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这几天,因为他的一句“再考虑”,她心里被弄得七上八下,不禁埋怨:“程殊墨,那你呢,你说你喜欢我,可是我让你学英语、考大学,你却说要再考虑。如果你不愿意,就不能这样对我!”
“老子当然不愿意。”程殊墨一脸无赖,“因为处个对象,就要失去自由,被你管着学那些该死的外语,传出去我颜面何在?这种赔本的事,我才不干。”
“你!那你还,这样亲我?”叶龄仙快气哭了。
“所以,处对象不行,除非……”
程殊墨认真看着她,嘴角上扬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简直笑得像个小太阳。
“叶龄仙,你得给我当媳妇儿,一辈子的那种!”
像是平地一声惊雷,整个后半夜,叶龄仙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第二天早上,程殊墨似乎已经默认了,叶龄仙要给他当媳妇儿这件事。
他不再像先前那样束手束脚,大大方方帮她穿上外套、系好扣子。小心翼翼,护着她下山。
昨晚淋了雨,再加上没有休息好,叶龄仙的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只能任他抱着、背着,慢慢往大队走。
反正昨晚也都抱着取暖了一夜,虽然也没做出格的事,现在说害羞就太迟了。
程殊墨没有送叶龄仙回女知青点,而是背着她,直接去了王支书家。
他请王大婶给叶龄仙把了脉,煎了药,这才放心地离开。
叶龄仙恨不得立即把他赶走。
他们这一路,这么张扬,走的全是大路,恐怕全村都知道他俩在处对象了。
王大婶送药进来,还忍不住打趣她,“小叶眼光不错,程知青可是个好同志。听我们老王说,昨晚下暴雨,他去学校找你,见你不在,眼睛都急红了。大伙都劝他,东山的路不好走,让他等天亮了再去找你。可他偏要立刻上山,一分钟都等不得。幸亏老天爷保佑,没有发生滑坡、泥石流,让你们都好好地回来了。你们以后,可要珍惜眼前人呐。”
叶龄仙想想也后怕,“对不起,婶子,让大伙担心了。”
王大婶笑,“年轻人哪,发善心是好事,也不用急在一时,那丫丫和她奶奶这么多年都住在山里,你要去看她们,以后可得挑个好日子。”
“婶子,您也知道她们?”叶龄仙急忙问,“你能给我说说,秦奶奶的事吗?”
“你说大姑娘啊,论辈分,连我也要喊她一声秦姑。唉,可惜她这辈子,真是个苦命的人。”
王大婶叹口气,慢慢叙说起来。
原来,这位秦奶奶原名秦婵君。她出生时,宣统帝还没退位,秦家也算是老树湾的名门望族。她在家中排行第一,是名副其实的大姑娘。
可惜大姑娘命不好,她长到六七岁,没享什么福,父辈们在外染上了抽鸦片、赌博的恶习。家产败得干干净净,就连仅剩的三进制老宅子,也输给了大地主。
“老宅子?难道就是村北,现在的红星小学?”叶龄仙惊讶。
王大婶:“是啊,幸亏当年打土豪分田地,不然这房子,还砸在大地主手里呢!”
“后来呢,秦奶奶为什么会唱戏?”
“还不是秦姑那狠心的爹!军阀混战时,老树湾土匪猖獗,家家跑出去逃难。秦老爹为了换钱养活儿子,生生把大姑娘卖给了戏班!她亲娘一双眼睛都哭瞎了!”
叶龄仙难受:“她被卖到哪个戏班了?”
王大娘摇头,“这谁知道?不过,也该祖师爷心疼,让大姑娘吃了唱戏这碗饭。听说她戏唱得好,苦练十年,一登台就轰动全城。后来走南闯北的,积攒了一些钱财。十几年前,老了唱不动了,这才封嗓,回到老树湾,打算落叶归根。”
“那她现在,为什么一个人住在山上?”叶龄仙最关心的也是这点。
“还不是她那些没良心的本家亲戚!”说起这个,王大婶也愤愤不平。
“秦姑回来时,秦老爹早就入土了,只剩一个瞎眼的老娘。母女俩相依为命,过了一段好时光。前几年,她老娘去世了,秦姑年轻时赚的钱也花光了。剩下那帮亲戚,当时就变了脸色,说秦姑是卖出去的女儿,还是个戏子,又没出嫁,不能留在老秦家。秦姑没有房子住,这才搬到山上。她后来捡了丫丫,养在膝下,也算有个伴儿。”
“秦家人怎么能这样,大队也不管管!”叶龄仙实在无法理解。
王大婶:“怎么管?咱们老树湾姓秦的有几十户,辈分大的都入了土。秦姑有个侄子还活着,是小组长,也是咱大队的治保主任,他都不发话,别人还能说啥?”
说到这位秦组长,叶龄仙心里叫苦,这不就是癞三儿的亲爹吗。她和这家人本来就没什么交集,现在又因为高进武结怨,以后找他们办事就更难了。
这家人本来就思想固化,想说服他们把秦奶奶接回去安享晚年,简直比登天还难。
叶龄仙只能从长计议,慢慢想办法。
下午,喝的药起了效果,叶龄仙恢复了体力,向王大娘道谢。
离开时,正撞见王支书从外面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