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苍也没留她,姚惊鸿带着雁桃,一口气走过了游廊,又拐了弯。
她才捏上雁桃的脸,“雁桃,疼不疼?”
雁桃苦笑道:“小姐,疼。”
姚惊鸿又捏了捏自己,“疼啊,不是做梦啊,所以是他脑子瓦特了?”
“你家王爷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不治之症,不然他为什么不娶妻?”
祸从口出,雁桃不敢参与这个话题,只能说:“雁桃不知。”
姚惊鸿一路自言自语,光速回了院子。
雁桃跟在后面偷笑,小姐这是口是心非,还说自己不担心王爷。
姚惊鸿先回了自己屋,拿着逗猫棒,在门口逗猫,“露娜——”
“喵——”小黑猫可机灵了,随着逗猫棒左摇右晃,最后跌进了武南烈的房。
“露娜。”姚惊鸿一手试图去捞它,一手拿着逗猫棒,把它引进去。
武南烈坐在罗汉床上,本来正闭目养神,他面前的床几上,摆了一个残局。
听到她的声音,他睁了眼,看见猫进来了,又看见姚惊鸿探头探脑。
武南烈动了动嘴,“瑶瑶……”
姚惊鸿被发现了心虚,“王爷你在忙啊,我这就把猫带出去。”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一把拎起小黑猫,揽在怀里。
它的爪子按在姚惊鸿胸前,勾住了项链。
武南烈看她动作极快,像是赶着去干嘛,“瑶瑶不是来看本王的?”
昨夜她有多紧张,便显得现在有多慌张。
姚惊鸿点了点怀里小黑猫的脑袋,“露娜不小心跑进来,我这不是怕打扰王爷……”
听到这话,武南烈的眉眼微挑,“所以瑶瑶就不管本王了?”
姚惊鸿的眼珠子打转,“王爷不是挺好的吗,我刚才还遇到怀大人了……”
他这话问得有趣,她怎么管,为什么管,又凭什么管。
武南烈想等她接着说,结果却没下文了。
姚惊鸿话说一半,抬腿要走,他没忍住,“瑶瑶,过来陪本王。”
她沉思两秒,现在出去是不是很明显的落荒而逃,“那,你等会。”
姚惊鸿把自己的项链,从小黑猫的爪子底下解救出来,然后把它放门口去了。
小黑猫一脸懵逼,扭头去看,人已经进去了,拐了弯,没人理它。
“王爷今天很有兴致啊,又下棋。”姚惊鸿主动去拿茶壶,给他杯子里添了点。
昨晚烧成那样,现在好像个没事人似的。
她真是白担心了,还以为他有什么不治之症,能下棋就说明啥事没有。
武南烈说:“本王一直在等瑶瑶。”
昨夜劝她出去,姚惊鸿就是不走,后面她又突然自己走了。
武南烈还以为,今日她肯定一早来看他,至少来确认无恙,或者是烧退。
结果姚惊鸿一直到现在才出现,所以他才脱口而出,在等她。
他确实在等她,等了一早上。
“等我做什么?”姚惊鸿不明所以,“王爷还哪里不舒服?”
她顿了顿,“王爷也可以找别人下棋的。”
姚惊鸿下棋也不厉害,又不是非她不可。
武南烈笑了笑,“本王以为,瑶瑶会担心,会有很多话想问。”
姚惊鸿抿了抿唇,本来她确实挺多问题。
比如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发烧,比如怀苍为何说他不是发烧,比如他为什么会吐血……
但是刚才她才见过怀苍,姚惊鸿知道,自己不是烈王府的人,不应该越界。
“王爷有大夫诊断,有怀大人照料,再不然,府里那么多丫鬟呢!”
姚惊鸿轻飘飘道:“我什么都不懂,做不了什么,昨晚就是被你吓到了而已。”
“昨夜是我失态了,王爷莫要放在心上,免得我想起来尴尬。”
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然后在他对面落座,“王爷是想下棋吗?这是残局?”
武南烈不答反问,“怀苍是不是说了什么?”
怀苍跟了他十年,武南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会怎么做。
刚才姚惊鸿的话没了下文,他就猜到,怀苍怕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姚惊鸿抿了一口茶,装傻充愣,“王爷你在说什么?”
武南烈直直地盯着她,看得她心虚,“他让你给本王暖床?”
姚惊鸿「嗤」了一声,“原来是王爷的计谋?”
她就说嘛,那个怀大人脑子瓦特了。
武南烈突然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疲惫,“如你所见,本王昨夜不是普通的病。”
姚惊鸿立马敛了笑,继续喝茶。
他又接着说:“本王中了一种毒,目前泽安朝的能人志士,无人能解。”
果然是不治之症,她小声道:“泽安朝如果没人能治,那就去邻国,世界之大……”
高手在民间,指不定在哪个国家。
武南烈笑了笑,“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就是这个办法,不知道瑶瑶愿不愿意配合?”
本来武南烈是真的不想连累他人,但是昨夜怀苍的话,还是点醒了他。
眼前人无家可归,武南烈别的没有,给她一个家,免她流离失所,他还是能做到的。
姚惊鸿往后靠,“配合什么?”
什么毒这么厉害,无人能解,她又不懂任何医术,能帮上他什么忙。
暖床这事儿,说白了不就是男欢女爱,他这么问似乎是个圈套。
她已经开始绷紧神经,一如两人初见。
第74章
喜不喜欢不重要
“这个毒初一十五毒发,昨日是十五,瑶瑶是否记得,本王与你第一次见面?”
武南烈的话勾起她的回忆,姚惊鸿自然记得,那夜是她第一次被迫熬夜。
就是因为怕他这采花大盗,去而复返。
姚惊鸿不吭声,整个后背贴上了罗汉床的扶手处,要是有什么万一,她就跑。
武南烈看她这反应,果然没忘记。
“那日便是初一,本王毒发之时。”他眼神似乎暗了暗,流露出不知名的悲伤。
姚惊鸿记得,那天夜里,他的体温确实也高,“但是那夜,跟昨夜不一样啊。”
初一武南烈能当采花大盗,十五他却疼得动弹不得,这毒莫非还有灵性?
武南烈叹了一口气,然后把师父的话告诉她,姚惊鸿半信半疑。
“本王今年二十五,如果没有合适的人,也活不过几年了。”
他说罢,抬头看她,眼里有光闪动。
姚惊鸿嘴角抽搐,她要怎么确定,他不是在蒙她,要演这么大一出戏?
他之前说的意外,就这?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方管家带着人送饭菜过来,站在门口行礼,“王爷,小姐。”
这不就是跑的机会吗。
姚惊鸿连忙起身,“王爷你到时候用膳了,那我就先告退了。”
武南烈却沉声道:“瑶瑶伺候本王用膳。”
“呃……”姚惊鸿不情不愿,躲都不让躲,他这不是为难人吗。
丫鬟们把饭菜摆好,又随方管家走了。
姚惊鸿做手势,请武南烈过去落座,她自觉地给他盛汤,摆在他面前。
然后又站在武南烈身后,盯着他后脑勺。
上一次这个场景,姚惊鸿想给他的脑袋射一个大窟窿。
现在她依旧想撬开这脑壳,看看这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有没有骗人。
武南烈喝完汤,姚惊鸿便麻溜地给他盛了饭,正想站回去。
“瑶瑶坐下。”武南烈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呃……”姚惊鸿没敢坐他旁边,直接坐到对面去,面对面,却是最远的距离。
武南烈吃饭慢条斯理,也不吧唧嘴,毫不过分地说,秀色可餐。
可就是长得这么俊俏的王爷,他刚才居然说自己身中奇毒,绝对是天妒英才。
更让姚惊鸿如此防备的,是武南烈说他上次图谋不轨,竟是因为毒发。
姚惊鸿自认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他不是被她的美色迷惑。
武南烈只不过是当时脑子一抽,试图实践他师父的解毒方法。
而她真的只是恰好在那里。这么说来,那夜果真是意外呢。
两人沉默到武南烈吃饱,他放下碗筷便问:“瑶瑶考虑得如何?”
姚惊鸿说:“王爷你看,京城里千金小姐那么多,你随便选几个,试试又不吃亏。”
为什么非要问她,姚惊鸿对武南烈来说,门不当户不对,还来历不明。
就是普通人家,都不见得娶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何况他还是个王爷。
她跟他简直不可能。
“反正你也要娶妻生子,不管活不活下去,三妻四妾你养得起的……”
再说了,原主可是有婚约在身,对方还是他的亲侄子,姚惊鸿哪能跟他在一起?
她伸出手指头,数给他看。
“你看,纸鸢喜欢你,你院子里好几个丫鬟也是,还有昨日霓裳阁!”
昨日姚惊鸿自然没空数,反正几十个绝对是有的,也有长得不差的。
姚惊鸿越说,武南烈的脸越沉,“就瑶瑶不喜欢本王?”
连日来的相处,没能让她对自己改观,还是如此警惕他,提防着。
姚惊鸿连连摆手,“王爷你怎么会有这样想法呢,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从第一天认识,我就说了,你误会我了,我没有碰瓷,你也抓到人了不是吗?”
“我满心只想着从他口中套出话,解决我的困境,还有赶紧找到家。”
她的安危还没着落,她都不知道何去何从,怎么可能有空想什么情情爱爱。
闹呢?
“还有一个问题,你二十五,我才十八,不合适不合适,在一起有代沟……”
姚惊鸿急起来,开始瞎编,虽然武南烈长得年轻,也看不出来两人年龄差距多少。
但是放在现代,她还在读书,他就已经工作几年,不是一个层次。
姚惊鸿惊觉,她居然考虑有代沟这个问题?代沟,它是个问题吗?
她立马皱了脸,“王爷你快告诉我,你在开玩笑,今天可能是愚人节。”
今天是五月十六,不可能是愚人节,这里也没有这个节日。
武南烈也没管她说的什么节,只抓住一个重点,“瑶瑶嫌本王年纪大?”
当今圣上已到不惑之年,新纳入后宫的几位美人,今年刚及笄。
她们全都是权臣之女,也没人敢嫌当今圣上年纪大。
而武南烈才二十五,姚惊鸿十八,就相差七岁,哪里大了。
姚惊鸿一时语塞,“不是,王爷,你有很多喜欢你的人……”
武南烈说:“可是本王又不喜欢她们。”
姚惊鸿跟他四目相对,索性直接问:“难道王爷喜欢我吗?”
她大概是忘了,这里不是现代。
在这个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朝代,喜不喜欢并没有那么重要。
这里可以盲婚哑嫁,可以三妻四妾。
娶进门的时候,信誓旦旦只爱娘子一人,等过一段时日,也可以爱上别人。
武南烈看着她,眼睛里有化不开的温柔,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就像之前两门亲事,皇帝赐婚,武南烈也通通应下,没有想过有何不妥。
不喜欢的话,娶谁都一样,王妃只是一个位置,一个虚名。
别人想要势力跟财富的话,还会挑个娘家有权的,强强联合。
但武南烈不需要,他自己就够有权势了。
如今在京城的亲王不多,武南烈又是当今圣上最小的皇弟,与他最为亲近。
姑娘们自是前仆后继,因为烈王妃这个名头,对谁都百利而无一害。
姚惊鸿见他被问住,立马讪笑两声,“我就知道,王爷不喜欢我,我跟她们没区别。”
第75章
不当工具人
姚惊鸿也不知道哪里好笑,反正笑起来就突然停不下来,她越想越好笑。
“王爷,你不喜欢她们,是因为不愿意选,还怕连累别人守活寡。”
“而我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人,你不喜欢我,你却选我,就因为替自己省了麻烦?”
如果武南烈不是王爷,做生意肯定也不差,他这算盘真是打得噼啪响。
姚惊鸿要是头脑发昏,迷上这副臭皮囊,对武南烈来说,他不吃亏。
但是她呢,担一个没有用的名头,当人家的试验品,不管有无用处。
日后,姚惊鸿就只能养在武南烈的后院里,成了他的所有物。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武南烈的心莫名被她这表情刺痛,“瑶瑶如果入了烈王府,便不再是无依无靠之人。”
“本王什么都可以给你,你喜欢金银珠宝,还是别的……”
姚惊鸿抿了抿唇,他什么都能给,就是没有感情,她不过是一个工具人。
这跟契约结婚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有契约还能解除,而在这泽安朝,只要成了他的人,她就跑不了了。
“王爷别说了,今日这些话,当我没听过,对于王爷的情况,我绝不外泄半句。”
既然是工具人,就是谁都可以,有的是人前仆后继,何必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