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姚惊鸿在府里待了很多天,又不能贴寻人启事,又不能自己去寻家。
武南烈带她出来,有几个目的。
一来就是他说的,出门透透气,二来就是让她沿途看看,哪里有熟悉的风景。
三来,武南烈根本不怕有人找烈王府麻烦,要么遇到她的家人,要么遇到害她的人。
不管遇到哪一种情况,只要姚惊鸿在他身边,就不会出意外。
姚惊鸿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试探:“王爷,你就不怕我跑了吗?”
刚才说去茅房,她第一时间也想到可以趁机逃跑,可是这个念头很快被否决了。
姚惊鸿突然又觉得没必要了。
虽然现在她跟武南烈同住一房,但是两人各睡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武南烈昨日也没刁难她,姚惊鸿权衡了利弊,觉得先在烈王府苟着,才是上策。
来的路上,她在马车上看风景,也知道京城之大,不是一天两天能走完的。
没有超能力,身无分文,流落街头,哪里有在烈王府包吃包住来得安逸。
武南烈瞥了她一眼,“如果你想跑,就跑吧,本王说了,不会强人所难。”
“反正瑶瑶跟本王可是有过协议,下了咒语,盖了章的,你不怕天打雷劈,就跑吧。”
姚惊鸿的「咒语」,不应该只约束他一人,如果她违反,也应该遭到反噬。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姚惊鸿也不会说自己是骗他的。
她只能岔开话题,“所以她究竟在糕点里放了什么?真不是毒药?”
银针没变色,没毒,那为何怀苍还去把人抓过来,武南烈又为何质问。
武南烈说:“你哪只眼睛看出来,她是想要本王的命?又不像你。”
姚惊鸿可是拿桃木匕首架了他脖子,武南烈第一次受人威胁,竟是个假的匕首。
“哦,她是喜欢你啊,那我想想……”姚惊鸿眼珠子转了转,“十全大补?什么什么丸?”
古代人不是可以三妻四妾的吗,武南烈把这些千金小姐通通都收了,就啥事没有。
反正烈王府家大业大,多养几房妾室,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武南烈差点一口茶喷出来,他深呼一口气,“什么什么丸?”
姚惊鸿一本正经,“我也不知道叫啥,反正,她肯定是想跟你生米煮成熟饭嘛。”
她才十八岁,自然没那种经验。
但是那些什么什么丸,不过是她以前上网,电脑的网页上时不时会弹出垃圾广告。
武南烈嘴角抽搐,“瑶瑶,你真的是大家闺秀吗?你为什么会懂这些东西?”
姚惊鸿翻了翻白眼,“王爷,我失忆了。”
原主确实是大家闺秀,还是姚咏德的大女儿,但是她不能说。
而姚惊鸿千金小姐的身份,是雁桃根据她原来身上的衣服判断的。
武南烈看着她的脸,“要是你一直恢复不了,也一直找不着家呢?”
第29章
谁关心他
姚惊鸿是假失忆,却是真找不着家,但是这些事,她都不能跟武南烈说。
“怎么可能,我家就在京城,它又不会长腿跑掉,王爷你放心,钱一定会还的。”
她以为武南烈这么问,是担心自己亏了。
“还有我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了。”
昨夜姚惊鸿已经问过雁桃,这个中药还有三包,她只要再喝三天就能满血复活了。
武南烈刚才按过她的脉搏,确实已经大好,不出几日,便可康复。
到时候姚惊鸿要去要留,他就没有借口阻拦,毕竟她于武南烈,不过是个路人。
怀苍去而复返,端着新的糕点进来,发现房里的气氛有些异样,“王爷……”
武南烈示意他把糕点放下,姚惊鸿盯着它们,试探道:“这回没毒了吧?”
怀苍说:“王爷放心,属下亲自看着的。”本来也不必说这话的。
他办事,武南烈向来放心得很,只不过姚惊鸿问出口,所以怀苍便应了一下。
武南烈动了动嘴,“吃吧……”
姚惊鸿眨眼,她不想试毒,“王爷先请。”
“本王不需要你试毒。”武南烈觉得她有时候很怂,有时候又敢顶撞他,真是好笑。
“那就好,恭谨不如从命。”
姚惊鸿的心思被说中,一点也不尴尬,她拿起桃花酥,就着茶吃,一口酥得掉渣。
怀苍看着姚惊鸿的样子,再想想昨日画上的人,这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武南烈在福禄茶馆听了戏,又带着姚惊鸿去信远斋用午膳。
姚惊鸿看着眼前一桌子菜,挨个被怀苍扎了个遍,她表情纠结,但是也不好说。
现代吃饭前得给菜合个影,手机先吃。
这古代吃饭前得先试会毒,银针先吃。
怀苍扎了鱼,又扎了鸡,马上就要扎她那道杏仁酪了,姚惊鸿没忍住。
她小声提议:“王爷,这么麻烦,可以回府里吃的,不用试毒,又安全又放心。”
这些菜,虽然是信远斋的招牌菜,但烈王府的厨子,也不是不能做的呀。
武南烈挑了挑眉,“瑶瑶在府里待着,不闷吗,不想出来玩吗?”
姚惊鸿想寻家,又不想贴寻人启事,那只能这样子,他带她到处走走。
她在精神病院一住十年,被迫习惯了,住烈王府不过短短半个月,怎么会闷。
但是姚惊鸿也是想出来认认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看到姚府了。
“谁不想出来玩,但是可以不在外面吃饭的啊,不能给别人下毒的机会。”
武南烈勾了勾嘴角,“还以为瑶瑶想在府里陪本王下棋呢。”
姚惊鸿撇了撇嘴,“我不想下棋,我比较想跟王爷学剑术。”
昨日姚惊鸿问雁桃要了木棍,雁桃暂时还没给她找到。
她也问武南烈想拜师学艺,可是他却根本不想收徒,或者说不愿意教她。
武南烈确实不想教她,什么都不会,姚惊鸿敢敢拿匕首威胁他。
要是武南烈把门派功夫教给姚惊鸿,她不得上天,他才不做养虎为患的事。
怀苍收了银针,原位落座,“王爷,可以用膳了。”
武南烈起筷,顺便把话题岔开,“明日是一年一度的端午节,瑶瑶想不想去河边看赛龙舟?”
“赛龙舟?这里也有吗?”姚惊鸿的认知里,端午是为了纪念伟大爱国诗人屈原。
这个泽安朝,这个烈王爷,她听都没听过,不知道自己究竟穿到什么地方。
姚惊鸿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儿的一举一动,会不会改变历史。
武南烈马上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这里?这里是什么意思?”
上一次姚惊鸿说漏嘴,便是说了自己的真实姓氏,也不知道武南烈会不会记得。
她撑了一个假笑,强行解释:“我的意思是,明天赛龙舟在哪里?离这里远吗?”
“那端午节除了赛龙舟,还有什么活动?”现代除了赛龙舟就是到寺庙拜拜,还有吃粽子。
姚惊鸿听过赛龙舟,每年端午节都有,但是她也只在电视上看过。
武南烈也没有揪住这个小漏洞不放,“赛龙舟,吃粽子,还有去华义寺祈福。”
华义寺有点远,而且明天皇帝会携嫔妃去为万民祈福,武南烈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姚惊鸿也拿起筷子吃饭,“那王爷的意思是,明天我们去看赛龙舟,还要去祈福吗?”
原主的记忆里,姚家老夫人似乎吃斋念佛,只不过姚惊鸿不知道,她会不会去华义寺。
武南烈淡淡道:“华义寺太远了,来回都要坐马车,瑶瑶不舒服,就不去了。”
姚惊鸿想说自己没有晕车,可是她要是主动要求去华义寺,是不是马脚越露越多。
她不知道武南烈只是个借口,“听王爷安排,我就是个丫鬟,不用那么照顾我。”
怀苍看这两人话里话外,虚情假意,他什么都看得出来,却什么也没说。
在信远斋吃完饭,武南烈没有再带她去哪里闲逛,一天去两个地方已经够了。
马车送他们回了府,怀苍却没跟他们下车,姚惊鸿跟武南烈进了门。
她回头一看,马车带着怀苍又走了。
“王爷,你的手下不是跟着你的吗,怎么他出去了,你在府里无所事事?”
据姚惊鸿目前观察,烈王府如此大而豪华,武南烈肯定很有钱。
但是武南烈这两天都在府里盯着她,也不工作,姚惊鸿也不知道他的钱从哪里来。
等了差不多有十秒,武南烈才说:“你真的很关心怀苍。”
姚惊鸿气不打一处来,“谁关心他啊,我明明关心的是你!”
武南烈大步流星,她是急走才能跟上,结果他突然停住脚,姚惊鸿没来得及刹车。
“疼!”她直接撞在武南烈的后背上,顺手抱住了他的腰。
这一幕被路过的一众丫鬟看到,纸鸢便在其中,旁人议论纷纷。
而纸鸢眉毛紧锁,两只手揉搓着手帕。
武南烈背对着姚惊鸿,不自觉地扬起嘴角,“瑶瑶,你为何突然关心本王?”
第30章
谁紧张了
上一次武南烈问姚惊鸿,是不是看上怀苍了,她的回答是:“我不关心他,我也不想关心你。”
可是今日他再提起,姚惊鸿却说:“谁关心他啊,我明明关心的是你!”
武南烈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莫名奇妙地想笑,“瑶瑶,你为何突然关心本王?”
姚惊鸿只顾捂着自己鼻子,“你走路就走路,停下也不打声招呼,有没有搞错啊?”
武南烈回头,“本王问你话呢。”
姚惊鸿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把手放下,正想骂他,“你……”
结果武南烈便看见她流鼻血了。
“来人!”武南烈立马用手推高姚惊鸿的脸,“抬头,瑶瑶别动。”
她莫名被迫仰着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这一撞居然撞出血了?
丫鬟们本来在不远处看八卦,听到这一声「来人」,立马四散开去。
纸鸢三步并作两步走,又盈盈朝武南烈行礼,“王爷有何吩咐?”
武南烈看都没看她,“去叫方管家,请大夫到本王房里,快点。”
“王爷,你干嘛?”姚惊鸿比纸鸢还吃惊,他竟把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往府里走。
武南烈一本正经,“别动,头仰着,不然鼻血流得更快。”
流鼻血而已,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姚惊鸿哭笑不得,“王爷快放我下来!”
武南烈手上收力,抱得更紧,“本王让你别动,听不懂话吗?”
今日吴秀云哭哭啼啼,他却无动于衷。
而她不过是自己撞了一下,武南烈却像是要生气。
姚惊鸿对这个情况有点懵,不敢挣扎了。
她软声道:“王爷,就是流鼻血而已,很正常,一会就止住了,你先放我下来。”
武南烈沉声道:“本王让你别动。”
姚惊鸿闭了嘴,眼睛盯在他脸上,看着武南烈这一脸怒意,十分费解。
两人进了院子,打扫丫鬟正跟雁桃说着话,她立马示意雁桃看。
雁桃立马转身迎了上来,她没忘了行礼,“王爷,小姐这是怎么了?”
武南烈说:“去准备湿毛巾。”
雁桃立马应声去打水,而他一直抱着姚惊鸿,跨步进房,放在罗汉床上。
姚惊鸿表情尴尬,拿手去碰自己的鼻子,“王爷,流鼻血而已,你看,没有了。”
武南烈看到了,可是他说:“乖乖待着,一会大夫便过来了。”
姚惊鸿很是无语,自己撞到流鼻血,还要请大夫,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武南烈问:“头疼吗?”
她刚摇了下头,便被他按住,“本王说的话你不听是不是,别乱动。”
“不头疼,王爷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姚惊鸿觉得他这态度很反常。
谁紧张了,武南烈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怀苍跟他说过,她伤的是脑子,所以才会得失魂症。
刚才在走廊上,姚惊鸿撞到他后背,力度也大,武南烈只不过担心她这不是鼻血。
雁桃端了温水进来,取了毛巾浸湿,然后走过来,“王爷,湿毛巾来了。”
武南烈起身,雁桃替姚惊鸿擦脸。
姚惊鸿松了一口气,还好武南烈没有如她以为的那样,接过毛巾给她擦脸。
要是那样的话,姚惊鸿会觉得他疯了。
雁桃小心翼翼地问:“小姐,你这鼻血怎么回事?要不要请大夫?”
姚惊鸿看向走出门去的武南烈,“请什么大夫,我就是撞到王爷了而已。”
雁桃倒吸一口气,“小姐你撞王爷做什么?”她以为,小姐跟王爷闹脾气了。
姚惊鸿从她手里接过毛巾,自己擦手里的血渍,“谁让王爷走着走着停下来,怪我吗?”
这分明是个意外,血也止住了,怎么个个搞得好像很严重似的。
武南烈站在房门口,一直带方管家带着大夫进院,随着而来的还有纸鸢。
纸鸢走在最后,本来她不过是想到王爷面前露露脸。
三人先后朝武南烈行礼,他却没有说话,只是烦躁地挥了挥手。
方管家便带大夫进房里,给姚惊鸿看病。
纸鸢一步三回头,没跟进去,而是折回来,“王爷,要不要纸鸢给你搬个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