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过于激动,狠狠咳了几声,大叔叔连忙将祖父扶进里屋。
见祖父缓和过来,大叔叔气恼不过,指着二叔鼻子一顿骂,“空居其位,不谋其事。”
二叔也是恼的很,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怎么到他这里便成了没有骨气,等兵临城下时,看你们骨气有什么用。
一场早宴不欢而散,秦幸细细想来这几日所遇都与北周有关,石门客栈,萧俨将军,北周世子。
而其中的重点,都好像围绕着这位世子,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很难将大家口中的他和幼时的他重合。
离阳宫
御花园一事过去后,周知玄已被禁足三日,昨夜望向天空,三两只黑蓝翁划过,就知寄明事情已经办成,只需静静等待。
可是眼下的每时每刻都过的煎熬,像待宰的羔羊,脱水的湖鱼。
信息无法传递出去,身边的人安危难测,深谙这世子做得窝囊,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重要的人。
几盏烈酒下肚。
失意了片刻,周知玄才醒转过来,越是这种危难之际,更不能自怨自艾,不然十七年的折辱筹谋皆化为空无,身边人的付出全然付诸东流。
想起走水那晚,寄明走后,宫外一片搔乱,离阳宫闹刺客,一个身影灵活飞跃在瓦顶之上,可惜当他跳进内殿拔出匕首时当即就被擒下。
想来,并非是江太后所为,就算真要除掉自己也不会使出这种自导自演的拙劣戏码。
那只能是怡芳宫的那位公主了,实在是迫不及待,周知玄不死,把柄始终都会被捏在手上,日后的一言一行都会与他挂钩直至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认亲敌友才是筹谋的第一步。
第12章 意难迎
夜风萧瑟,却吹不灭离阳宫长燃的明烛,太医院今晚难眠,刚过子时离阳宫传来消息,世子殿下自刎了。
禁军巡逻至寝殿门口,一股血腥味飘来,大门大开,赫然看见世子殿下昏倒在书桌前,一只手放进鎏金玉盏中,血液汩汩的淌着,足足流满了半壶血,而另一只手瘫软垂下却紧紧握着笔。
眉目舒展,俊逸的面容像是睡着了般,可那张脸惨白如纸,看不出一丝血色。
桌上摆放的是书写工整的法华经,只是那字迹并非墨水,而是乌红刺目的血水。
太后只下令禁足可没有下令不准救命。
徐元传了太医,在他眼里战周知玄有罪,但罪不至死。
刀口不深,但是差之分毫就要割到筋脉,太医敷好草药,棉布缠了一圈又一圈。
所幸血是止住了,人也无碍。
周知玄渐渐醒来,因为失血过多精神萎靡,只觉呼吸也难受,他看了看包扎好的左手,用匕首割腕的时候,他就算好使力半深半浅不足致命。
此番以命相赌,若是醒不来那就魂祭苍天,醒得来那就是命不该绝。
睁眼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赌赢了。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合宫上下人尽皆知,可这寝殿依旧空荡无人,江连钰步步紧逼,只怕是一把火烧了这离阳宫,也不会给半分喘息的机会,至死都是孤寂一人,众叛亲离。
周知玄缓缓坐起身,蜡烛燃尽了眼前全是昏暗一片,无人伺候,万事都得自己来,左手的伤口生疼的狠,却不得不忍住。
火折子燃起,他舒了口气,当明烛照亮寝殿,灼灼火光好似暖进了胸口。
只觉口干舌燥,案几的茶水已经放了几日无人更换,杯上也落了灰。
一杯杯凉水下肚,涩的舌喉难忍,喝的太急,咳嗽时将茶杯打碎,四分五裂。
此时吱呀一声,殿门被打开。
一位女官衣着的女子慢步走来,今时今地,除了长乐宫还有谁愿意来这里。
只见那女官恭恭敬敬朝着周知玄行了一礼,阳光掩在她身后,抬头那刻才辩清她的脸,陌生却莫名有种熟悉感。
“奴婢素吟给世子殿下请安。”
忆起素吟,回忆被牵引,从前离阳宫还未遣散宫人时,她还是院里扫洒的三等宫女,半年光景,摇身一变成了堂前女官。
女官原籍本是宫女,只是通文墨,便在御前当差,不做端茶倒水的脏活,大多都会为主子磨墨誊抄,有些资历好的也会到宫中书院协助史官编撰。
素吟手里还提着食盒,她见周知玄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将点心摆好,三两碟果酥精致宜人,“奴婢记得,往常殿下最喜欢吃这种点心了。”
是啊,糕点美味可口,谁会不喜欢,周知玄拿起一块细细端详,芳香绵延,的确与从前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