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让你来做什么。”他冷冷问道。
素吟先是一愣,随后想想初入离阳宫时就认清世子并非凡人,看破这点又算什么,她轻笑“太后娘娘听闻殿下受伤,难以自理,这才命奴婢来照顾殿下起居。”
不由嗤笑,这长乐宫又要耍什么花样。
只听见素吟又言:“奴婢将殿下的血经呈给了太后娘娘,娘娘甚慰,还夸赞殿下孝心定能感动上天,陛下能够平安无事。”她语气渐扬。
“宫里都是这么说的?”周知玄回问她。
素吟笑道:“自然是,殿下书写血经一事着实叫前朝后宫感佩。”随即她拿起一块果酥,“殿下尝一块吗?”
果酥鲜红惹眼,几朵梨花点缀也掩藏不住触目惊心。
僵持之下,两人对视良久却都窥不见对方所想,最终素吟摆下阵来,摇头自嘲一笑,将果酥送入嘴中。
直至咽下,周知玄才将将拿起轻咬一口,“还是原来的味道,和去年冬至时你做的味道一模一样。”
“殿下还记得。”还记得当年她这个默默无闻的宫女。
周知玄颔首,温柔一笑,忽然一种莫名的情绪萦绕在素吟心间,像是满满的期愿从未被辜负。
“味道没变素吟认为人心亦无变。”她神色忧伤,“自那场雪夜,殿下将奴婢从棍下救出来时就知道,殿下不会做出不仁不义色胆包天的事。”
三年前初入皇宫的素吟在浣衣局当差,苦受排挤,雪夜之下遭同僚毒打,周知玄怜她惜她将她救下。
这一恩,她记了三年。
细细回想,在宫中是十几载,他帮过许多人,似乎是有这么位姑娘。
“正因为这些,今日,你才来的?”周知玄冷冷问道,是来可怜他吗。
素吟摇头,又点点头“是,又不是,没有太后娘娘的懿旨,奴婢也不能见到殿下,而奴婢到此的本意,只希望殿下能够顺心遂愿。”
她语气柔婉,低低的垂下眸子。
顺心遂愿?周知玄反复问自己,真能等到那一日吗。
“我还以为,长乐宫派你来看我死了没。”
此话一出,眼前的人迅速跪下,“奴婢惶恐,从无此意。”
“素吟。”他轻声,“你看看这离阳宫,还似从前吗,再看看我,与你所盼的,是一个人吗。”他话中凄凄。
素吟攥紧了手,“殿下且勿妄自菲薄,在奴婢心里从始至终您都未变过。”
就算全天下都笑他痴憨过愚,素吟明白种种伪装下,世子殿下正直柔软的心从未改变。
“多谢。”周知玄朝她浅笑,温柔似水。
素吟能走到今日,他从没想到,直至她走出殿门的那刻才长舒一口气,见到故人他何尝不开心,只可惜她死死站在了对立方向,叫他如何交心。
所幸宫里宫外风向变转,有人说世子以死明志五公主之冤,有人说世子取腕血写血经为陛下祈福孝感动苍天。
往后的两日素吟都会来,带的餐食都是周知玄平日爱吃的,为了避免腻口,每天都会换着花样做。
她理解殿下对自己的疑心,每每进餐前都会先尝一口。
素吟将拌好的酱牛肉夹进周知玄的碟子里。
“你不必如此的。”不必讨自己欢心。
素吟郁闷,“殿下指的是...”
周知玄又摇摇头转圜成刚刚的神色,“无事。”
趁着这个功夫,素吟给他重新斟了杯茶,伏下身子,正好横拦在他眼底。
周知玄这下才看见她发髻间的玉簪子,脖子上的南珠项链,她是梳妆过才来的。
分明两日前她头上的簪子还是铜制的,短短几天,长乐宫的好处还不少。
曾有那么一刻他是觉得素吟是真心相信自己,也只有那么一刻。他放下碗筷,倚在背后的软垫之上,眼神扑朔,嘴角带着浅笑。
纤长白皙的手指拂过她的发丝,如电流般的酥麻触感,素吟微微一颤。
她指尖一软茶壶掉落至桌上。
她慌乱的回过头,“殿下...”
“长乐宫待你还好吗。”周知玄轻声问着,似乎有着难以言喻的暧昧。
素吟不敢与之对视,立刻起身站好,尽管脸颊通红,始终垂首低眉。
“太后娘娘待所有人都很好,提及殿下也会多叮嘱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