着些药粉,问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那些伤口实在太惹人注目,她又忍不住去触了触肩上伤疤。温凉的指尖碰到微热的皮肤,还带着些留存的水珠,由颈间滑落。
  搭在浴盆边原本放松的手臂忽然紧绷一瞬,傅其章,合着眼,手指慢慢地摸索着那些缝隙,似乎并不大安分。
  “你怎么了,不舒服?”沈郁茹忙低头看去,觉着热气里的人似乎在压抑着呼吸,眉头有些微蹙。
  “没事…”傅其章轻应了一声,只看面色不觉着是伤口疼痛。
  可沈郁茹那肯放过,又向前倾了倾身贴近去看,恨不得将目光贴在他的脸上,去看有什么意外。
  忽然,傅其章睁眼转过头来,她不由得一怔。霎时与二人鼻尖近在咫尺,连呼吸都随着水汽交融在一起。
  “你…”傅其章说了这一字,却又带着笑意抿了抿嘴唇,缓缓地吸了一口气。
  那目光被水雾一浸,更显得柔和。可沈郁茹总觉着其中有波澜,要把自己勾过去似的。
  正猜测着,面前的人突然往前一凑,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带着些湿漉漉的潮气。
  沈郁茹眼神中疑惑忽然退去,换成了片刻的不知所措,却又渐渐地多了些欣喜。
  “还离这么近?”得此突然一吻,傅其章以为人会闪开,这会儿看着她呆住,便无奈着笑着问道。
  两人相视了会儿,热气蒸腾上来,沈郁茹一时心跳得急,望着那热烈的目光,丝毫未动。
  伴着不甚清晰地视线,她忽然俯身吻了上去,只不过没有即刻离开,任呼吸交缠了会儿,才稍稍分离。
  终于得了呼吸档口的傅其章,赶紧吞了卡在喉间的气。
  他垂目浅笑了会儿,忽得抬起翻腾的目光,恨不得将尽在咫尺的眉目刻入眼底。
  “是你撩拨的我的。”他呼出一阵明显的笑,便不由分说地将人揽了过来,干脆地覆上一个深吻。
  沈郁茹觉着带着水滴的手掌在她耳后慢慢摩挲,又不经意划过耳垂,在面颊停留片刻。
  往常缠绵的吻这会儿却失了温柔,热烈的向前探索,甚至不给一丝凉爽的空气。她想往后得些喘息的机会,却又被有力的手掌揽回来。
  慢慢地,她似乎也被着热气包裹,手不经意间覆上了傅其章那发烫的手臂,又顺着向上摸索,在脖颈间流连。
  哗啦一声,伴随着出水的声音,一阵水汽剧烈地腾起来。傅其章猛然将人抱起,却不肯让唇齿分离太久。
  地上湿漉漉的水渍,由房屋中间的浴盆一直到了床榻,慢慢地,房间里似乎是三月春景,令人忘我轻叹,浑身暖意攀升。
  ……
  ……
  ……
  蜡烛不知何时已经燃尽了,透亮的光线由窗外映进来,将昨晚屋内的一片狼藉看得清楚。
  傅其章早着了干爽的里衣,撑着头带着笑意,往自己身前还在沉睡的人打量着。
  他似乎这样看了许久,从天色昏暗看到打量,却时不时都要止不住地笑出声来。
  眼神里有着从未有过的爱意,恨不得要从这眉眼间看出朵花来。
  沈郁茹是被这一阵有一阵地轻笑,从梦境带回现实的。他朦胧间睁开眼,便察觉到了自己在傅其章的怀里。
  可她没有即刻出声,面色忽然又红了起来,微微往前蹭了蹭,将自己又埋进了被子。
  “醒了?”傅其章声音清亮,似乎还很是高兴,偏要将人的小心思戳破。
  “没有…”沈郁茹还不敢露头,话音从被子间传出去,反而又引来一阵笑声。
  傅其章抬臂又将人搂住,只要一回想起昨晚便要笑。
  这样安定的怀抱,沈郁茹反而一瞬间心里没着没落。如同无意打翻了一只琉璃杯,本以为下一刻必定碎得七零八落,可却反手又将其接住。
  一瞬间的庆幸与不可思议,这会儿化作了真真实实的欢喜。
  ……
  今日屋内格外冷些,沈郁茹起身后一直不敢直视傅其章,可又偏被人目不转睛的盯着。
  “你…你总看我做甚?”她正回身理着自己的长发,却发觉铜镜里那个带着笑意的目光。
  可一句话问出去,傅其章非但没有回答,反而往前一步立在了她身后,拿过梳子开始缓缓地理顺长发。
  时至此时,沈郁茹缓缓垂目一笑,人身后的人去摆弄。有个铜镜梳妆的人,只盼着能日子一直如此。
  “我在落梅园见着了太子,是你出手相救?”傅其章问道,想着该说说之前的事情了。
  沈郁茹回头看去,忽然惊讶:“你们见过了?”她猜测到,既然如此那城内情况他必然也知晓。
  “嗯。”傅其章答道:“你什么想法?”
  这次回来,沈郁茹总觉着他周身自在了许多,却不是之前那种目之可及的随性。
  什么话经他说出来,都有着一直不曾改变的底气,却也添了些高山流水的轻和。
  “我给你看个东西。”沈郁茹起身,自榻边小柜中的暗格里,取出了沈置送来的那道圣旨。
  傅其章疑惑着展开,目中慢慢多了些凝重:“哪来的?”
  “是陛下送去书文院的,成王得了消息追过去,我父亲暗中保下来了。”沈郁茹说得简略,只等着看他是什么反应。
  “我想助太子一臂之力。”傅其章看过去,自从得知沈郁茹将太子救出理政殿之后,他其实便能看出来其中心思。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