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听把纸条拿出来，“其实我找你是想问这个——”
她把纸条打开，那是证据，不是亲眼看到那个她总觉得许肆会有一万种理由搪塞和抵赖。
他这个人就是，只要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你就永远也不会知道。
“你拿一张，空白的便笺纸……给我看什么？”许肆手边没有带笔，长句子说得有些困难。
什么空白的……
夏听再一看，那张明明写了字的便笺，现在竟然变成了一张白纸。
她把纸条举起来，对着光，里面也没有任何擦除或者抹去的痕迹。
这张纸条，她特地放在衣服内袋的，被掉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
主世界修正，就是连纸条的部分都一并修正了吗？！
如果那个所谓的「主世界」有这样大的能力，那她要怎么去问许肆自己梦里的事情！
那会不会也算是……会被修正的一环？
夏听紧抿唇瓣，盯着那张纸条，良久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门忽然被打开。
“婷婷，医院说你醒了——”夏水行边说边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许肆的时候，他的表情不太明显地僵了一下：“这几天都是你在照顾婷婷？”
“你这个助理，负责的范围还真宽。”夏水行说。
“夏董。”许肆起身：“这里有护工照料，我也是刚到不久。”
许肆起身出去，给夏水行留下和夏婷婷谈话的私人空间，却对自己已经从盛曜离职的事情只口未提。
“荒唐。”夏水行看着许肆离开的背影，心里很是不快。
作为一个助理，在夏水行眼里，许肆越界太多。
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夏水行看了看夏听：“你感觉怎么样了。”
自从那次办公室里撕破脸之后，两个人就都没有见面，现在夏水行这个反常柔软的态度，让夏听感到奇怪。
夏听不咸不淡地说：“没什么大事。”
“贺闻有没有来看过你？”夏水行问。
夏听眼皮也没抬一下：“你觉得我们关系很好吗。”
第98章
你话多，和你沟通，费人
自从上次夏水行来盛曜之后，夏婷婷就没再做出忤逆他的行为。
夏水行想当然地认为夏婷婷有在刻意和贺闻处好关系。
毕竟，贺闻亲自上了盛曜的那个节目。
这在他眼里是都是很明显的收敛的标志。
所以这次车祸，夏水行也难得生出几分不忍来，在得知夏婷婷没有生命危险一切平稳的情况下，仍旧放下了国外的生意，跑回来看她。
但看她现在硬邦邦的语气，和混不吝的态度，夏水行难免火气又长起来：“你这是什么态度。”
“就是在陈述事实。”夏听说：“我们的关系也没有到他会来探望我的程度。”
“啊……”夏听又想了想：“可能如果我死了，他会看在贺家和夏家的交情上，来出席我的葬礼吧。”
夏水行闻言，蹬着眼看她。
想到她毕竟是个病人，夏水行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你好自为之。”
说完，摔门而去。
跟在夏水行身边的王助理，也是陪了他二十多年的老熟人了，看到这种情况没忍住劝了两句。
“大小姐，你爸听说你出事了，心疼得特地从国外回来看你，就算你们再怎么置气，现在也该消气了吧，哪有父女之间闹得这么僵的。”
夏听抬疲地看了王助理一眼：“我知道了，王叔。”
夏水行真的心疼她吗。
比起心疼，更多的应该是“掌控。”
因为夏听出车祸这件事情，在他眼里，算是脱离掌控的意外事件。
这种掌控，在顺着他的时候，就穿上了善意的伪装。
心疼吗，或许吧。
但这种心疼，就像是对宠物的，对所属物的在意。
如果稍不遂他的意，让夏水行觉得你是一个有自由意志的活生生的人，这种在意就会顷刻反噬。
……
车祸之后，夏听昏迷了两天，现在她拿了手机，在看这两天的社会新闻和娱乐新闻娱乐版块主要是看和盛曜艺人相关的。
许肆就在她病床边，安安静静地工作。
果然，自己车祸这件事情没能封锁住，在当夜就被媒体发上了新闻头条。
只不过当时，许肆这个半哑，愣是装成全哑，一个字也不说，手语记者们也看不懂，于是只能转头去采访主治医师。
在得到「夏婷婷」没有大碍这个信息之后悻悻离去。
只不过，夏听已经料想到了，出院的时候会免不了被记者们一顿围攻。
“许肆。”夏听憋笑道：“评论里说，我请你做助理就是看中了你守口如瓶——”
话没说完，她忽地意识到，许肆已经不是她的助理了。
而且，这是对许肆缺陷的一种不礼貌的调侃，夏听立即懊悔地收了声。
没想到，许肆却唇角一勾，毫不介意地笑了。
“你笑什么？”夏听又气又悔。
她在这种事情上比较后知后觉，最初她也觉得这样抖机灵挺好玩的。
但当她注意到这句话是在拿许肆的缺陷做笑点的时候，难免越想就越难受。
不是在难受发评人的抖机灵。
而是无法原谅，有一瞬间也觉得这很好笑的自己。
“因为您最初招我的时候，这个原因确是其一。”许肆说得很慢，声带的原因有些字的发音有些怪。
陈述事实，并没有抱怨的意思。
但在夏听听来，心里并不好受。
看出她的失落，许肆安慰道：“表情别那么难看，这和你又没关系。”
沉默两秒，许肆又轻轻补充：“你又不是她。”
夏听之前那个人格分裂论实在是经不起考究，她都没指望许肆会信。
在没作关于澜城的梦之前，夏听一直觉得许肆不过是在给她的假话一个台阶下。
但现在……有些事情她开始想知道了。
“那「她」和你以前认识吗？”夏听问：“我是说，念书的时候。”
澜城二中的，那个十七岁的夏婷婷。
究竟是谁……
许肆怔了一下，才说：“我和「她」不认识。”
夏听看着他的眼睛：“实话？”
“你知道你……”许肆改口，尽管他觉得这样子的对话是在有些诡异：“之前的夏总，在知道我几乎是个嗯——哑巴，的时候，有多惊喜么。”
夏听沉默了。
她虽然不是夏婷婷，但她却是隐约猜到了，夏婷婷对于许肆声带受损这件事，十分满意。
在她一开始穿过来的时候，许肆是从不开口说话的。
而夏婷婷在强取豪夺沈郁的路上，需要这么一个，能打又寡言的帮凶。
如果，她的梦是真实的，那梦里的那个「夏婷婷」极有可能也不是她本人。
但梦里的「夏婷婷」自称是夏听的事，她还是觉得有点扯。
“你现在说话流畅多了。”不知道说什么，夏听岔开了话题。
一年前许肆甚至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你是有在做康复训练吗？”夏听问：“什么时候开始做的？”
许肆「嗯」了一声，“一年前吧。”
哦，夏听她穿来的时候。
夏听：“为什么啊？”
沉默几秒，许肆还是没撒谎：“你话多……”
夏听：“……”
“和你沟通——”许肆顿了顿：“费纸，费人。”
夏听一肚子的疑惑没解开，反而被许肆给怼了。
她也不想再这么「费人」，毕竟许肆看上去也挺累的而。
于是她默默拿起手机，继续看起了社会新闻。
就如同夏水行关心的问题一样，社会上也有不少人在关注贺家在这件事情上的处理。
毕竟，两家传有婚约的事情已经公认不是谣言。
……
贺闻自然是直到夏听出院那天都没有来。
夏听挺满意，至少在「不可能结婚」这件事情上，两个人是相当默契的。
出院的那天，夏听带了口罩和帽子，从医院后门偷偷开溜。
没想到，还是被眼尖的记者抓到了。
“夏婷婷小姐，请问贺闻没来看你，是不是代表你们的婚事有变。”一个记者挤过来，大声问。
第99章
DNA
夏听：“你就不关心关心我的身体吗？”
她这么一问，记者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毕竟人家是出了车祸大病刚愈，怎么也要意思意思关心一下才对。
“为了kpi也太心急了。”夏听又补刀。
“夏小姐，您现在身体好些了吗？”另一个记者立刻领会了精神。
夏听：“谢谢关心，好了。”
记者：“那请问您和贺氏太子爷的婚约是否有变？”
夏听：“啥婚约，谁约的，签合同了吗，有法律效益吗？结婚前得需要谈恋爱吧，两个人互相不喜欢就结婚那不是配种吗？”
配种两个字说完，全场沉默了。
谁也没想到，堂堂夏家大小姐，不仅开口怼人，而且——十分粗俗。
“你们是不是希望我这样说？”夏听整理了一下耳后的头发，又说道：“联姻是一种，利益上的结合和扩大，而我的父亲，肯定不会做出卖女儿换取利益这种事的，他一定是……真心的希望我能幸福。”
记者们全楞了。
那贺夏两家联姻，明眼人不都知道就是利益交换吗，这夏婷婷给自己爸带什么高帽呢。
“所以，在单纯希望我幸福的情况下，自然是要两个人相爱才能结婚。”夏听看着镜头，笑眼弯弯：“刚刚那个配种的噱头你们随便写，我知道你们在这里蹲了一天一夜，就是为了等一个爆点，这还不够爆吗？”
记者们被她亦真亦假的反应搞懵了，但有一点是真的。
「配种」一出，他们今年一整年的kpi都稳了。
不少人都想给夏听竖个大拇指。
这个问题算是名牌了，自然，记者们的话题也就转移到别处去了。
“请问夏小姐，你这么说，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夏听笑了一下：“怎么又是感情问题啊，各位记者，好歹我也是盛曜的老板呢，为什么男性创业者在被采访的时候都是一些关于事业方面的问题，到我这儿就家长里短情情爱爱的？”
记者们：这题是不是有点超纲了。
毕竟他们谁也没准备关于事业方面的问题过来啊，其中的一半甚至是八卦杂志的娱记，哪里知道盛曜的业务。
但问题终归还是能想出来的，有个记者问道：“夏小姐，请问您在商业上遇到的问题，会和夏董讨论吗？”
夏听如实答：“不会……”
“为什么呢？”
夏听说得很隐晦：“因为我觉得……我们理念不一样，或者说，我们俩本来就不是一种人。”
记者的回复也很犀利：“这么说你其实是经常和夏董有摩擦咯？”
“那倒没有。”夏听大大方方，一点都不像假话的样子。
不仅没有「经常」，也不会存在摩擦这种东西，她和夏水行每次见面，彼此应该都有直接拿炮轰死对方的冲动。
又回答了几个常规的问题之后，夏听便以自己身体刚恢复，还需要静养为由离开了。
她知道自己没几天安生日子过了，夏水行看到报道之后，一定恨不得亲手结果了她。
很快，采访就在当地电视台播出了。
夏氏和贺氏联姻一直都是坊间传闻的性质，如今大众终于从当事人之一的夏婷婷嘴里听到了这件事的第一手八卦。
不论联姻的事儿是否确有其事，但现在夏婷婷的话摆在这里，两家结合的可能性就变得微乎其微了。
如果她扯的是别的理由，夏水行还好解决。
但现在她在全国人民面前，给夏水行戴了那么大一个高帽，夏水行一时半会还真拿她什么办法都没有。
黄海滩的项目在即，联姻的事情却因为她这次的表现彻底从待办日程变为了永久延迟。
和夏听想的一样，夏水行巴不得亲手结果了她。
只不过自己老了不争气，因为这件事气得当场犯了高血压，住院了。
私人医院里。
“音音，你回家去一趟，把你爸之前的病例还有健康卡拿过来。”覃宝月正在立她的爱妻人设，走不开，只得使唤夏音。
夏音心不在焉：“在哪儿？”
她经过好长时间的打点，才打进了林稚在国外的朋友圈。
好不容易把贺闻与夏婷婷有婚约的消息通过林稚的闺蜜递给她。
夏婷婷就来了个当场自证。
话说得还比谁都难听。
现在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她的“配种论。”最流行的话就是，“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一次配种。”
连造谣她和贺闻有什么都没法造。
妈的，她恨夏婷婷为什么这么幸运。
“音音！”看到她在发呆，覃宝月气坏了：“我说你去给爸爸拿健康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