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我才不告诉你他哪里好呢!”曳缘扭头就走了。
郗献云还跟在她身后,问她:“曳缘,你嫁给他开心吗?”
“开心,前所未有的开心。”
郗献云看着她蹦跶的背影,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心就好,只要你开心就够了。”
当时她嫁给姬宴之后的种种不开心显露无疑,他作为哥哥又岂会看不见?
如今,只期盼她能开心,就够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担着吧。
曳缘跑上了街道,见街道上有好多人,排成有序的两列,大家都穿着统一的苗族服装,这样一条长长的队伍,俨然跟她梦中看到的一样。
唯独不同的是,她的肚子里没有孩子。
虽然和蓝雾已经成婚了,可是他昨晚并没有做任何事,只是轻轻地搂着她入睡。
曳缘苦思冥想,唯一的一个猜想就是,他还是不愿意给她解蛊,他究竟在害怕什么?
他在怕给她解蛊后,她就离开他了吗?
自己不是已经答应嫁给他了吗?他究竟在怕什么?
街道上的人脸上都映在阳光中,如此温暖祥和,一些妇女手肘上勾着小竹篮,里面装着鲜花和水果。前面的一些男人们手上拿着长长芦笙在吹奏,这是他们苗疆的特色乐器,声音明亮纤细,曲调高扬。
他们全都是往山上走的,曳缘决定插队,不走寻常路,跟郗献云两个走在队伍外边。因着她是大祭司夫人这个身份,并没有人来阻拦他们,他们畅通无阻地跑上了山。
系统为她开了天眼,告诉了他姬宴被关押的位置。
她在半山腰的时候离开了人群,跑去了右边的一条□□,鲜花盛开在埂上,前面是别人的房屋,同样是吊脚楼,建在半山腰的。这山并不陡,山上建了很多一样的木屋,放眼望去,压根分不出这些房屋有什么差别,而姬宴就被蓝雾藏在了那边其中一间屋子里。
“曳缘,我们走这里干嘛?这条路哪有刚才那大路好走?”郗献云在身后不解地问。
“宴哥哥被关在了那里面,我们得去救他。”曳缘不疾不徐的解释着。
“啊?该不会是你那新夫君所为吧?”郗献云调侃了一句。
“讨厌你!哥哥!快点吧,我们得赶紧去救他。”
这系统提醒了但又没完全提醒,只是说在观景台下的屋子里,却没说具体在哪座屋子哪一层。
“哥哥,我们分头找吧。”
“好。”
这里的屋子不知是本来就没人住,还是人都出去了的原因,空荡荡的,渺无人烟,有些房间上了锁,有些甚至连锁都没上。这里的人也太放心了吧,也不怕被偷。
苗疆内的吊脚楼从外观看根本分不出来区别,只能依靠位置来辨别。
她边找边喊姬宴的名字,从每一层的一楼找起,再上楼梯去找。苗寨内的房屋相对较为密集,一座吊脚楼挨着一座吊脚楼,都是错开布置的,有时候跑下了这栋楼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分不清哪座房子是自己刚刚找过的。
在这里爬上爬下,终于在一间顶楼的屋子里找到了姬宴。
曳缘将郗献云叫上来,“这儿,我找到了。”
门把上了锁,郗献云用流云剑奋力一斩,将那把锁劈掉。
“太子殿下!”门内乌七八黑,门被推开,阳光直飞进去,里面的姬宴倒在了木桌的桌脚下,全身被贴得满满当当的符纸。
“曳缘?献云?你们怎么来了?”姬宴的嘴并没有被封住,那看来这附近都没有住人,否则他早就被救出去了。
他们跑进来给他撕身上的符纸,符纸太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蓝雾把他当粉刷墙了呢。
“外面是什么情况?”姬宴早就听见了芦笙的奏乐声,如此欢庆的声音,让他心里很不安。
郗献云边撕符纸边说:“在举办牯藏节呢。”
“这个时候?”姬宴心中充满了疑虑,遂又惊觉道:“不好!”
身上的符纸被撕完,他就冲了出去,他们两个不明所以,但也跟着跑了出去。
姬宴身上有无数条鞭印,鲜血渗透了衣衫,看起来触目惊心。这样的杰作,一看就知道是蓝雾所为。
她现在很怀疑昨天的那份休书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姬宴哥哥,你没事吧?”
姬宴扶着栏杆下楼,强撑着身体上的疼痛回答:“没事。”
外面在举办牯藏节,他心里很不安,很担忧忘忧,所以跑得很急。
此处距离神殿并不远了,只需要穿过几座房屋往上走,再走两三个阶梯就到了一个巨大的观景台。
这处,乃整个苗疆的最高处,站在这里,可以看到整个苗寨的全貌。
这里,也是苗疆最神圣的地方。
此观景台面积宽大,外设木质栏杆,跟南楹国建的祭典大台差不多宽,在这高处举行祭祀大典,或许是通往神明最近的地方。
观景台上热闹喧嚣,人声鼎沸,围了几圈的人,热闹的奏乐声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他们三个不走寻常路,从栏杆这里爬上来,惹了好多的目光过来。
尤其是对面神殿门口的蓝雾,就属他的目光最为精亮。
神殿外两棵大枫树巍峨伫立,火红的叶子轻轻飞扬,枫叶渐欲迷人眼,此刻蓝雾的目光就被枫叶迷乱了。
当他看到曳缘和姬宴同时出现的时候,他的脸在那一刻骤变,阴气十足,他勾出一个冷笑来,“郗曳缘,你又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蓝雾心灰意冷,转过了头去,走入了神殿内。
神殿内跪着一众带黑帽子的白发老者,他们在诵经梵唱,围在冰棺四周,为蓝雾的母妃祈祷。
曳缘想冲过去,可是却被几人用长刀拦住了,“大祭司有令,谁都不可以进入神殿。”
“我是他夫人,我也不可以吗?”
那两人摇了摇头,板着脸,不太好讲话的样子。
“蓝雾!忘忧呢?你把她藏哪儿了?”姬宴的声音划破长空,惊扰了旁边的奏乐者。
“大胆!竟然惊扰神明!给我轰走!”那些拿兵器的人才不管你是太子殿下还是蓝雾的哥哥,在他们眼里只认大祭司,而且最烦有人打扰他们的祭祀仪式,谁要是扰乱了仪式,他们都不会放过。
姬宴如今失去了斩妖剑,便如同失去了左右臂一般,况且他还全身都是鞭伤,如何能去跟蓝雾硬碰硬。曳缘按住他,“宴哥哥,先静观其变吧,你这样下去也救不了忘忧姐姐的,不知道蓝雾把她藏在哪里了。”
“就在这神殿之下。”姬宴压低声音道。
“这下面?那更不好找了,现在这里这么多人,根本没办法找机关。”
芦笙又开始吹了起来,盖过了他们的议论声。
“神婆到!”
这时,下面走上来一群浩浩汤汤的队伍,为首的正是十夕的那位阿婆。
她换上了一件庄重繁华的衣服,深蓝的颜色,胸前的衣襟绣着类似太阳神的图案,将她纤细弱小的身子撑得高大了起来。
她左手拄着一把牛头型的拐杖,上面坠着几颗亮白的象牙,右手拿着一串朱红色的佛珠手串,边走还边在转着佛珠。
没想到阿婆在苗疆内的地位这么高呢。
她的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个妙龄姑娘,两人身高一致,着装一致,红色苗服,皆戴同样的银片耳坠,两人就像双生姐妹花一般,就算她们的脸长得不尽相同,但是她们的眼神竟是一样的,一样的黑曜清冷。
她们两位本就是神婆抚养长大的孩子,后来苗王也有意将她们往祭司方向发展,可惜,两个人一夜之间全跑出苗疆了。
两个人的步伐一致,手中一起捧着一个长方形托盘,托盘很长,需要两个人才能托住。托盘上面盖着一块红布,看不到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随着奏乐诵唱声此起彼伏,阿婆带着身后两列纵队走上了观景台,在观景台中央的火盆前停下。火盆用三角铁架架住,上面摆着一个大铁锅,里面燃着纸钱和香料。
此火乃红莲业火,并非普通火焰,它烧出来的光带点蓝,蓝飘入空中又变作最耀眼的红。
“上祭祀物。”有人在唱着。
阿婆站在一侧闭眼念神咒,而拾溪和冰落则走到了火盆前,拾溪挑开托盘上的红绸,里面的东西哗啦展现出来。
曳缘大惊,那托盘里放的竟是姬宴的那把斩妖剑。
她们那是要……将他的剑祭天?!
姬宴的剑也算半个神物,斩过无数妖魔,吸收过无数妖魔之气,用这来祭天恐怕能体现他们的最大诚意了吧。
拾溪和冰落两人一起将长剑放进火盆中时,烈烈火光照在她们的脸上,将她们嘴角的那抹邪笑映得十分亮眼。
姬宴见状,一手抽出身边郗献云的流云剑,长剑甩了过去,流云剑中的水光泄了出来,形成一段绽开的水花,尽数扑在了火盆中。
发生这一变故,众人都不淡定了起来。
斩妖剑上面被蓝雾下了封印,姬宴没有办法隔空运用它。而火盆前的两个人却不慌不忙的,冰落双指并出,在控制火盆里面的水离开。她双指向上,那些水就如一道水柱般冲向了空中,再落下时,就变成了细细小雨珠。
而一旁的拾溪却在朝火盆里输红莲业火,他无语地睨了冰落一眼,“你就不能把雨下到其他地方去?”
冰落不甘示弱,回击道:“还说你那是什么红莲业火呢,我看不过尔尔吧。”
他们两个互相看不惯对方,你一句我一句的斗着嘴。那流云剑直直飞向了神殿内,瞧那方向,曳缘担忧地大喊:“蓝雾,小心!”
蓝雾耳朵一动,万杀出动,反手一挥,就将那把流云剑打了出来。流云剑落在了地面上,直落入地面,地面上顿时就结起了一层冰面。
冰面的蔓延速度之快,很快,就冲人们的脚上蔓延了起来。郗献云冲过去拔剑,可是那剑却像是染了冰花一样,飞速朝他的手上延伸去,倏然,他的手就被冻住了。
“救我呀,冰落!”
冰落摇头叹气,最终还是走了过去,秀手握住他的手,用力一拉,拔出了那拔剑。
剑一拔出地面,那地面上的冰块就化掉了,一股寒气升了起来,大家都冷得跳起来抖了抖脚。
趁着乱象,姬宴冲了过去抢他的斩妖剑,可是拾溪却抱起了剑后移,夸张的在观景台上跑了起来,尖叫道:“祭司大人,你哥抢剑啦!”
拾溪就是个凑热闹不嫌事大的,事情闹得越大,他越觉得好玩。
蓝雾从神殿内走了出来,眉宇亲切,唤了一声“哥哥”。
姬宴停止了追拾溪,转头过来看他。
蓝雾打了一个漂亮的手势,迷离浅笑道:“哥哥,你不就是要太子妃嘛,我还给你。”
他的手势一落,神殿内阴暗的地方就走出来两个人,他们押着一个晕倒了的紫衣女子走了出来。
“忘忧!”姬宴冲上前去,接住了那个虚浮的身影,忘忧整张脸白得瘆人,血色全无,手臂僵直地垂着。姬宴看到在那手腕上有一道血口子,赫然是被人放了血。
“蓝雾!”姬宴愤气冲天地抬起头,一双怒眼逼视他。
蓝雾却还是那副懂了装不懂的欠揍脸,指着忘忧说:“哥哥,你还不快带她去疗伤,小心别把命给耽搁没了。”
蓝雾的目光又眺向对面的曳缘,好心道:“阿缘,你还不带哥哥和嫂嫂去家里医治,傻愣着干嘛呀?”