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肤色惨白,唇红如朱,眼下略有乌青,有一种阴森的艳丽。
众魔心惊胆颤。
只有地位特殊的崔羽灵敢上前,温声询问道:“尊上怎么了?”
独孤极坐于书案前,头疼地揉着额角穴位,道:“我,做了个梦。”
崔羽灵小心翼翼地道:“敢问是什么梦?”
独孤极虽待她与众不同,但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伴君如伴虎,有些问话还是得小心询问。
独孤极不答,让人准备纸笔,叫他们都退下去。
从午时至黄昏,他才叫人打开书房的门,叫崔羽灵进来,指着书案上那幅现画的画卷道:“她应是个修士,你可认得她?”
画上女子一袭粗制滥造的红衣,发髻上插着根筷子,神采飞扬,眉眼间透着快活的笑意。右手中提着只炸鸡,右眼角有颗微不可察的小痣。
可以说画得十分细致生动了。
崔羽灵身体紧绷起来,犹豫道:“她是我的表姐,名叫北冥仙。”
独孤极懒慢地转着笔,道:“神莲就是从她身上取的?”
“是。不过她是北冥家的九小姐,从小娇生惯养的,不会穿这样粗糙的衣裳。也许这人只是和她长得相像也说不定。”
不过北冥仙爱吃炸鸡倒是真的。
这点崔羽灵没说,她担心独孤极对北冥仙有不同寻常的在意。
独孤极道:“无妨。让驳曲、宿罗和叩音三日内打下北冥,把她捉来见我。”
崔羽灵沉吟几秒,应是。目光暗含委屈,像怕被抛弃般问道:“尊上梦见的就是她吗?您要如何处置她?”
独孤极温和地笑起来,笑意阴寒得叫她脊骨发寒。
他提笔沾墨,在画中人的脸上涂抹,毫不留情地毁了这幅画,慢悠悠地道:“我要亲手将她碎尸万段。”
然后吃下去。
梦里的事,具体的他都记不清了。
只记得他很想要咬碎她,吃了她。
还记得有许多时刻,他看着她,胸腔里翻涌着恨意、恼怒,还有他自己也说不明白的、从未有过的情绪。
既是这样一个三番五次惹他不快的人。无论如何,她都该死。
第33章 雪人 她知道还差了两个,她和他。……
白婉棠被拔神莲后, 医修说她不宜挪动。
北冥族人本可带其他人先走,但他们都选择留下照看她。
怕她失温,点燃的火堆也是先紧着她用, 对她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
白婉棠听着亲信讲述这几天昏迷时发生的事, 颇为唏嘘。
从前在玄鸿宗, 她也有受过伤。同门都是丢下她, 自己离开。
后来除了阴阳关的“白鹤”,再没有人这样守在她身边, 这样尽心尽力地照顾过她。
到达北冥族地,白婉棠见到许多陌生的面孔惊喜又担忧地围过来,对她嘘寒问暖。
她从未被这样多的关切包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能尬笑着回应他们,让他们先带逃难而来的修士们去安顿。没有说自己失去神莲的事。
“小九,老祖宗这几天总念叨你, 怕你出事, 你如今回来了,快去给老祖宗请个安吧。”
有名长胡子的中年男子过来, 领着她往族地中央的宫城走去。
白婉棠听旁人对男子的称呼, 才知这是她父亲北冥克。
就像所有不善表达的父亲一样,北冥克一路都在询问她,这次接引修士遇到何事耽误了这么久,旁敲侧击地想关心她的情况。
白婉棠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进入老祖宗房前对北冥克笑道:“爹,我是遇到了点麻烦,但你相信我,我没事的。”
北冥克张了张嘴, 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进去吧,我在这儿等着。”
白婉棠奇怪北冥克为何不同她一起进屋,但看北冥克神色如常,想这大概是一直以来他们的相处方式,便独自进屋。
屋内昏暗,弥漫着浓郁的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