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验证他会不会说话不算话,饭后姚惊鸿还专门抱着小黑猫逛烈王府。
“小姐,你要做什么?”雁桃看她越走越偏,故意出声提醒的。
因为连日来,姚惊鸿出走,连池扛人的事,整个烈王府都知道。
丫鬟私底下议论纷纷,小姐为何要落跑,谁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姚惊鸿真的开了后门的门栓,抱着小黑猫走出了烈王府,“喵——”
神奇的是,这小黑猫居然用爪子抱住门。
雁桃慌了,三步并作两步走,拉住她,“小姐,你要是跑了,雁桃小命不保。”
姚惊鸿数了十秒,连池没出现。
“我就是做个试验,慌什么,我要跑,肯定不会让你跟着,哪能连累你。”
听到这话,雁桃却高兴不起来,“小姐,你受伤还没好,你想去哪里?”
姚惊鸿打断她的话,“我的伤好了,我要去哪就去哪,王爷准了。”
她又跨步进门,雁桃立马把后门关上。
“露娜,我很快就是自由身了!”姚惊鸿抱着小黑猫,继续满院子溜达。
雁桃跟在她身后,心乱如麻……
此时,同样心乱如麻的,还有回了姚府的姚咏德,他今日琢磨一天了。
那个背影,那个侧颜,如此相似,他又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了。
姚咏德回了姚府,第一时间去找大夫人陈氏,“夫人,你把闺女的画像取出来,为夫看看!”
第90章
哪有什么相似之人
姚咏德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先走,他撇下那群狐朋狗友,命车夫快马加鞭赶回府。
虽然已过酉时,但街上的行人不少,车夫只能看着办,也不能让马在大街上狂奔。
姚咏德急得差点想自己去驾车。
回了姚府,他没去膳厅,而是第一时间跑到裕华院,找大夫人陈氏。
“夫人,你快把闺女的画像取出来,让为夫看看,今日……”
这房里点着灯,饭菜摆在桌上,可是房里空荡荡的,没人。
姚咏德找了一圈,又出门,扬声道:“来人啊!人都去哪了?”
丫鬟慧心匆匆赶来,“老爷,大夫人在佛堂,还未出来。”
姚咏德叹了一声,“去,把大夫人请过来,就说我有急事找她。”
自嫡女丢失以来,府里派了多少人,寻遍京城,却遍寻不得。
陈氏茶不思饭不想,肉眼可见的消瘦。
连饭食都是单独做一份,由丫鬟送到院子里,她得空了吃。
主要是陈氏怕自己郁郁寡欢的样子,影响别人的情绪,害得大家也跟着吃不好。
姚家老夫人体谅她,便允了。
此时陈氏正跪在佛堂,虔诚地诵读佛经,祈求满天神佛保佑姚家嫡女早日归来。
而门外的丫鬟山柳,踱来踱去,等着大夫人什么时候出来用膳。
慧心拐了弯,小跑着赶过来。
山柳年纪大一点,蹙着眉,小声呵斥她:“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慧心连忙做了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老爷回来了,让我来找大夫人回去。”
山柳满脸为难,“可是大夫人她说,怕扰了佛祖,谁也不许打扰她。”
除非大夫人念完了,她自己出来。
慧心也为难,“可是老爷说了,有急事找大夫人呢。”
姚府是姚老夫人当家做主,大夫人只是老爷的正妻,话语权也不能大过老爷。
山柳说:“你先等着,我进去问问。”
慧心点头,站在原地,看山柳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还真像怕扰了佛祖。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陈氏才从佛堂出来,被山柳扶着,回了裕华院。
姚咏德坐在圈椅处,肚子饿,又没有心思用膳,只能一直喝茶。
陈氏跨步进门,“老爷,今日怎么到我院里来用膳了?”
她扭头,吩咐两个丫鬟,“去厨房给老爷端几个下酒菜过来。”
山柳跟慧心齐齐应声,退了出去。
姚咏德站起身,“夫人,你可让为夫好等,快,把鸿儿的画像取出来。”
姚家每年都请画师到府里,画全家福,挂在大厅的墙上,寓意「家和万事兴」。
而姚惊鸿失踪之后,姚咏德也让画师照着全家福,还有他的记忆,给她画了单人像。
画师画了好几幅,然后府里下人拿着这单人画像,出去挨家挨户地问。
陈氏自己留了一幅,一开始对着整日以泪洗面,后来怕姚咏德看见了会嫌烦,她便收起来了。
“老爷,这是为何?”陈氏一边问,一边往柜子走去。
姚咏德等着她拿,“今日为夫不是出府,跟杨成济他们出去喝酒了吗。”
这事陈氏知道,他出门前让下人来说过。
姚咏德接着说:“在城郊的酒肆,为夫看到一个姑娘,与咱们鸿儿年龄相仿,面容相似……”
陈氏刚取出画像,听到他这话,心里震惊,“老爷,你说你找着鸿儿了?”
画像没拿紧,便飘落到地上。
“不是。”姚咏德俯身去捡,打开来看,“就是见到一个很相似的姑娘……”
画上的姚惊鸿,有一双笑眯眯的桃花眼,遗传自她娘,陈氏。
姚咏德抬眼,陈氏的桃花眼此时却泪眼汪汪,“老爷,难道那不是我们鸿儿……”
陈氏不明白,哪有什么相似之人,京城千金小姐千千万,谁有她闺女好看。
说不定那就是她的鸿儿。
“夫人,夫人冷静点,我们鸿儿吉人自有天相,你先坐下,先坐下!”
姚咏德扶陈氏到圈椅坐下,拿袖子给她擦泪,“夫人,你听我说,为夫只是匆匆一瞥。”
“本来为夫是想追上去的,可是这姑娘走得快,没追上……”
陈氏一听,泪水又开始往外涌,“没追上?那可是你闺女?”
姚咏德又开始哄,“不是,夫人,夫人你听我说,不是没追上!”
陈氏泪眼朦胧,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不是没追上,是你急着喝花酒,没上心!”
姚咏德拍胸口保证,“不是,夫人你要相信你的夫君,为夫是那样的人吗?”
陈氏想笑,笑不出来,当年拜堂成亲,他也曾是这样保证过。
姚咏德信誓旦旦说:“这辈子只爱娘子一人!”那话多情真意切,她现在都记得。
可结果呢……等到陈氏怀孕第三月,二夫人崔氏便入了府,再后来,还有了三夫人郭氏,四夫人丁氏。
崔氏跟郭氏还是表姐妹,从小玩到大。
有钱人家信奉多子多福,儿孙满堂,陈氏只生了一个嫡女,没有嫡子。
姚家老夫人安排姚咏德娶妾室,她无话可说,也看透了男人。
在这姚府里,人前,陈氏是老爷宠爱的大夫人,人后,个个笑话她毫无地位。
没有嫡子,这家业终究要让庶出的接手。
陈氏收起这回忆,自己抹了一把泪,“所以呢,老爷急匆匆唤我回来作甚?”
既然他不可靠不上心,找不到闺女,她只能祈求神佛了。
姚咏德叹了口气,拿起画像。
“你看,这不是咱们鸿儿吗,我以为我思女心切,出现幻觉。”
当时姚咏德第一时间去追了,可是被店小二拦下了,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你应该也听说过,烈王殿下,当今圣上最小的皇弟,他怎么会跟鸿儿扯上关系?”
如果姚惊鸿跟六皇子没有娃娃亲这事,姚咏德也就不这么多虑了。
这烈王殿下可是六皇子的皇叔,他能藏着侄媳妇吗,他不能啊。
陈氏听了姚咏德的分析,沉思良久。
“可是,我鸿儿去了哪里?”
她深呼一口气,忍住骂人的冲动,“如果那人就是鸿儿呢?”
第91章
皇子的婚事
姚咏德被陈氏的话点醒,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姑娘就是呢。
那他就会因为怕得罪烈王殿下,错失了跟自己女儿相认的机会,让她一直回不了家。
更严重的后果是,姚咏德会一直被笼罩在为夫不上心、为父不称职的自责里。
而陈氏接着以泪洗面,终日吃斋念佛,跪求神明,也不让他进房睡觉。
还有皇家跟姚家早年定下的亲事,迟早也会因为姚家嫡女失踪,不了了之……
那可不行,绝对不行。
姚家跟皇家能结为亲家,这可是姚咏德盼了许久的事,亲朋好友都惦记着这杯喜酒。
要是这事黄了,免不了让人看笑话。
姚惊鸿刚失踪的时候,姚咏德不是没有想过,让二房庶出的姚颜英替姐出嫁。
谁嫁不是嫁呢,都是姚家的闺女。
可是姚老夫人让人算过了,姚颜英的生辰八字没有姚惊鸿的好,也配不上六皇子。
“要是英儿替鸿儿出嫁,对我们姚家弊大于利,咏德你可要考虑清楚。”
姚老夫人当家做主,遵循礼制,事无巨细,都是有讲究的。
就像当初,姚咏德是没有心思再纳妾室,说他许诺了陈氏,一生只爱一人。
结果后面的亲事,压根不用他同意。
姚老夫人做主,姚咏德只需要被人套了喜服,按着拜堂成亲,送入洞房。
所以现在陈氏有怨,也是正常的。
这家业要有人接着传下去,姚咏德可以说自己无可奈何,不能说自己无辜。
而如今姚老夫人一句话,姚颜英的心思就落了空,六皇子的婚事待定。
姚咏德明白,要是姚家一个二房的庶女,嫁给当今圣上最宠的六皇子。
那姚家嫡女嫁谁,嫁当今圣上吗。
当今圣上的岁数,比姚咏德还大几岁,这事就是他们同意,陈氏也不会同意。
姚咏德思来想去,花了一晚上时间,反复斟酌,打了满满一页的草稿。
第二天一早,他便梳洗打扮一番,入宫去找皇帝亲家「谈心」去了。
武南絮下了早朝,跟皇后用完早膳,御书房的凳子还没坐热,就有人来禀报。
“皇上,姚咏德求见!”
武南絮以为是姚家嫡女找到了,忙让人传他进来详谈,“朕这奏折一会再看。”
皇子的婚事,关乎皇室香火传承,也关乎社稷安危稳定,没有孰轻孰重。
结果姚咏德一进门就扑通跪下,表情悲痛,草稿都不用拿出来,他就开始演。
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武南絮几次想打断他,一直没机会。
“皇上,你得为草民做主啊,鸿儿可是烈王殿下的亲侄媳,不能乱了辈分!”
武南絮听了半天,才捋清了思路。
“未来亲家,听你这意思是,姚家嫡女落在朕的皇弟手里?”
武南烈扣留了姚家嫡女,这听起来就很魔幻了,怎么可能。
上次武南絮还跟他念叨着,为六皇子的婚事着急上火,武南烈还帮忙劝过。
再说了,烈王府缺丫鬟吗,他留着一个痴傻的姚家嫡女,有何用处。
“草民是思女心切,可是还没有老眼昏花,只要再看一眼,便能确定……”
姚咏德欲言又止,也没有咬死一定是她,“如若不是,也不能让烈王殿下蒙冤。”
说是未来亲家,但是没有皇帝的命令,他也不敢随随便便就擅闯烈王府。
武南絮安抚了姚咏德,答应回头帮他想办法,便把人打发走了。
姚咏德拿不准皇帝的态度,只能先告退,回去等消息。
武南絮批了会奏折,越想越不对劲,他突然一拍桌子,“朕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门口的李公公听到动静,只是探了探头,没敢多嘴问。
武南絮想起来了,上次武思垚说过什么来着,他说皇叔身边多了个瑶瑶姑娘。
那这姑娘的芳名,究竟是瑶瑶,还是姚姚,不就是武南烈才知道吗。
“这事怎会如此之巧?”武南絮觉得很不可思议,“来人!”
李公公快步进门,毕恭毕敬地行礼,“皇上,何事吩咐奴才?”
武南絮说:“去,把六皇子唤过来,朕有要事找他,让他别耽误。”
知子莫若父,武思垚每次来见自己父皇,都磨磨蹭蹭,好像啥都不关他事。
李公公应声,麻溜地去了,一刻都不敢耽误。
武思垚正在长信宫练射箭,顺便挑逗宫女,“糖玥,把那根箭拔下来。”
被唤作糖玥的宫女,五官端正,眉眼娇羞,她听话地踮起脚,去拔插在靶心的箭。
结果武思垚下一箭,咻地从她脸边掠过,直接插在靶上。
这箭要再偏那么一点点,射中的就是糖玥,她像是被吓懵了,没敢动。
武思垚却得意洋洋,“糖玥你快点!”
糖玥微红着眼,不敢回头,只能默默拔箭,但是她一直没拔下来。
武思垚没了耐性,“怎么回事,本皇子的话都敢不听,是想下一箭射你屁股上吗?”
糖玥一听这话,吓得立马转过身来跪地,“求六皇子饶命,糖玥不敢!”
这六皇子最喜好招猫、逗狗、搞事情,长信宫哪个宫女没被他吓唬过。
糖玥也不敢哭,要是眼泪落地,一会六皇子可能有更多的手段戏耍她。
李公公正是这时进的长信宫。
武思垚的箭头立马有了新目标,他对准了李公公头顶的帽子。
李公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站在原地尴尬地行礼,“奴才参见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