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殊墨终于笑了,“所以,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
当然不是。“我听大队说,你今天去公社打了……”
“结婚报告”这四个字,叶龄仙实在羞于开口。
程殊墨倒是很坦然,“我去公社,不仅打了结婚报告,还给父母发了电报,说我们要结婚。”
其实现在,大队办和公社都有电话,打电话虽然转线麻烦,说事情会更直接。但程殊墨还是选择了发电报,他总觉得这样更正式一些。
叶龄仙立即慌了,“为什么这么突然,昨晚,不是说好,先处对象试试看嘛?”
“试试看?难道你不想跟我结婚?毛爷爷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程殊墨扣住叶龄仙的肩膀,使她面对自己。他故意板起脸,“叶龄仙,我可是第一次跟姑娘处对象,你别想在我面前耍流氓,因为……我会比你更流氓!”
叶龄仙羞得缩在椅子里。
这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她可不想在男知青宿舍,被他亲得七荤八素 !
程殊墨没有对她怎么样,反而后退了一步。
他微微下蹲,单膝跪在地上,“所以,叶龄仙同志,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他这是……在求婚吗?
这是外国小说、电影里,非常绅士的求婚方法。也只有程殊墨,敢这样大胆地表露出来。
太危险了。叶龄仙怕被人看见,急忙拉他起来。
程殊墨直直盯着她,在等一个答案。
“可是,我听王支书说,你是家里的独生子。你父母都不认识我,又没见过面。万一他们不喜欢我,不同意这桩婚事怎么办?”叶龄仙说出了心里的最大担忧。
程殊墨安抚她,“你放心,我父亲不会不同意。他要是真在乎我这个儿子,当初就不会把我送到老树湾。不过,我应该感谢他,否则,我又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了你。”
叶龄仙心头一暖,又问:“可你母亲呢?听侯学超说,她管你管得特别严,不让你跟……外面的姑娘谈恋爱。”
“这倒是,她老人家的确这么说过,不让我自己找对象。”程殊墨故意逗她。
叶龄仙紧张起来。
他又笑:“不过,你不是外面的姑娘,你是我心里的姑娘。况且,从小到大,我就没听过我妈的话!”
这算什么解释呀,叶龄仙心里的压力更大了。
程殊墨上前一步,把她抵在身后的柜子上。
他认真看着她,言辞恳切:“叶龄仙,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但我根本不在意你的家庭、出身,或者其它任何外在的东西。我们只有踏出第一步,才能解决后面的问题。我们要去领证,我要成为你的合法丈夫。以后,我会站在你身边,成为你的后盾。而你是我的妻子,更是我的爱人。”
叶龄仙的眼眶湿润了。
这是第一次,有一个男人愿意明媒正娶,尊重她、保护她,和她结为合法夫妻,永恒的爱人。
此刻,她只想抓住眼前来之不易的真爱,不想再错过他。
终于,她肯放弃所有的顾虑,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愿意。”
程殊墨激动地抱住叶龄仙。这小未婚妻,今天可把他的心折腾得够呛。
然而,这还不够。
叶龄仙双手环胸,和他隔开几公分的距离。
她不敢看他,只能硬着头皮商量:“程大哥,我愿意嫁给你。但是结婚前,我们能不能先……约法三章?”
“……”
程殊墨觉得自己真是娶了个仙女儿,好气又好笑,狠狠啄了她一口。
答应求婚的第二天,叶龄仙又去了趟大队办,拨通了一个她记背得烂熟,却很久没有打过的电话。
“你好,我找肥皂厂的包装工人丁凤英同志,麻烦您请她接一下电话,就说我是她的女儿叶龄仙。”
忐忑等待了几分钟,电话终于再次被接起。
叶龄仙还没开口喊一声“妈”,就听见丁凤英不耐烦地责备——
“死丫头,又怎么了?不是跟你说过,没事儿别给厂里打电话吗,都忙着呢!你以为全家跟你一样,光吃饭不挣工资的?我请几分钟假出来,都要扣钱的!”
是的,丁凤英和她的丈夫,还有大小两个儿子,一家五口有四口人,都在肥皂厂工作。
不过,三四年前,叶家在肥皂厂的第四个工位,其实是分配给刚刚从艺校出来的叶龄仙的。但是丁凤英怕小儿子将来下乡吃苦,硬生生把小儿子的出生年龄改大了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